陈秋娘斜睨了叶宣一眼说:“这还需要猜?”
“这怎么就不需要猜了?你又没见过那群老不死的,再说了你对九大家族知道的也不多啊。”叶宣很笃定地说。
“不需要认识他们,也不需要对九大家族方方面面都了解啊。这世上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陈秋娘回答。
叶宣眉目间全是惊讶,立刻问:“莫不是你还真知道他们的对策?”
陈秋娘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这些长老是对族长起监督作用的,同时对九大家族的走向,以及重大事情起着决定作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如同一艘船的舵,对吧?”
“没错。这群老不死的芝麻绿豆个小事就要开会讨论,权衡利弊,动则就说家族前途命运的。”叶宣立刻接口,嘴里是对那些长老说不出的厌恶。
陈秋娘并没有对这些长老表示喜恶,继续说:“他们权力很大,而且遵循祖训,更重要的是他们懂得‘月盈则亏’的道理。这对九大家族的存在、维系乃至繁荣尤其重要。”
“哦?这是什么道理?”叶宣惊讶地问。
“你大爷的,你是叶家未来继承人,你能不知道什么道理?你还来诓一个小女孩,有意思么?”陈秋娘鄙视地看着他。
“讨厌,你一点都不好玩。”叶宣还是一个少女的扮相,抬手甩了甩手帕,那举手投足还真是羞涩得很。陈秋娘看叶宣这模样,思想有些抛锚,想着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之后,一定要摁住叶宣问一问易容术的事。他们九大家族能人众多,易容术这种东西应该不在话下的。
“呵呵。”陈秋娘干笑两声说。“你好歹是被叶家选定的继承人,又被九大家族长老会承认的,怎么可能不懂‘月盈则亏’的含义呢。”
“懂懂懂。”叶宣语气有些不耐烦。然后继续说“那会儿那群老不死的天天说‘月盈则亏’。说什么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族,如果走到了顶峰就意味着会迅速衰落。我们九大家族要取得这天下自己掌权轻而易举,但取得这天下的代价就是我们的优势都不存在了,而且站在权力的顶峰会让我们家族成为众矢之的,会让我们家族迷失方向,失去固有的优势。所以,作为九大家族的领导人之一。这些道理必须要懂。反正就那么说了一大堆,太让人心烦了。”
陈秋娘摇摇头,叹息说:“看来你平时真的很会装乖巧懂事,要不然你们那群阅人无数的长老居然会同意你成为叶家的下任族长?你看看你现在跟我说得话,活脱脱的就是家族里的怂恿造反的那一群了。”
“这,我天赋异禀,俊美异常,聪颖过人,行事稳重。”叶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陈秋娘憋着笑,说:“别。别在说这种话了。”
“你不相信?”叶宣凑过来反问。
“我信,我真的信。能成为叶家下一任的家主,定然是非凡之人。不过。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还年轻,想的自然是觉得我手握天下财富、神兵利器,大族长居然被人追杀得跟狗似的,这太憋屈了,真的不能忍了;但是,从家族的利益来说,长老们做的事才能保证九大家族的优势,让整个家族保持平衡的构架。从而平稳地发展下去。”陈秋娘缓缓地说。
叶宣倒吸了一口凉气,凑过近前来仔仔细细地看她。期间还还了几个角度。
“怎么了?”陈秋娘抬手将他推开。
叶宣坐正了身体,说:“我真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番话来。说实话啊,若你不是孟昶和huā蕊的女儿,还真适合做我们族长夫人啊,说的话这么深明大义,人又美丽,又聪敏,关键是老不死们的意图啥的你都清清楚楚的啊。可惜了,唉,真是可惜了.....”
“别废话了,九大家族就是个巨坑。我就不是huā蕊夫人的女儿,我也不跳坑与你们一起疯狂。”陈秋娘摆摆手。
“哟,你的佑祺哥哥也不要了?”叶宣笑嘻嘻地问。
“那又不冲突。”陈秋娘白了他一眼。大约光线昏暗,叶宣也没有看清楚,只继续问:“怎么可能不冲突?”
