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学士这时才知道西北各军头被科学门后龙先生给灭了,顺带着还将域外蛮族驱逐出了天山之外,如果不是胡骑入侵,这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可是现在,更紧要的是百万胡骑入关一事,过了长城后,不出半个月,胡骑先锋就能冲到京城城门之下了!
带头的大学士轻咳了一声:“圣上龙体有恙,自该好好将养,只是胡骑入关一事--是否请太子--”
太子原本监国,老皇帝身患重病,不能理国,自然该由他来处理一应事务,可是此前太子不知何故恶了老皇帝,虽然没有正式下旨夺了他的监国,却被老皇帝悄无声息地架空。此时一众大学士眼见胡骑入关,老皇帝急火攻心病倒了,便想到了请太子再次临朝,处理国务。
然而老皇帝却并没有接这个话碴,他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再度睁开:“当务之急,需有一名大将,率精兵迎战胡骑,绝不能让胡骑侵至京城之下。否则,天下危亦。”
京城是大李朝最大的城市,内有军民三百万余人,如果真让胡骑围了城,断了运河的漕运,都不用打战,三百万人饿都能饿死。
军机处的大学士们接连提了几个大将的名字,却都被老皇帝摇头否决了,这些大将不是在边疆上征战戍守,一时来不及赶到京城,就是威望不足以率领大军,又或者长于水战不熟悉骑战--
大学士的提名接连被否决,有些着急,有人脱口而出道:“要不干脆请后龙先生--”话才出口,立刻知道此言太过荒唐,后龙先生刚刚收复了西北,圣上以西北封赏之--西北原本就荒凉贫弱,朝廷年年要贴补不少的银子,封赏给后龙先生,等于是甩掉了一个包袱,朝廷一点不心痛。可如果请后龙先生退了胡骑,那又该赏以何物呢?难不成将天下谢后龙先生?
这时,为首的大学士突然叹了口气:“如果大将军王不是瘫了腿,以他的神勇,由他领支大军北上,必能挡住南下的胡骑。”
这大将军王就是二皇子,他虽然年轻,却是从小有神力,最爱在军中摸爬滚打,小小年纪就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大功,身受军方爱戴,在民间也大大有名,人人称呼他为大将军王,就连部分修行门派,也极看好这位二皇子,隐隐有支持他继位的风声。但也因此,得了太子的猜忌,兵败南疆后,成了病床上的废人。
老皇帝脸色黯淡,他摇了摇头:“二哥儿连床上也起不来,如何率军作战?罢了,此事休提,尔等再选几个良将的名字上来,同时准备军械物资酒精精钢田七粉,一旦朕定下统军大将,立刻出京迎战胡人!”
吕岳定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老皇帝抱病处理国事,这时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圣上,奴才有句话想说。”
老皇帝虽然在病中,也不禁一皱眉,吕岳定这狗奴才这是怎么了?他谨慎小心了大半辈子,怎么突然在自己与军机处的大学士们议军国大事时,突然横插一嘴?
有那么一刻,老皇帝就想命带刀侍卫将吕岳定拖下去,以祖宗立下的太监不可干政这条规矩,直接以“妄议大政”,将这老奴才杖毙在书房之外。
可是老皇帝轻轻抚了抚胸,却最终没有叫侍卫--冶了他心绞痛的甘油,可是吕岳定从后龙先生那儿求来的呢。听太医说,自己能救回一条命来,也亏得吕岳定见机快,第一时间让自己服下了甘油--如此说来,这奴才还有救驾之功。
老皇帝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没说让吕岳定闭嘴,也没示意让他继续呈言,可吕岳定却是豁出去了,他等了这样久,终于等到了这一次机会--一次太监干政的机会!这一搏,如果不成,那自己恐怕回家吃老黄米机会都没有了,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吕岳定一字一顿地道:“老奴自后龙先生处学得一法,可治二皇子之疾!”
南书房内,一片寂静之声,静得能听到大学士们、侍卫、小太监们的呼吸声,谁都知道,如果二皇子能病愈复出,将给朝廷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与二皇子大位之争将变得白热化,可是,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胡骑,也唯有二皇子才能统兵出征,北上抗敌。
半晌之后,老皇帝才轻声地道:“封二皇子为征北兵马大元帅,军机处写了来看--”
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快马飞驰出宫,向太子位于近郊的庄子而去,那儿,正是二皇子养病的居所,骑在最前头的,居然是吕岳定本人。
最近一段日子,太子很少来到庄子,那一套兄友弟恭,亲伺汤药的把戏难得上演,二皇子倒也清净一点,整日价只是半躺在床上,翻看后隆村出产的种种书籍玩物,倒也自在。
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得了太子密令看管门户的守卫被一队锦衣卫粗暴地推开,吕岳定大步而入,直趋二皇子病床边,“圣上有旨。”
二皇子忙拖着双腿从床上滚下来,推开了旁边的仆人搀扶,趴在地上,高声道:“儿臣接旨。”
吕岳定拖着长声,将圣旨一念,却是封二皇子为征北兵马大元帅,着其即刻统兵,北上拒敌。二皇子一怔,接旨谢恩后,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吕公公,非是我抗旨不遵,只是我这双腿--我总不能由人背着行军打仗吧?”
