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来傻眼的还在后头。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紧随安德烈之后,吴天明和猴三儿两个人,竟然也全都徒手爬上了城墙。
虽然他们两个的动作明显不如安德烈熟练灵活,但这也非常人所能做到的,魏东来认为,就算是武林高手想要登上这般城墙,没有抓索之类的辅助手段,也万万做不到的。
“俺这表弟的能耐,真是大了去了,他这手下,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啊!”魏东来由衷地赞叹不已。
这时候,安德烈在城墙上垂下来一根绳索,卓世杰把绳索套在了魏东来身上,绑牢靠了以后,安德烈开始把魏东来往城墙上提拉。
魏东来身在半空中,心中感慨,表弟这些手下,个顶个的身手不凡,自己这身板,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成为表弟的累赘。
正想着,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他的表弟卓世杰,竟然也开始徒手朝城墙上方攀爬。
卓世杰的身手,好似比吴天明和猴三儿还要好,只见他手指扣住砖缝,“蹭蹭蹭……”迅速地就赶了上来。
城墙不是那么好攀登的,有的位置砖缝并不明显,魏东来亲眼看到卓世杰的手指像钢纤般狠狠地插进砖缝,霎时碎屑纷飞,好像他的手指是钢铁铸成一般。
“我的天!这真是我那表弟么?”魏东来眼都直了。
什么时候,他表弟卓世杰竟练成了铁砂掌?
什么时候,他表弟学会了身轻如燕的轻功?
这城墙极为陡峭,就算是手掌有着落的地方,可双脚却没着没落,单凭手上功夫强,没有轻身功夫,也是万难攀登上去的。
魏东来一肚子的惊疑,待上得城墙上之后,他还没顾得问,就见吴天明和猴三儿两个人纵身一跃,竟从高高的城墙上,直接就跳了下去,又把魏东来看得目瞪口呆。
天哪,这都是些什么人哪!
夜晚的城墙上,不时会有士兵来回巡逻,魏东来也没时间问,等几个人全都下了城墙之后,他才把满肚子的问题向卓世杰提了出来。
卓世杰轻轻一笑,道:“身手不错么?呵呵,你也想学?过不了多久,你也行的!”
魏东来更加惊奇了:“什么?我也行?我凭什么呀!我看这可不像是十年二十年就能练成的。”
“我说你行,你就行,行也得行,不行也行!”卓世杰仍是笑呵呵的。
此时天色已开始放亮,几个人不紧不慢地朝南走了几里路,在一处小山上停了下来。
小山上草深林密,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此时龙岩城里可能已经是鸡飞狗跳,而制造混乱的他们,却悠闲地在风景秀丽的城外野餐。
卓世杰把仅剩的几个罐头拿了出来,几个人草草吃了个半饱。
“表弟,这些年你在外头,到底干的什么营生?你给表哥我说说吧!”魏东来最好奇的还是这个,吃过饭一得闲,便拉住卓世杰追根刨底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管魏东来怎么问,卓世杰总是这句话。
没办法,魏东来又去找安德烈他们三个问。
安德烈自然是半个字都不提,被问烦了,最后干脆都不搭理他了。
吴天明和猴三儿倒是对他挺亲热,可对这个问题,他们俩却都跟他玩太极,魏东来费了好半天工夫,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整整一天,他们几个都待在山上,快到傍晚时,吴天明从包里拿了两块腊肉和一包盐巴出来。
“韩家酒楼里食材不少,能久放的却不多,只能拿几块腊肉了。”猴三儿笑呵呵地道。
条件艰苦,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吴天明和猴三儿两个人就地架柴生火,把两块腊肉烤了来吃,算是吃了顿晚饭。
等到了天黑以后,几人顺原路返回龙岩城,避过巡逻的城防兵,越过城墙,直奔龙岩城赵家大院。
龙岩城赵家家主赵德兴,一天来都心里发慌,直到夜半时分,仍然未能入眠。
韩家出事了!
龙岩城好久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了。
按说,一个小小的韩家出事,跟他赵家根本不搭边,可赵德兴却从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据韩家家主所言,昨夜把他家劫掠一空的,竟然是魏东来那个混小子!
魏东来,一个小混混,赵德兴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可是,魏东来身边的几个匪徒,又会是什么人呢?
区区几个人,竟神不知不觉地打翻了韩家十几个护院,把韩家金银尽数搬空,却无一人察觉,这份能耐也未免太大了些。
魏东来这个穷小子,肯定是没钱请高人出手的,那么,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十年来,赵德兴心里有根刺,胸中有个结,这根刺不除,这心结不解,他这辈子都睡不踏实。
当年,赵家与卓家可谓是龙岩两大豪族,整个龙岩城,半数产业都是他们两家的。
虽然说大明王朝重农轻商,瞧不上商人,但商人手里拿的却是真金白银,皇上瞧不起商人,轻辱商人,可下边的农人工匠,甚至官吏,哪个敢瞧不上富商?就算是瞧不上商人,他们难不成也瞧不上商人手里的银子?
因此,赵家与卓家,在龙岩城还是颇有一些势力的,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在市面上,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两大家族在龙岩城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次,却都是小打小闹,勉强还算是相安无事。
可后来,赵家由于一场商业事故,损失了一大笔钱,渐渐地,赵家便在这场争斗中落了下风。
眼看赵家势力渐渐式微,赵家人当然不会甘心,赵德兴便开始动起了歪脑筋。
恰逢其时,龙岩城外发生了几次强盗抢劫的案子,赵德兴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便开始收买人手,暗中运作,栽脏嫁祸,把这几件案子安到了卓家的头上。
最开始,赵德兴只是打算让卓家伤些筋骨,可没想到,偏偏遇到了急于捞政绩混名望的一个酷吏,当时的樟州知府竟然把这件案子大办特办,硬是把卓家给办了个私通倭寇的罪名,最终,把卓家弄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卓家祸从天降,他们原本是不知是何原因的,后来,由于案子越办越细,始作蛹者赵德兴便浮出了水面。
赵德兴在这件案子里一露面,整个龙岩城里的人,大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卓家当然也知道这是赵家想要搞垮卓家,便大呼冤枉,可樟州知府哪里管这些,生生地坐实了卓家私通倭寇的罪名,对卓世杰父亲一通严刑拷打,将他屈打成招,然后便名正言顺地将卓家灭了满门。
假使卓家真的被灭了满门,赵德兴可能也会假惺惺地自责一番,然后便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可惜的是,卓家却并没有真正绝种,这才是赵德兴一直以来的最大的一块心病。
而今,十年过去,韩家突然间出事,一下子就触动了赵德兴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躺在床上,赵德兴暗暗向老天乞求:“老天保佑,但愿韩家只是纯粹的一场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