“这是高深的问题,改日有空我们再探讨,继续正事要紧。”陈秋娘纠正道。叶宣反应极快,立刻就指出:“你刚才还没说长老们会怎么做呢。”
“这有什么困难的啊?他们从家族利益出发,自然是要对付我。这对付我的话,就从两方面来,一方面是从你们族长下手,这是上上策。比如,召唤你们族长前去,语重心长地谈家族的发展、前途、未来命运,再十分担忧地谈家族的隐忧,委婉地让你们族长大人在他们的一席话中如醍醐灌顶,明白自己的责任,正确对待与那个红颜祸水的关系;再者,除了谈这些之外,还会曲折地表示若是族长大人继续与那个红颜祸水执迷不悟,他们就可能采取强硬措施对付这个红颜祸水。嗯,还可能有更激进的方式,就是在某个节点,比如我有难的现在,将族长大人软禁一下,免得他闯出祸来。”陈秋娘侃侃而谈。
叶宣听到此来,忍不住就丢了翩翩公子的修养,直接来了一句:“他娘的,你,你,这你都知道了,你还问我?”
“你大爷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他们还真的把张赐关起来了?”陈秋娘也是吓了一跳,她先前预计九大家族长老肯定会阻挠他来救她,毕竟这里是龙潭虎穴,搞不好就直接要跟赵氏兄弟撕破脸对垒了,而且孟氏宝藏是赵氏兄弟志在必得的,这是一个很敏感的点。
“也不算关起来,就是看起来了,我是得知了这事,亲自去见了他,还被长老们告诫了一番不准许我搀和你这件事的。现在开阳还在你家店铺里扮着我呢。”叶宣耸耸肩。
“他们没有对张赐怎么样吧?”陈秋娘心里一紧,立刻询问。
“他们自然不敢轻易对张赐怎么样,不过,依照张赐的性格,我想怕过不了几天就会亲自来这里了,到时候情况就有变了。”叶宣语气里也有了些许的担忧,随后问“秋娘,你刚才说了他们那样的举动还是上上策,那么下下策呢?我其实挺担心张赐强行来了这里,长老们会以下下策来对付你的。你应该大约知道下下策是什么吧?”
“呵,长老们如果还要那个族长,就不怎么可能杀我。再者,如今不再说唐朝,亦不是魏晋乱世了,家族与权贵者的矛盾再次回到了张府第一任先祖时代的模样了。所以,他们不敢轻易不要张赐这个卓越的族长。因此,他们不会杀我,顶多就会派人暗中推波助澜,把我送给赵氏兄弟,或者再不济送往辽国,亦或者丢给柴瑜。总之是要绝了他的念想。”陈秋娘缓缓地说,只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成形。
叶宣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瞧着陈秋娘。陈秋娘坐久了,腿有些发麻,她伸直了腿,不停拍打。
“秋娘,你真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这样——,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许久,叶宣才语无伦次地说。
“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不要说了。继续说别的事情,比如他怎么跟你说的。”陈秋娘催促之后,又仔细听屋外的动静,像是先前那受伤的人就躺在屋外,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
叶宣点点头,说:“他被长老们制住,只让我前来,务必保护你的安全。而且,还让皓月、天涯做了部署。另外,又派出了十八骑里的人来击破这些人的埋伏。让我到你身边护着你,按兵不动。等过几日,把对方在蜀中的大佬引出来之后,再救你出去。”
叶宣说得言简意赅,但陈秋娘已经明白了张赐的意思。他也认为这术只是小喽啰,赵氏兄弟在这蜀中必定安插了很多人手,因为富甲天下的孟氏一族,连尿盆都是纯金打造,那么孟氏宝藏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可以让一个没有钱的皇帝财大气粗起来的。所以,对方这一次看似阴谋的布局其实是一场阳谋,等着请君入瓮。而张赐要做的事就是使用各种谋略,把他们的部署一层一层地撕下来,最终来个会心一击,将敌人击溃。
“这我懂了,只是对于宝藏呢?他什么想法?”陈秋娘询问。她先前让张赐先去陈家祖坟拿她的东西,那些东西很可能就是宝藏的线索。
“他说必须在我们手里。所以,不只是我,景凉、皓月、天涯等人都来了。他说他从前不稀罕这宝藏,可是现在有备无患。”叶宣说。
陈秋娘鼻子一酸,她知道张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从前因为没有她,他便想着就那样过一生,可是现在有她了,他想着过得更好,能够守护住她。那宝藏他就必须在手里。
“感动吧?”叶宣酸酸地问。
“嗯。”陈秋娘也不忸怩,一边回答一边用力点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