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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哭笑不得,自从他们搬到这边来,林家这几个孩子时不时地就回送些野味坚果过来,虽然知道几个孩子是感谢她之前的帮助,她却不想占他们的便宜。

等做好了,让阿端送到林家两碗也就是了。

林疆和顾熠一起在顾明月温暖的房间中做课业,直到戌时才抱着书本回家。

顾明月绣完了“人约黄昏后”也没想歇几天,这时正在劈丝,明天开始绣苍鹰木棉图,这个不太复杂,预计大半个月就能完成。

林疆离开后,顾熠缠在姐姐身边帮她劈了会儿丝线,便在母亲的催促下回房睡觉去了。

顾明月并不困,半个时辰后才熄灯睡觉。

第二天顾攀买来羊肉羊骨,便收拾收拾准备上山。

顾明月静极思动,在炉子上炖上羊骨汤之后也跟着父亲一起出门了。

欧阳端本来每天都要去山中练拳,这时自然跟着。

雪粒沙沙,空山寂静,人简单的一声咳嗽就能传出老远。

顾明月脚下穿了双鹿皮靴,走在铺洒了一层雪粒子的山路上丝毫不打滑。

顾熠拿把小弓箭走在最前面,听着父亲的指挥往里面走,没走多远就见到两只兔子在干草中找东西吃。

顾熠眼明手快地刷刷射出两箭,却只见那两只兔子嗖的一声就窜了个没影。

顾明月看见不由地笑出声来,这下连不远处树枝上梳理羽毛的麻雀也呼啦啦飞走了。

“姐姐,你别笑太大声”,顾熠一张小脸上满是懊恼,“不然我更射不住东西了。”

“你还是别逞能了”,顾明月说道,“你的箭是要射兔子呢还是提醒兔子快逃呢。”

顾攀安慰儿子:“再往里走是个暖和的山坳,那里的兔子野鸡多得很,这雪天出来找东西吃的小动物多得很,不怕捉不到。”

几人又往里走了些,果然远远就看到两只灰扑扑的野鸡在草地中啄食。

顾熠这次没抽箭,两只野鸡被顾攀用石块砸晕活捉了。

继收获两只野鸡后,欧阳端又捉了只兔子。

雪下得更大了,顾攀看看手中的野鸡和兔子,对三个孩子道:“回去吧,等雪停了过两天我们再来。”

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同样进山寻摸小猎物的林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清癯却显得十分健康的老者。

林疆的收获也不多,就逮到一只山鸡。

双方正在交谈,顾明月突然看见不远处一株大树后有只梅花鹿在吃草,她忙低声告诉父亲。

顾攀顺着女儿的手指看过去,觉得十分惊奇,按理说梅花鹿是十分警惕灵敏的动物,人往往还离很远它就跑开了,如今这距离也不远,那鹿怎么还兀自吃草?

林疆也是满脸的震惊,他不禁看向顾明月,怎么她一进山就能撞到好东西?上次是一个磨盘大的蜂巢这次又是稀罕的梅花鹿!难道动物也看人?

“爹,咱们活捉它养在后院吧”,顾攀刚要搭弓,顾明月按住了弓身,其实在后院里弄个小小的动物园也不错,等以后养熟了,也可以让他们进山里放风。

顾攀放下弓箭,低声道:“这东西麻溜的很,可不容易捉,待会儿捉不到你可别哭鼻子。”

顾明月摇头,笑道:“我早就不会哭鼻子撒娇了。”

顾攀笑了笑,示意欧阳端从左边包抄,他自己则从右边过去。

顾熠也要跟过去帮忙,顾明月连忙拉住他,弟弟那几把刷子她还是知道的,他以帮忙捉不到的可能性更大。

“姐,我想吃烤鹿肉”,顾熠看出来姐姐是担心他捣乱,便皱皱鼻子这么道。

顾明月拍了拍他的脑袋,“回去烤兔肉给你吃。”

“赵爷爷,帮我拿着弓箭,我也过去帮忙”,眼见那边顾叔他们就要到梅花鹿跟前,林疆连忙解下背后弓箭,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三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梅花鹿,欧阳端更是预想了梅花鹿如果受惊窜跑他该怎样截堵。

没想到的是,直到他们动手,梅花鹿依旧悠悠哉哉地低头吃草,屁股后的小尾巴还偶尔冻上一动。

拿绳子系个死结套在梅花鹿的脖子上,顾攀拍了拍鹿脑袋:“这别不是个傻的吧,人过来捉了还不知道跑。”

“怎么可能,它看起来那么机灵”,顾明月从干草中拔一些苍绿的草送到梅花鹿嘴边,“说不定它是想跟着我们回家呢。”

旁边几人听到她的话,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顾攀心想也就他家傻丫头会这么想了,估计这梅花鹿是饿得太狠了。

至于前两天还是大晴天,梅花鹿为什么会饿这么厉害,顾攀就不多想了。

顾氏对于他们牵回家的梅花鹿非常欢迎,当即便从地窖里拿出两颗新鲜的白菜掰掉老叶给它送到嘴边。

“娘,你对它怎么这么好啊?”一直惦记着吃烤鹿肉的顾熠问道。

顾氏笑眯眯道:“鹿可是吉祥的好物,养着旺家。”

顾明月看弟弟一眼:“你就别惦记着吃它了。”

顾熠哼了哼,却也上前摸摸软软的鹿角:“那我也沾沾它的吉祥气,让我顺利通过童生试。”

