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口有人接话捧场,静夫人自是不会放过出风头的机会的。
“胡亥你就更不用愁了,他年纪尚小,又得王上欢喜,日后必成大器的。”
静夫人说的煞有介事一样的开心。
是的,我心里道,必成大器的,只是这个大器,是用来杀死了其他真正的大器的出息。
静夫人等人热闹起来的言语及提及幼子胡亥的话让嬴政的面色好了些,可好景不长,赵夫人又开口窒息了整座大殿。
“胡亥乃吾大秦最年幼的公子,深和王上的心意,他福泽当真厚实,生机也自然殷勃。
这若是换做华阳太后在世时,他必是最不得宠的了。
华阳太后最喜言听计从的孩子,就像是高那样的——呵呵,好在他们昆弟几个、眼巴前都是得了王上宽心的。”
赵夫人把弄着酒杯,笑容里和着惋惜与庆幸的交织。
任谁都看得出,惋惜是真,庆幸是假!
嬴政的面部线条又紧绷了不悦的弧度,他看向芈夫人及其她人的目光也越来越凉。
我知道,这好不容易让嬴政有兴致为他的儿子赢高庆贺的家宴、就要因为赵夫人提及华阳太后的名讳而不欢而散了,至于苦心劳力出头的芈夫人,怕是又要一遭回到“解放前”了。
这里面本来没有我的话的,依我现在的处境也的确不适合开口,而且本就惹人嫌的我若是无端插话、说不定还会因偏袒了芈夫人而拖累她和公子高的恩宠,可我此时见得赵夫人与李夫人一唱一和欺凌芈夫人的模样心头积愤。明白赵夫人故意在报复芈夫人与我“谋杀”班木一事,于是没有忍住,凌厉驳言了她。
“‘华阳太后’,‘华阳太后’。赵夫人还真是对前事念念不忘呢。
华阳太后是秦国的一代巾帼英雄,她虽为女流之身,却奠基了秦国一个时代转折点的基石,不管她曾经的手腕有多么偏激。她的成就却是令人仰慕不已的。
赵夫人今时频频念及她老人家,想来是因芈夫人母子的得宠而感慨她当年的权威的吧?
奴妾赞同赵夫人的念故之意,因为——不管她老人家的一生功过如何评断,然她最终英明的选定了王上成王的决定却是天下间无量的功德!”
我直言不讳赵夫人的挑衅暗意,甚至于说透了她要挑事的引子,这使得嬴政面色刚毅的爆起了青筋,也引来了赵夫人嘲笑的讥讽。
“溪夫人之夸口真是令人无语呢,秦国先朝的事情也是你能说得的?你对前事知多少,又能通透几分呢?”她目寒语凌。浑身散发出一股痛恨之意。
我知道赵夫人以为我对秦国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她是在嘲讽我的无知而论道。她以为我对华阳太后和嬴政之间的僵硬过节无从知悉,所以才这样码定的排挤嘲笑我。
如若我只是一个齐国深宫中的公主,那即便是费力探听也只能得知秦国外传的表面国事。像这些不和的家事国政,秦国定是将消息封锁的很好的;可是赵夫人不知道的是。我不单单是齐国公主,我还来自于事实真相浮现了两千年的二十一世纪!
赵夫人不屑我的无知,我却不能辩驳我的所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行为处事皆要以自身责任为重,咱们不能以偏概全说一个人所做事情的好歹,也不能因为古人的阴影而影响了咱们现下的生活。
虽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然则若是过于计较不敞亮的前事,那会深深的牵绊到咱们前行的路,这时候,就是我们自己让这个阴影无限期、无限量的扩大下去了。”
我在气流紧促的大殿中朗声放言,丝毫不提赵夫人的讥讽质问。
嬴政皱起眉头细看我、面色稍稍好转;芈夫人见嬴政未加重火气、也松了口气。
眼见得嬴政的精神松垮下来,大有不予计较的倾向,芈夫人也顺心了一些,赵夫人胸脯急颤、一时咽不下这口气来。
“溪夫人若是不说话本宫倒是忘记了你了。
华阳太后乃巾帼英雄,溪夫人你也不差啊,能够轰轰烈烈在秦国玩转前朝内宫的人,前时有华阳太后,现在不是有你吗?”
