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出花店，再次回到华代喧嚣的街头，沐暮才微微低头，嗅着怀中玫瑰的芬芳，轻声地喃喃问他：
“我不知道……你还学了这个？”
“是瞒着你的，想给你一个惊喜。”
身边人的声音很轻，眸光淡淡落向前方，这一刻，他们走在华代的街头，却恍然好像，十年前，少年和一缕灵魂，行走在城堡外围的花园里。
那时候——阳光倾洒，花园里花朵的暗香浮动，无声安谧，那么美好。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离开前那几天，我洗澡的时间都会长一些……其实是在练习这个。”他轻咳一声，微红的耳尖透出几分可爱，“那时候……也就洗澡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吧。”
他的声音淡定，如果忽略白皙的耳垂间一抹绯红，那么此时清冷的神色，还真淡然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沐暮眨巴着眼，确实隐约记得，她当时还疑惑过：“你洗澡怎么这么久？”
少年面不改色地瞥她一眼：
“没多久吧。”
她哪里会怀疑什么，所以疑惑一下，也就揭过了。原来……他是在准备送她花？真是，人家送花都是砸钱，摆出几百几千朵的花海，不愁女孩不心动。
这家伙，却跑去学插花，认真地想要亲手包一束花，送到她手中……
她忍不住笑了：“我那时候是灵魂啊，你送我花，我也拿不到……”
身边的人侧眸看她一眼，有些疑惑地挑起精致的眉，低声问：
“可我想送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花束上。
其实那时候，送花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只是始终牢记，女孩曾告诉过他，会做他的玫瑰。所以后来，他真的把她当成了玫瑰，不知道该怎样传达自己的心意，才选择送花这样的方式。
沐暮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花，忽然仰头对他笑了：“我有节日礼物送你。”
她牵紧他的手，拉着他朝前走去。
接近零点，以往这个时间，即使是华代，街头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行人。
但现在，情侣们成群结队，许多人都向着广场中心的喷泉而去，沐暮却没有随人潮一起移动，反而拉着洛泽衍朝另一个方向而去，最终到了盛世楼下。
盛世国际和清风娱乐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场中央是一个大喷泉，水流染上光线的时候，景色绝美。
洛泽衍一路被女孩牵着手，看着她熟练地拿出盛世员工的通行证，划开了玻璃门，随后拉着他走了进去。
“……”
他还没在这么晚的时间来过这里，此时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玻璃大厦，莫名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了。
前面的姑娘却很熟悉，拉着他乘电梯一路向上，直到到达顶层。
“你没在这里看过夜景吧——我是说这么晚的夜景。现在快凌晨了哦。”
洛泽衍微微摇头。
他的生活规律，从不会加班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在盛世待这么晚了。
“带你看看。”沐暮得意地笑起来，拉着他的手，来到玻璃墙边。
盛世的楼层很高，自上而下望去，只看到整个城市的灯火，像隔着一个银河，满城烟花璀璨，喧闹又安静。
洛泽衍薄唇微抿，想起她一路走来的熟练，低声问：“你对这里很熟悉？”
“嗯，前世我是你助理啊，经常熬夜加班，有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
洛泽衍蹙眉：“加班到这么晚？”
“嗯……”沐暮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还不是因为你给的工作太多。”
身边的人蓦然僵住了，女孩仰头看他的脸，看到一半光线一半阴影，精致绝美的容颜，带着种沉凝的情绪。
他微微低头，纤长的睫毛打下浓重的阴影，有些莫名低落，低声问她：
“我那时候，对你很不好？”
“也说不上不好吧，其实我觉得你很好了。”沐暮认真思考了下，又摇摇头，“不过比起现在……是没法比的。”
那人精致的眉蹙得更紧了——他现在都还觉得对她不够好，而她前世的时候，他对她竟然还更差么……
他沉默了半晌，轻轻转过脸，灯光把他的眼瞳衬得更加漂亮。他问：
“你是怎么……重生的？”
沐暮怔了下。
这一瞬间，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窗外一片黑暗，室内陷入无声静谧。
洛泽衍回头看她，脸却被女孩轻轻捧住。她踮起脚，唇瓣贴上他的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微笑：
“七夕快乐……据说零点熄灯，亲吻的情侣可以走完一生……”
修长的手揽在她腰间，她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伸手抵住他的薄唇：
“我知道啦，你不信这些……其实我也不信。但我还是想亲你，如果真的有上天，我希望上天能听到我的心愿。”
她的手滑下来，落在他肩上。
她踮脚辛苦，他迁就地低头，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听到她轻轻的声音，近乎呢喃，却又像誓言那样坚定：
“泽衍，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顿了下，又重复了一遍，却改动了一个字，以更加坚定的语气道：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洛泽衍没有答话。
他微微低头，感觉女孩柔软的身体，轻柔的呼吸，软软的话语……
她怀里玫瑰的香气悠悠传来，他隐约想起初见的那天，在他看不到的虚空中，女孩的声音如此时一般坚定：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伸手揽住她的后脑，修长的手指穿梭黑发，纤薄的唇覆在她唇上。
“嗯。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