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有心了,本宫的腿脚就这样了,嗮嗮也只能好上几日而已,再莫要徒费人力了。”
我是说,我就要跟着嬴政死了,什么腿疾不腿疾的早已不重要了,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跟嬴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也是我唯一觉着重要的事情。
听我说话语色颓然,子婴有些意外,在他的视听中我不该是这样的。
“孙儿早前听说过不少皇祖母您的事迹,虽然是众说纷纭、然而说您气盛言勇的多有人在,眼下您如此态度倒是让孙儿有些意外,可是遇着了什么事情了?”
大抵是碰上了什么让我过不去的坎儿了吧,不然怎么会突然“大变性情”、跟他心目中的我不一样了呢?
我理解子婴的意外:子婴听来的我大抵都是他身边陪伴最多的人说的,而他身边的这些人、不管是静夫人还是扶苏,他们对我的认知都是片面的,一个觉着我锋茅太露、一个觉着我霸气完美,他们说的不是完整的我、更甚至只是她们眼中的我,所以子婴先入为主的对我性格感知的想法也不是准确的。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
“没事,兴许是路途太过颠簸了、故而神色有些不适,莫要担忧,有皇上在、我们都会好好的。”我笑给他看,希望他安心,再说道:“可有跟你父亲联络,他眼下怎么样?”
不是我一定要关心扶苏,实在是秦宫中许久没有他任何消息、在嬴政臂膀下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这会儿眼看着他的儿子子婴、听着与他有关的话题,我倒是情急没有忍住、直接问出了口了。
子婴听我问起他的父亲很高兴,估计他觉着他父亲对我的满腔情感付出和身处的险境也不算是白费了吧,是故听到问话扶苏,他的言词也多了起来。
“父亲大人还好,就是身体不如从前,偶尔家书也会询问您的安好。
他总说皇祖母您乃世间独有清丽奇女子,善解人意、总是挂念着别人。而今看您的性情、的确是够清灵的,难怪皇祖父会疼惜您疼惜到特意吩咐孙儿为您安排居所在他的院落隔墙处。”
说这些话的时候子婴没有怨憎的神色,这大抵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作为一个觉着男人应该妻妾成群多情时代的公子哥儿、子婴并不觉着他的父亲跟祖父对我的感情有任何一方是错的。相反、他说话时倒是以一种欣赏和评论的姿态为主,我想这也是他能够听到扶苏对他说我这么多话的原因吧。
我很少有这种发现,因为新奇,我对嬴政这个长孙倒是愈发另眼相看了:懂事、宽宏、博爱、善于沟通,这些优点都是我在谈话间感受到的。那么这个男孩子长大之后应该也是不得了的吧。
如果嬴政的皇位直接传给他的话,应该历史会有另一番改观吧。
“本宫是皇上的八子夫人,也是此行唯一陪着你皇祖父出巡的皇妃,你皇祖父难免眷顾着些,往日里的衣食住行跟他们一样即可、切莫要过多铺张了。”我怕他们因为嬴政对我的格外关心而多出麻烦来,若是节外生枝就更不好了,而且我眼下的的确确不需要旁人一分一毫的在意,只要嬴政在、我的世界就在了。
子婴抬眉看看我的眼睛、确认我的心意并非做作,当即诚意应承下去。
“喏。”他答的肯定,也做到了。
察言观色、因人制宜。又是一个才能,嬴政一直愁思他的诸多公子中没有可取之霸主,不知他是否要考虑越代传位、扶起这个孩子。
一次闲坐饮茶的时候我话赶话说到未来、跟嬴政暗语提及过越代传位的想法,不过嬴政没有接话,于是我不死心,在他跟前说了四五句子婴的好,这对于一向不推举人才的我来说算是破天荒的提议了,可嬴政到底觉着不妥。
“子婴是不错,比之他那忤逆的父亲跟残缺性情的叔父们来说强不少,然而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稚嫩、玩性毫无磨砺。如此繁重的政务压给他、会毁了这个孩子的。”他思虑的多些。
嬴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子婴毕竟还是一个没有亲身上过战场、看尽生杀抢掠的孩子,可是不去经历这些哪能知道承受不了呢?
“奴妾斗胆恳请陛下巡行时带上子婴,如此言传身教、体恤一路风俗民情他兴许能够成长的快些。即便是他不继任大统,对于他守护一方疆土也是有益的。”我为子婴争取脱罪和增长资本的机会。
难得赢氏有如此有德有才之人,若是嬴政因为寄希望于长生和儿子而忽略对子婴教育、白白浪费其在皇陵守卫上的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见我这般热衷的推崇一个人,嬴政不好驳我的兴致,他略微沉思,转而向蔺继相口述旨意、以护驾之责替换了子婴的守护皇陵之务。
蔺继相应下。移目看了看我,不过他寻不出我执意如此的破绽、故而下去传旨意了。
当时恳求嬴政带上子婴的时候的确只是为了嬴政考虑,我从未想过将子婴跟蔺继相划上关系,我想蔺继相应该也是如此吧,不然他不会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任由嬴政和我带上了子婴,让后续他的结局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子婴也没有想到我会带上他一起走,他来同我见面是仪礼而为、并非刻意拉拢,不过他上车之后,他一个**臭未乾孩子的沉稳倒是和顽劣成性的胡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时候听他们说出口的话简直就是一位饱经阅历的老者跟一个稚嫩孩童的差距,不过、嬴政不觉着有问题。
兴许是扶苏长年征战沙场和其后受到打击、经常被静夫人带在宫中的缘故,子婴的心性之稳的确是一再刷新我对他的认识,若是嬴政也能够看到就好了,我意愿达不成,只好有意识无意识的在嬴政跟前提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