吕岳定道:“二皇子请放心,奴才得了后龙先生的神通,可治二皇子您的腿疾,包你立刻能跃身上马,行走跑跳无碍。”
二皇子眼睛一亮:“后龙先生的神通当真如此神奇?吕公公,我那好大哥可是给我求了无数仙药,也没治好我的腿疾啊。”
吕岳定正色道:“后龙先生之法,不用服汤药,不用施针石,立竿见影,法到病除。”
二皇子哈哈大笑:“那好,还请吕公公施后龙先生之秘法。”
吕岳定一摊手掌:“请二皇子端坐,心中无一丝杂念。”
二皇子亲撑着,坐在地上,吕岳定从院子里的杂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下来,然后绕到了二皇子身后,突然轻喝一声,树枝轻轻击在二皇子后脑勺上,力量之轻,连苍蝇也拍不死。
然后,吕岳定郑重其事地放下了手里的树枝,朗声道:“二皇子,这就是后龙先生秘传的当头棒喝之法,专治您的腿疾。您的腿,如今已经可以下地了。”
二皇子双目中精光暴增,他哈哈大笑:“后龙先生端得好神通!端得好妙法!当头棒喝,好!好!好!”双腿一用力,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吕岳定冲着二皇子行了个大礼:“恭喜二皇子得脱顽疾,人间再现大将军王。”
在场众侍卫、太监、仆人纷纷向二皇子贺喜,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二皇子瘫痪云云,只是用来掩太子耳目的,而太子也是心知肚明,正好借机将二皇子软禁在自己庄子里,亲伺的汤药里,早就掺入了毒药,指望着将二皇子彻底毒死,可二皇子也有些能耐,硬是用功力化解了毒药,一直撑到了今日。
所谓后龙先生神技当头棒喝,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真正让二皇子脱困的,还是北方胡骑入侵,二皇子早已经从秘密渠道得知胡骑破了长城,知道朝廷想要抵抗胡骑,非得重新启用自己不可。太子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要不然,他总不能自己赤膊上阵亲率兵马敌吧?--太子长于内斗,但对军事一窍不通,亲上战场,可不就是送死?
不过,二皇子心中还是很感激科学门的后龙先生,这当头棒喝治好了自己长年的腿疾一事传扬出现,无形中就证明了修行界对自己的大力支持,这对自己的复出有着天大的好处。
二皇子暴喝一声:“来人!披甲!”
立刻有数个侍卫上前,帮着二皇子穿戴上了老皇帝随着圣旨一起送到的精钢全身甲,以及一斩马刀,二皇子握拳拍了拍全身甲,赞道:“这就是诸侍郎用水力锻打机打出来的全身甲吗?好!此甲虽然比不上高手匠人一锤一锤打出来的精良,但胜在能快速打制,用后龙先生的话说,就是规模化流水线生产,我大李朝百万精兵如都能穿上这样的全身甲,就是一道打不垮的钢铁长城!”
吕岳定眼中精光一闪,二皇子虽然装病躺在床上,其实一直通过秘密渠道了解外界的一切,要不然,他如何知道诸侍郎整出了水力锻打机,又怎么知道流水线生产这一新名词儿--二皇子就是一头卧虎,就算困在庄子里,一直在暗中磨利爪牙,倒是太子显得可笑无比,当断不断,只会暗中下一些毒药,他如果硬起心肠,直接杀了二皇子,就算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但那个至尊的位子,却是非他莫属了。
今日老皇帝在吕岳定的暗示下,公开决定支持二皇子上位,太子一败涂地,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源自东海之滨的封神山下,那小小的后隆村。
二皇子暴喝一声,手起刀落,将草棚的柱子拦腰砍断,草棚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缓缓倾倒,众人忙跑出草棚,二皇子走在最后,他刚跨过门槛,轰一声响,软禁了他数载的草棚整个儿倒塌在地。
二皇子如同抚摸着爱人一样抚摸着精钢刀:“好刀,好刀,这样的好刀该用胡狗的血来温养。”
吕岳定笑道:“好教大将军王得知,诸侍郎已经打造出了五万幅全身甲,十八万把上好的精钢兵器,各处高炉、锻打机正在全力开工,务必保证前方后勤不断,再不会复蹈当年南疆的危机了。”
他特意补充道:“诸侍郎的嫡子诸福坤,如今正拜在科学门后龙先生门下,这炒钢法、灌钢法、水力锻打机等,都是科学门献给朝廷的秘方。”
二皇子南疆兵败,公开的原因是二皇子治军不善,导致兵变,其实朝廷上的各位大佬心里都清楚,是当时主管后勤的太子捣鬼,断了二皇子的粮饷军械,此次由与科学门有特殊关系的诸侍郎负责后勤,等于是给二皇子吃了颗定心丸。
二皇子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进京营,整顿兵马,即刻出战!”
