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葱端上来的饭菜越来越不讲究了,我知道,洛葱的日子又难过了。想想,田田溪的直系脉亲也一定在齐国的宗亲中不比洛葱好过多少吧。
李夫人回来,我的惊鸿计划被打破,若如静夫人所说,我又被针对着耍阴谋,那我还真是要想想其它的法子才能让洛葱她们好过一些,也让我自己多过一些时日。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嬴政能容我活到我行动的那一刻的前提下。
因李夫人等人回宫后的活跃,倒显得舞夫人等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就连因孕期而被建议多走动的姬绾,我也是从迎接李夫人回宫后直到晋封宴才见到。
李夫人的四个孩子终于因生母的归来而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也因李夫人新升的八子品级而备受瞩目与赞美,尤其是李夫人的一双女儿,赢诗曼与赢阴曼,更是天真烂漫惹人喜爱。李夫人很会审时度势,她见嬴政高兴,一个晚上都把两个孩子揽在嬴政的身边,使嬴政分出时间与精力和女儿培养感情。
“荣禄,你来。你父王喝的不少了,酒大上头,母妃扶他回宫歇息了。带阴曼诗曼去奶嬷嬷那里,吩咐她们照顾好妹妹们。”
荣禄恭敬的答应着,对李夫人的吩咐照办。
“王上您看,荣禄真是长大了,多亏王上这几年对他的悉心教养了,奴妾这一回宫真个是大惊心呢。来,奴妾扶您去休息一下。”
静夫人、赵夫人与舞夫人等人见李夫人笼络孩子到嬴政身边的举动与言词颇为不满,在嬴政视线外撇撇嘴,继续微笑着看李夫人这个主角的演绎。
“寡人还真是有些高了。”嬴政整个宴席被不同的人不同的理由敬酒,喝起来没个完,这会儿脸色看上去都变了。放下抵头的手,他看了看两边下席的王妃们,对静夫人说:“娥静,你们要尽兴才是,带着她们玩痛快了。”
静夫人笑容可掬的颔首应下,“喏!”
李夫人瞥一眼静夫人,甜甜笑着扶嬴政起身。
下座的王妃们要起身恭送,嬴政抬了抬手,大家都坐回原位。
“众位妹妹都听到了,王上今日高兴,为咱们王宫中一下子晋升十位夫人的位份而高兴,饮得多了些,咱们要听从王上的,来,端起杯盅,为这个大好的日子欢庆!”
静夫人说的慷慨激昂,像是真的很高兴这个宫里新添一位八子夫人的日子一样。
跟着殿内的人举杯,共饮,放盅,我无意与她们做戏,先开口告了喏。
“静夫人,众位夫人,奴妾饮得多了些,先行请退。”
殿内的目光都聚在了我身上,我顶着,等着静夫人的允许。
“既然溪夫人也不胜酒力,那回去歇了会顺畅些,去吧。”静夫人体贴的放了我。
“奴妾——”我正要立起蹲拜的身子,其中一股熟悉的目光让我诧异,望过去,我看到了迎接李夫人等人时看我的那双眼睛。站好,我继续道:“告退!”
身材窈窕,鼻挺唇润,丹凤眉眼,是刚刚被册封的少使夫人车夫人。
“夫人,在想什么?”洛葱在我过门槛的时候上前扶了我一把,忍不住唠叨道:“这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是晋封宴有什么问题吗?”
回神,我对洛葱笑了一个轻松的笑颜。
“没事,只是那位新晋的车夫人老盯着我看,不过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看,不用理会。”
洛葱倒了杯我闲来无事制作的柠檬汁和甘蔗水混合的柠水给我,又就势倒了杯开水备饮。
“夫人您天姿国色,加上一两位敌视的人也是自然的,何况秦宫一直有传闻,说这位车夫人以前虽未罗敷,但耍弄心机想要靠近亲王,其过激程度都惊动了当时的赵太后,故而赵太后才在陪陵的夫人中加上了她,以保秦王宫数年的消停。”
“赵太后都提防她?”我惊异问:“那为何她还能活到现在?”
“赵太后与王上的关系…”
洛葱欲言又止,我瞬间明白了。赵太后与仲父吕不韦紊乱纲常,饲养假太监??彼缴?优????胨?欢ㄊ浅?瞬簧俜吹鞯摹?p “想来也不是位简单的人物。”
“夫人不必忧心,静夫人那关夫人都能扛着,还怕一位新晋的少使夫人不成?”
洛葱的话让我的心没来由的颤动一下:是啊,少使夫人而已,少使夫人算的了什么呢,没有多少威胁性罢了。
少使夫人都算不得什么,那少使夫人的陪嫁异国婢女…
我端着洛葱为我倒好的甘蔗柠水喝了口,环目望了一圈与我身着的大红喜庆锦袍两不相衬的清落殿堂——洛葱越来越瘦削,面色微微泛黄;殿堂的四壁孤零寡物,逐渐回暖的天气丝毫没有为这里带来应有的暖意。
“盛些柠水,我要见秦王。”
洛葱一怔,呆滞的看着我。
“不认同我的话吗?”我看向洛葱,坚定道:“要阻止我?”
“奴婢不敢,”洛葱确信她自己听到的话没错,明白了我的意思,在我的注视下犹犹豫豫的去盛水,几番偷瞄我,见我没有反悔的征兆,还是忍不住对我开口:“相,相爵——”
洛葱还不知蔺继相佳人在侧的事实。
洛葱以为蔺继相来报丧君太后逝世离开之日,我难过是因为蔺继相的离开,后来见我一直回避关于蔺继相的话题,又认为我们发生了争执,所以在她的内心里,还是认为我们是一对郎情妾意的璧人的。
“按我说的去做。”
洛葱不再多言,默默做好事情,去殿外探听一番,回来道:“夫人,秦王现在穹阳宫中,今夜李夫人侍寝。”
我起身,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服,对洛葱点头示意即刻出发。
洛葱端了放柠水的银盘,跟随我去穹阳宫。
“这位李夫人当真是荣宠无双,穹阳宫甚少有秦王之外的人居住,就连夫人您也只是去过两次,可李夫人近来十有**侍寝都是在穹阳宫中,难怪静夫人都要让她三分了。”
“我怎么能跟她比呢,静夫人以后都要避让的人,我更是要谨慎对待了。”我和洛葱边走边悄声聊天道:“只是李夫人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照着她这般承恩的势头,若我们不主动出击,怕是真得就此沉沦在王宫的角落处,生死由天了。”
洛葱理解我的想法,她很想开口问我些什么,但她自己自我消化了几步路的时间,选择了沉默。
或许她是想问我是否就此对秦王妥协吧,妥协的话妥协到什么程度,与蔺继相又该如何相处…不过不重要了,她不知道怎么问,我也不知道怎么答,因为我们未来的前程比迷雾还要让人短视,谁都不清楚变化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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