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夫人得不到她需要的答案,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知你未看清,然你进园劝说两人争执时总瞧得一二吧,是什么样的景象?”她有些不悦。
她的不悦甚至于暴怒我都能理解。她是要帮嬴政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的,本来姬绾的沉默已经让她够火的了,现在我还这么不配合,没有了突破口的她能高兴才怪。
可是,一定要这么为难我吗?
我只是好心劝架,过客而已啊,过客懂不懂?就当我没参与过,当我没来过秦宫,没来过战国好不好?
都在等着我回话呢,我怎么说?难道要我说我看见姬绾在拉着赵夫人不松手吗?我已经害的赵夫人母子分离数月了,不能再把火引到目前略占上风的姬绾身上…
那我怎么说?
“溪夫人,”静夫人在催我了。
额前突然冒汗了。
喉间干涩,我微微开启了嘴唇,准备应声“喏”表示我听到了她的提醒的时候,姬绾开口解救了我。
“是奴妾!”
姬绾虽说是顶去了我不得不答的尴尬,但她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是她对我绝望之后的音色,而非是要解我困顿的友好用意。
“奴妾与赵夫人当日言语不善,一时着急互推了几下,期间奴妾未知自己靠近了井沿,这才不自觉**井中。
因痛失二十一公子,奴妾觉着对不起王上,对不起赢氏列祖列宗,是为一直不愿提及此事。
虽至今不明赵夫人是否故意,然奴妾也是以下犯上,对赵夫人冲动了去,不能全怪了赵夫人。
奴妾知错!”
姬绾说着。叩首下去。
这话说的圆满,我听得,边敬佩边想:姬绾替我做了回答。还有怕我说出实情对她更为不利的因素吧。
静夫人听得,暗松口气。对嬴政道:“王上,让夫人也说赵夫人或许为无心之过了,不如王上就让赵夫人来,当场了解了这段是非吧。”
嬴政看了看静夫人,又望了会儿行大礼的姬绾,最后看向了我。
“你说呢?”他问我。
这里早已不是我的主场了,我完全是多余又无辜被牵着鼻子走的陪衬。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吗,还要一而再的提醒局中人们我的存在?
“奴妾,自觉赵夫人理当回宫护子。”我还能说什么?
说了这句话后,我深深感受到了姬绾方位放射过来的愤然气息。
嬴政不再消磨时光。面无喜悲的对着我们说话。
“既是众爱妃意志统一,那寡人就再给耀娣一个机会——寡人应了你们便是。
绾儿起身吧,孩子未保之罪寡人暂时不予追究,此后再孕,当倍加小心才是。”
姬绾并未着急起身。她颓然的长叩一礼,冷颜听令。
“喏!”
嬴政一锤定音的答应了我们仨的“请求”,可书殿内外并没有多少如愿以偿的欣喜,虽说在嬴政面前静夫人我们都轻松笑了,可心里的真假还是可想而知的。
姬绾听到嬴政的审段结果就请退了。嬴政也不强留,看着竹帛,痛快的答应了我们所有人的离开请求。
赵夫人复宫是个大新闻,对于秦王宫局势的影响也是相当令人侧目的,本来这应是个经久不衰的“母凭子贵”谈资,可没过多久,秦王宫就有了更劲爆的新闻压过了她的这一出重见天日的戏码——
其实不是什么关乎生死之命的大事,仅仅是嬴政踏足了芈亍宫了。
自从华阳太后离世后,嬴政因对掌控秦国权益、排挤自己的华阳太后的厌恶,再没有去过身为华阳太后娘家亲侄女的芈夫人宫中。
时隔多年,如今嬴政突然去看芈夫人,即便只是简单的进去待了会儿,可对于一人掌控全国局势的秦国来说,也当真是个破天荒、值得认真揣摩嬴政态度大变换原因及后果的要紧事了。
嬴政此举的说法可大可小,可他的事情就是天下的事情,谁会往小了看呢?他若重拾与芈夫人数年前的夫妻情,天下、前朝、王宫纷纷揣测由此可能变幻的局势简列如下:
秦国与楚国的边角相持局面会于缓和或者速决交叉口处顿脚,而后走向哪端?
嬴政对华阳太后生前的心腹朝臣、此后一直被压制的有用之人重用与否?
七子夫人芈姑布能否再得宠,其子高可会走出扶苏管辖下的营帐、自立门户?
这些都是嬴政一念之间决定的事情,对于外界来说,都是不得而知的未知未来。
再见芈夫人,她的脸色甚为光亮,我来到秦王宫这么多年,见过她几次,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好精神。
“夫人精神头真是足。”我由衷的祝福她。
能够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病”的如此辛苦,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出头希望真是好。
芈夫人情不自禁的美滋滋捋了捋鬓角。
“王上去了芈亍宫,宫中这么多年积郁的阴气终于得到了刚正阳气的压制,本宫自然是顺畅了许多。”她说话软软的,令人听得,也打心眼儿里被她的喜气沾染的开心了许多。
我附身下蹲,再次施礼。
“恭喜夫人苦尽甘来。”我恭贺笑着。
芈夫人欠身受得,对我笑言:“说来还是要感念了溪夫人的如实相告呢,因你的牵引,王上这才想起本宫来。”
听芈夫人的意思…我看着芈夫人的笑颜,自斟着理解了她的谢意。
原来嬴政是因为我说了和芈夫人聊天、而后我又劝谏嬴政救赎赵夫人的话才想起了芈亍宫,嬴政或许以为是芈夫人劝解的我去帮助赵夫人的…
怎么都好,反正这样我也乐得轻松,既帮了芈夫人重回嬴政视线,又摆脱了所谓的“好人”的身份可能获得的青睐,至于事实——谁在乎呢?
“都是夫人造化福泽,奴妾何功之有。”
我谦逊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嬴政会觉得我帮着赵夫人说话是因为得了芈夫人的嘱托,居然笑容酸酸的。
这种做好事“嫁祸”于人的姿态我在赵夫人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赵夫人在秋高气爽的美好环境里、与我相对而视时的警惕与冷然可想而知,她嫌恶的目光从我的眼睛方位下移,看向了我的裙摆,愤愤着情绪受了我的礼拜。
“赵夫人万福!”
赵夫人斜目瞥了我一下,声音像是从鼻翼中溢出来的轻蔑。
“不敢当,溪夫人才是万福顺堂,才多会儿不见啊,这就是长使夫人了。”她满口的讥讽之色。
本该恭笑着化解了这番责难的,但是心有郁结,我强词轻驳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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