梅花鹿吃饱之后,就暂时先拴在了西庑下,吃过午饭顾攀和欧阳山在后院挨着暖房搭了个四面用草席子遮挡的窝棚。

顾明月牵着梅花鹿一起去看它的新家,摸摸并不能很好地挡风的草席子,她对父亲道:“等天好了找工匠用泥坯给小花盖个小窝吧。”

小花是她和顾熠商量着给梅花鹿取得名字。

顾攀看看新成员小花,无奈而又好笑地点头,“不用找工匠,等雪停了爹和你欧阳大伯,再加上阿端,脱点泥坯,半晌就能盖好。”

只要梅花鹿有新房子就成,谁盖顾明月并没有意见,她又弄来些麦秸把窝棚里铺的厚厚的,这才把梅花鹿牵了进去。

顾熠同样很稀罕梅花鹿,不嫌麻烦地给它弄来两颗白菜和几个甜萝卜。

梅花鹿窝在暖和的窝棚里把着一个白萝卜吃得很欢快。

几人正围着梅花鹿看它吃东西,就见顾氏急匆匆走到后院喊道:“翩翩,张家公子来了。”

张云迁正坐在客厅中,看着正当中那一个壁炉啧啧称奇。

欧阳薇端茶上来,他忙接过,随后客气地问道:“姑娘,请问这是什么?”

欧阳薇看了眼烧得正旺的壁炉,已经习惯了每个到顾家来都会对它表示的好奇,笑道:“这是壁炉,每天点上火,整个客厅都暖烘烘的。”

“不错不错”,张云迁品了口茶,点点头,考虑着回家后也叫人在他那院子的小客厅里做一个,“不知这壁炉是哪家工匠做的。”

“帝京的‘顺昌造屋’”,顾明月刚进来就听到张云迁的话,就笑道,“若张公子有意,就去找刘老,我们家这是第一个,正好他们的手艺也磨出来了。”

张云迁放下茶杯迎了过来,哈哈笑道:“翩翩啊,你家一个壁炉就把人的手艺练出来了,我岂不是还得先感谢一下你家?”

“这话正是”,顾明月点头,“当初光这一个壁炉,就耗费了刘老家那一群弟子好几日的时光。”

“那我这次过来带了不少礼物,还真是拿对了”,张云迁笑道,“本来还担心你不要意思要呢,现在看来不用有这个担心了。”

顾明月请张云迁坐下:“多日不见,你家生意可还顺利?”

“顺利”,张云迁道,“这次在泥丸国做成了好几单大生意,你们村里这个林弛,真是个人才,这几笔生意中有两笔都是他促成并参与的。”

说话间顾氏和顾攀也都走了进来,听见这话都不由地询问其中经过。

张云迁也不嫌烦,把事情大致说了说,末了道:“我们的船是前日到帝京码头的,那林弛当天就跑着配货去了,现在应该还没回村呢。”

“劳累一些没什么,家里日子能过好就成”,顾氏说道,“照现在看来,他们家算是起来了。”

寒暄过后,张云迁才说起正事:“翩翩,我家的刺绣可好了?也不知是否够奇?”

香罗国年后会有裂纹紫珠出售,据说那一颗比婴儿的拳头还大,置于暗示中,更是幽香盈室满壁生花。

帝京里另一家也走海上生意的方家也将目光放在了这颗紫珠上,前两个月方家就因为施粥而得到了朝廷嘉奖,拿到两个监生名额,据说这才买下紫珠,他们就是要孝敬给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的。

而不巧,来前张云迁刚从父亲那里听说,方家也是打着用奇物换奇物的主意,更不巧的是,他们准备的奇物也是刺绣。

他们的刺绣直接从容德绣庄那里定制的,图是请闻名帝京的书画大家赵篆画的侍女簪花图,绣是集合容德绣庄十几位顶级绣娘作的精美双面绣。

这让本来对顾明月很有信心的张云迁有些不确定了,毕竟一人怎么能比得上十几人之功,更何况人家的画直接来源于书画大家。

海外诸国对精美的大庸刺绣很是推崇,朝廷更是养着几个专门甄别刺绣的官员,一幅刺绣从原本的画到后来的针法好坏他们都是能够分辨的。

他们已经落后方家一层,这次却不能再输了。

顾明月听到张云迁这时候还要再问一次,心里便猜想他可能遇到了竞争对手,不过这个并不用她关心,她只是可以肯定,她的这幅人约黄昏后不仅在大庸朝就是在这个时空都是独一份儿。

“张公子尽管放心”,顾明月笑道,“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的这幅刺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奇珍了。”

“哦?”张云迁心头担忧落去,满目兴味盎然,“这么有信心?可否让我亲眼睹睹这奇珍?”

“当然”,顾明月点头,起身带路。

顾攀夫妻在这期间一直没有插话,不过还是一起站起来跟着去到女儿房间。

掀开衣柜,顾明月把包裹着丝绸的刺绣拿出来,打开平铺在靠窗的桌面上。

张云迁站到桌边,认真打量,站在桂花树下的女子挺美,远处的炊烟绣得也很逼真,反面是男女在花田中,一蹲一立相视而笑的画面。

双面异绣,的确够奇,张云迁心下松了口气,虽然比起方家的侍女簪花不算珍奇多少,也很难得了。

估计小姑娘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这才那么自信地把自己的刺绣称作奇珍吧!

张云迁看了眼旁边笑意盈盈的顾明月,暗自想道,不过这也当得起自家三万两银子的出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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