然而,二皇子食言了。
二皇子单人独骑入京营,迎来了数十万官兵山呼海啸一般的欢迎,二皇子“病困床榻”的那几年,太子一直处心积虑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但却受到军中老将们或明或暗的抵制,甚至老皇帝也在暗中拉偏手,以至于至今军中的官兵依然拥戴二皇子,尤其是底层的大头兵,只认那个曾经带领他们获得过无数胜利的大将军王!
然而,当二皇子得知父皇犯了心绞痛,虽然得到后龙先生发明的甘油及时医治,被抢救过来,却卧于病床,不能理事时,他却迟疑起来,不敢立刻发兵离京迎敌。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二皇子担心自己一旦带着京营离京后,京内空虚,太子突然作乱,行大逆不道之事,那样,自己就将遭遇又一个南疆之败!
不!这一次失败,将比南疆更可怕!胡骑的战斗力数倍于南疆的猴子兵,一旦粮饷军械接济不上,百万胡骑将自己率领的大军困死,那将一举葬送大李明最精锐的军队,那可真正是亡国灭族了!
所以,后方一日不安稳,二皇子一日不敢离京。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将太子给剪除了,那就再无后顾之忧。然而,太子可以不义,软禁亲兄弟,喂以毒药,二皇子却不能杀兄,一来老皇帝必是不肯的,二来太子背后还有修行者支持,二皇子还没那个胆子挑战修行者。
一时间,边关上一日三惊,胡骑破关破城的文书雪片一样送到京城,二皇子虽然下令各地兵马勤王,但自己手握三十万最精锐的京营,却迟迟没有出京迎敌。
同一时间,昆仑仙山一处洞府中,万年桃花林正在灵气滋润下绽放着鲜艳的花朵,一个年轻人正蒙着眼,与几位华服女子在桃花林中捉迷藏,那年轻男子不小心撞在一棵桃树上,顿时落了满身的桃花,惹来女子们的阵阵笑声。
那年轻男子也不恼,笑道:“众位仙女姐姐,咱们玩躲猫猫等会儿被我抓到,可是要罚做俯卧撑的。”
其中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三皇子,每次玩捉迷藏,你非称呼是躲猫猫,还说抓到了要做俯卧撑,这是何意?”
那正在桃花林中嬉戏的年轻男子,正是失踪日久的三皇子,他笑道:“这躲猫猫和做作俯卧撑之言,却是科学门后龙先生流传出来的,至于为何躲猫猫后要做俯卧撑,在下也不知。”
玲珑女子皱了皱瑶鼻:“什么后龙先生,那个叫郭大路的,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会修行之法,只会鼓捣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凡人为何如此尊崇他。”
三皇子听到女子贬低后龙先生,一把将蒙眼布从头上扯了下来,正色道:“后龙先生的种种秘法绝技,都是利国利民的,就连在下的伤,如果没有后龙先生流传到草原上的外科手术,也早就溃烂化脓,说不得就一命呜呼了。”
那玲珑女子依然不服气:“什么外科手术,整起来血淋淋,可不恶心死人?三皇子你这伤到了我昆仑仙府里,一粒仙凡就可治愈,哪像现在,身上还留着好大一个疤。”
三皇子还想反驳,空中一阵仙乐传来,一个宫装美妇在一群仙童仙女陪伴下,骑着一头金钱云纹豹子缓缓而来,正在嬉戏的众仙女忙跪迎下去:“恭迎西王母娘娘仙驾。”
三皇子一撩下摆,也跪了下去,还恭敬地磕了个头,他只是凡人皇子,而西王母娘娘是修行界的西方至尊,两者差别有如云泥,三皇子拥有的富贵荣华在西王母娘娘面前提也休提,真正如泥土沙石一般。
西王母娘娘含笑一挥手,无形之力轻柔地托起了三皇子:“三皇子不必多礼。”她转向刚才那位与三皇子争辩的仙女:“你这孩子却是错了,后龙先生的外科手术还是很了不起的,此术无须动用一点灵力,如果能推广至天下,不如多少凡人将受其利,我昆仑山上虽然灵气充沛,可这炼制仙丹却依然要消耗不少灵力。这一进一出,一消一耗,日积月累,就算我这昆仑仙府,也经不起这灵力只出不进的耗用的。只此一项,就可见后龙先生的高明了。”
那仙女极得西王母娘娘的宠爱,吐了吐舌头:“这后龙先生能得娘娘夸赞,真正不知道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有机会,我必是要找他过过招,看看是科学门的秘术厉害,还是我昆仑山的仙法棋高一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