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下了一整夜的雨，东方隐隐有阳光透出，看来，终于雨过天晴了。
苏晴早早起来，却发现自己床边除了严默给的那一件衬衫，根本就没有其他合适的衣物——她昨天身上的那套，被严默送去干洗了。
昨晚洗完澡穿上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这会儿，她却是死死地盯着那件男士衬衫，怎么也不想穿上。
可是不穿，难道让她光着出去？
正在她踌躇万分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你的衣服。”
她还来不及放声惊叫，严默就放下手中的物品，立刻关门离开。
苏晴在确定他已经真的离开，而不会再次突然开门而入后，才火速下了床，然后拿起他放在门边的衣物。
毫无惊喜，是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当然还有……棉质的内-衣和内-裤。
穿上，大小全部刚刚好。
苏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
这个男人，虽然对她无心无情，可却记住了她的尺寸。
呵……
除了苦笑，她竟一时不知此刻什么样的表情才最能表达她的心情。
下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严默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从厨房出来，而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放了一些烤好的面包、火腿和荷包蛋……
晨曦从窗外洒入，落在餐桌上，他就那样站着，对着她轻轻勾起唇角：“吃早饭。”
苏晴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走下楼去。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的以为，他们是一对再平凡不过的老夫老妻。
仿佛两年前发生的所有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可是，那终究不只是梦而已。
在餐桌旁坐下，严默把那杯牛奶推到她跟前，她却不领情：“说吧，要我做什么？”
所谓无事献殷勤，她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有这么好心。
啧，他那是什么眼神？失落？难道时至今日，他还希望她因为他的一顿早餐就感激涕零，然后回心转意继续做那个傻乎乎的温素锦？
能这样平静地坐在他对面，而不是冲过去把他撕烂，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就像我昨晚说的，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寸步不离。”
他本以为她会继续反抗，没想到这一次，她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好。”
接着，她把牛奶推了回去：“抱歉，我已经不喝牛奶好多年。”
还在威尼斯的时候，她就渐渐明白，许多习惯，该戒的就要戒掉，比如牛奶，比如他。
只是近两年才开始实行，虽然晚了，但也总算是有所行动。
严默也不作声，点了点头，又给她倒了杯水。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开始安静地进食，而他却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
“你不吃？”
这个男人真奇怪，怎么时候有这种看人吃早饭的爱好了？
“我吃过了。”他头也不抬的回答，随即起身，“我在外面等你。”
苏晴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些……落寞？
又是一阵轻笑，她三两下解决掉手中的面包，跟着他走了出去。
这是自四天前，严默忽然高烧住院后，第一次出现在公司，并且，还是和一个女人一起进的公司。
薛敏那封辞职信还放在严默的办公桌上，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一天自己和薛敏的不欢而散。
没想到，这妮子还当真了。
当着苏晴的面，他毫不犹豫地把那封辞职信撕了个粉碎，然后把碎片丢进垃圾桶。
“薛秘书休产假去了，从今天起，你就接替她的工作吧。”
苏晴看了他一眼，冷哼：“我拒绝。”
“抱歉，没有这个选项。”
“……严默，你真是越来越让人厌恶了。”
厌恶吗？严默轻轻勾起唇角：“谢谢夸奖。”
随即，他不再理会她的反应，翻了翻秘书室刚才送上来的行程表，道：“下午两点，银行代表团的代表就会抵达公司，这里有高翔科技融贷计划的详细资料，看一下，陪我一起出席会议。”
高翔精密科技是尘寰旗下分公司，虽然成立不久，却势如破竹。
该公司主攻高阶封测，提供3G手机蓝芽射频模组、SIP与BGA技术，如今已成了尘寰的主站平台。
由于近年来封测业市场需求转强，高翔科技同数家银行提出连贷计画，预备增设高阶机件与人员，提升技术进入门槛。
其中耀华银行是高翔科技最大的贷款银行，只因为耀华证券的分析团队在年前提出报告，证明高翔科技未来发展不可小觑，同时耀华集团的总裁——宋耀宗本人，亦十分看高翔科技的发展潜力，况且，高翔科技背后还有尘寰撑腰。
传闻中，耀华集团的现任总裁冷桀极年轻，而且极难缠。
严默能否为高翔科技争取到这一次的融贷计划，今天下午的会议就见分晓。
苏晴诧异极了，他居然这么轻易地让她参与如此重要的会议？
据说此次融贷计划涉及金额高达数百亿，甚至于直接关系到高翔科技，乃至整个尘寰的生死存亡。
他把她眸中的惊诧一丝不落地收入眼底，整个人往真皮座椅上一靠，云淡风轻地道：“你不是要从我手里夺走尘寰吗？如果不想在你把它夺到手之前，让它毁掉，就好好看，好好表现……”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她手中的资料，神情慵懒，却……认真。
而事实证明，严默所说的“好好表现”分明只是客套话，整场会议，她不过是个看客，根本就轮不到她“表现”。
下午两点，冷桀一行准时入场，会议随即开始。
“通货膨胀的年代，银行团应在乎的是融贷利率，或者投资价值？高翔科技预备释出五万股的股权，做为交换资金的筹码，银行团可以慎重考虑我们的提案。”
尘寰集团气派的会议室内，严默以充满自若的神色盯著他今日的对手，不疾不徐地把话说完。
要知道，这并非最后的谈判，利率虽然掌握在银行团的手上，但高翔科技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极可能转向海外资金求援，以发行海外存托凭证的方式募集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