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我知道,我完了。
“带溪夫人去穹阳宫。”
“喏!”赵高领命。
“王上…”大将忧虑,才开口,嬴政就出言了:“蒙毅,寡人的话你没听明白?”
原来对我杀机毕露的威武大将就是赫赫有名的秦国侍王重臣蒙毅将军,这就难怪了,他一定认为我迷惑了嬴政才导致齐国未受一兵一卒的践踏,所以迫切的想要了我的命。
蒙毅脸上浮动着担忧和惋惜,他一定不开心,错过了一个除掉我的好机会,给祸国殃民的敌人留了生存的希望。其实蒙毅多虑了,就算是去了穹阳宫,嬴政一样可以一句话要了我的命,他只需要可惜他自己和同僚少了一个热闹看而已。
我被安排在了嬴政的寝殿中,一个人,殿门紧紧关着,外面一如既往的三步一个岗哨立在门外。我很想知道洛葱被怎么样了,但我知道,除非我问嬴政才可能被意外的开恩告知一下,剩下的问谁我都得不到回应。
一直到了午膳时嬴政才回来,他进了寝殿,殿门很快又被关上了。坐在殿中央的桌边,他喝口茶,看我一眼道:“为何不坐?”
我作了福就一直在旁边站着,听到他问我,拘谨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了。
“灰头土脸的,何以不让奴才为你梳洗更衣?”他又瞥了我一眼,酷酷的问。
既然都要死,就这样吧,省的麻烦。心里这样想着,我弱弱应答:“不知王上何时归来,所以奴妾不敢妄动。”
嬴政脸色稍缓。“说吧,寡人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
说什么?求他放我一条生路?我还有生机吗?还是他想借此戏弄羞辱我?
“奴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妄求王上宽恕。”生死由天,既然老天把我送到了这里,那他一定有他的打算,我听候摆布就是。
“你可知那会儿寡人在议政?”
“奴妾知!”几年下来,听也听洛葱说熟了嬴政的作息习惯。
“你可知那里是寡人的议政殿?”
“奴妾不知!”
嬴政闭了嘴巴,看了我好一会儿,语重心长的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必遮掩。寡人知道你生性俊傲,养尊处优惯了,所以不愿低头。事已至此,寡人也不和你计较这些了,谁让你是寡人的夫人呢,不过寡人还是想知道,是什么缘由让你想明白的。”
什么意思,我明白什么了?
嬴政看着我,等不到我的回答,无奈叹笑一声。
“都说恃才傲物,夫人你还真的应验的贴切啊c,那寡人这么问:夫人是因为齐国想通的还是因为自己怀着不做小往上走的信念想通的?”
他这么想我的?也对,这是我自己说的,他理应这么想我。哎呀,现在不是在意我的形象的时候。
等等,嬴政认定了我是知道那里是议政的宫殿,我出现…他一定以为我是“想通了”去找他求宠爱的,所以他才会把我抓到穹阳宫,给我开口的机会,想要知道我“改变”主意的因由。
偷听议政是要被砍脑袋的,我在嬴政的议政殿外出现而且被人禀报之后那么多人见证,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要么我傲气的说我不需要嬴政的恩典被刺死,要么我低头求恩典!
哦买噶,第一次发现有活路可选的时候却和死路一样难以抉择。
这样下去我不被嬴政砍了也得被这一惊一乍的心跳变故给折腾死。
“禀王上,奴妾自被王上招幸以来,与王上言不过三、时不及刻,但大臣们仍觉得奴妾是不秦之人。”我装作一副诚恳的样子,声情并茂道:“秦有倾冠之心,王上有霸业之向,奴妾不敢有丝毫影响,以证不白之罪。”
若是爱的飞蛾扑火般狂热背负黑锅白眼也就是了,心里念念不忘着相公,为了活命卑躬屈膝的迎合嬴政,还要抵挡怨愤的敌视,我何苦来哉?
嬴政明白了我不愿与他亲近的意思,但他显然没往我另有所爱上面想。
“你说蒙毅啊?”他的思路顺着我的说法走下来,以为我真的是怕惹麻烦,说:“他个性就是非黑即白,虽有些自我独断,但人特别忠诚,日子长了他会明白并且接纳你的。”
怎么办,我总是这样词不达意,老让嬴政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看来只有又一次惹得嬴政不开心了,虽然这个方法很笨,但似乎很有效。
“王上,奴妾的婢女,”一方面我希望得知洛葱的情况,另一方面,我想嬴政想起来我是被叫做“公主”的人。我看了嬴政一眼,他的脸色果然下沉了不少,于是我继续问:“人在哪里?”
“众人面前念念齐国闺称,是要有人用来服众的。”嬴政一副给了我“便宜”的责怨样。
要的就是他不痛快的心情。
天知道我心里受了多大的压力,嬴政是个不定时炸弹,稍不留神过了火,我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奴妾愿承担罪责。”我蹲拜下去,虔诚无比。
嬴政疑惑了,他应该看不透我到底要干什么吧:一会儿想要出人头地一会儿又要躲着他;这刻为他着想下一刻又甘愿远离他。他矛盾着我的矛盾,却不知道我的矛盾是在哪儿。
“看来你真的是心气儿高过了顶,太过不可一世了,或许你该和宫内的夫人们多走动走动的,听听看你该做什么。”
嬴政出去了,没过多久有从人在门外请我回齐溪宫,也就是说赶我走的意思,我喜悲淡淡,忐忑的回到齐溪宫等待着。
洛葱是我在秦国唯一全心依赖的伙伴了,没有了她,我不知道我会没着没落到什么程度。
我是害怕的,这一刻,我甚至开始懊悔我竟然不分轻重的在嬴政面前冒这个险,若是没了洛葱…若是没了洛葱…
若是没了洛葱,我会怎样?
一定会瞬间被掏空心神一样的难过吧。
被自己的思维一惊一乍的吓着,好在老天还是眷顾我和洛葱的,洛葱总算是在我默默祈福了千百次后平安出现了。
“你没事就好了,”鼻子一酸落出两滴清泪来,我握住伏在我脚边泣然的洛葱的手,哽哽咽咽的发着呜咽抑制哭声的节奏。
“公主,公主,我们活了。”洛葱激动,分不清是喜极而泣还是苦楚畏惧。
是啊,我又逃过一死结,和洛葱一起岌岌可危的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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