她把矛头指向我,目光变得阴狠。
在嬴政面前说这邪,又是嬴政猜测我的环境下,我自然紧张不已。
“赵夫人这话奴妾听不明白。”我也一样的狠狠瞪她。
“不明白吗?”赵夫人反言一笑,对着嬴政正色而立,恳求道:“王上,近来王宫上下对溪夫人在齐国时行为不检的传闻越来越严重,想必王宫之外也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使内宫被当做笑资了。
咱们大秦内宫一向规矩严明,从不沾染污言秽语,姐妹们言行雅致、挑不得一丝错去,何时受过如此的下作指点?
清誉非一日能树,却可倾时毁于一旦,咱们大秦的王妃们自先主创国以来便严于律之,万万不能被人糟践了去。
还请王上早日遣人入淄博探寻个明白,以肃清内宫的清白,还秦宫众夫人素居的乐土一个公道。”
她言辞凿凿,恳切的浩然正义。
秦史想要在淄博中横行、要求每个人倾力协助调查,只有一个可能——淄博是嬴政手下的一个城池。
赵夫人的意思是说,让嬴政即刻出兵齐国!
“是啊王上,咱们可不能任由风言风语中伤大秦夫人们的名声,请王上为先辈及姐妹们做主!”
李夫人正色,应声附和。
赵、李二人真是印证的利益的真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互不看的入眼的两个人,在我的问题上居然达成了一致,真是难得的和睦。
我想我真的成功惹祸上身了!
绯闻一事早晚要解决,可是芈夫人因为不受嬴政重视而被当众欺压的事情我却不能坐而静观,所以我不后悔!
嬴政一直旁观听着,他没有说不去淄博的话。
“事关前朝政务,夫人们不要多言了。”
短短的一句话,留给了大殿众人无尽的揣测,也匆匆结束了一顿本是开心的盛宴。
“溪夫人留下,众爱妃都退下吧。”
我立在席位的位置,惶惶不安的等着众人的退席,也越来越紧张的挨到了和嬴政独处的时间。
嬴政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滋滋有声的喝了下去,他那旁若无人的姿态闹得我更加恐慌了。
我纹丝不动的站着,感受着同殿嬴政的一举一动,大气不敢出一下。
“方才的威风去哪儿了?”他从鼻翼中溢出一句问话。
我更加不敢妄动了。
“哼~~~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去帮别人说话,真够奇烈的。”
嬴政褒义很明显是贬斥的语气,我拘谨听着,任由他发泄心情的说着什么。
他“碰”的一下猛然放下了酒杯,我心神一震,身子跟着激灵了一下。
“过来!”他冷冷看我。
我不敢过去,但也不敢不过去,感应到投放在我身上的嬴政阴沉的目光,我期期艾艾挪步,走向他的位置走出了有史以来我最小的碎步步伐。
很短的距离,我走出了漫长的感觉,可我依然觉着快到了猝不及防的地步。快要碰到嬴政的桌沿时,嬴政还是不说话,我自作主张住了脚。
他将我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音色发寒。
“为寡人斟酒!”
我不敢怠慢,咬紧牙关稳住手势,盛了杯酒、隔着桌子递过去。
嬴政没有接酒杯。
“到寡人身边。”
他嘴角扬起了毫不掩饰的邪魅之意,眼神也起了戏虐之色。
我空扬着双手,绕了半张桌子到他身边,继续奉酒给他。
嬴政对着垂着眼帘、僵硬的我又看了一会儿,戏弄之意泛冷,他终于伸出了手,在距离酒杯一拳之隔的地方顿了一下,猛地变接手之举为打翻之动。
“啊!”
“蹦!”
我的惊呼声起,酒杯落地的声音附和,还有没有收音殆尽,嬴政便轮臂将我按在了桌子上。
“王上?”我惊恐的看着目泛寒光的他。
“知道害怕了?”
他的粗重呼吸与湿热的问话在我耳边响起。
“奴妾知错了!”我慌忙求饶。
“何错?”他压着嗓音问。
“奴妾不该顶撞赵夫人,更不该褒扬华阳太后,请王上恕罪!”
嬴政的粗暴吓着了我,我为我自己的安危急的哭出了声音来。
“你——”他爆吼一声,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回答,按着我肩膀的手指用力,在捏碎我的骨骼发生之前松开了我,左拳击在了桌子上面。
“王上?”赵高带人奔跑进来。
嬴政双目紧盯着慌乱僵硬的我,口出怒言。
“滚出去!”
他的三个字消停了大殿的大环境,可是却更加激昂了他和我之间的冲突气氛。
他就那样看着我,眼瞳充血;我半靠在桌沿,丝毫不敢动弹,连目光都不敢在他的注视中移开一下。
我害怕他的目光和他发狠的样子,可我却不由自主的直视他的样子,这个矛盾让我惊恐的心更加不安了。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