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无胆男儿,也想败那思任发么?”
这一句嘲讽之语,未免太过刺耳。想那蒋贵,在西北统兵多年,贵为伯爵,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好在蒋贵为人倒也方正平和,年纪毕竟也大了,看到是一个女子,倒也没有理会。
帅麒麟血气方刚,自己生来也是一方首领,何曾被人如此编排过?帅麒麟怒道:“小小Y头,口出狂言,不教训教训你,倒让本将如何自处?”说罢,将身后一杆长枪提起来,对着沐素依额头就是一枪刺了过去。
沐素依反应倒是快,眼见长枪刺来,拔剑挑了一下枪尖,那杆长枪便擦着自己的头顶心过去了。
刚进来时,沐素依看这男子一身英武之气,本来倒是有些好感,见他此番出手毫不留情,却是微微皱眉道:“你这人,怎么对我一个姑娘家下手如此狠毒?”
帅麒麟道:“姑娘出言猖狂,难道还要本将军以理待之?”说罢,朗声道:“今日无端被你辱骂,我定要与你较个高低。”说完,右手持枪背在身后,左手撩开军帐的隔帘道:“姑娘请。”
周小白在一旁听了,连忙叫道:“帅将军,此女子乃是沐老将军的亲孙女,将军动手务必留情啊!”
沐素依闻言笑道:“本姑娘的身手矫捷,哪里需要他来让我。”
帅麒麟却是冷哼一声,迈步出了大帐。
蒋贵害怕两人动手误伤了对方,连忙也跟着走出了大帐,周小白也一并跟了出来。
来到军中沙场之上,帅麒麟将亮银枪插在地上道:“若是用兵器,未免一寸长一寸强,倒是显得我欺负了你,我便徒手与你较量,定要揭开你的面纱。”
沐素依笑道:“本姑娘的面纱何能被你揭了去,你有本事就来吧。”
沙场周围本有许多将士,其中一半倒是麒麟卫的人马,眼见自家将军与一个姑娘比武,都是围了过来看热闹。
帅麒麟笑道:“拔你的剑,跟你动手,还用不着我先来。”
沐素依听了,微微摇了摇头,脚尖往前点了三步,腾空跃起,一剑便刺了过来。美人着剑,方显轻盈,奈何剑势太缓,倒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帅麒麟心中笑道:这样的剑法也敢笑人?脚下一个跨步,身子侧着跳起,一手握掌,一手握爪,只想着一拳将这姑娘打倒在地,再将面纱揭了开去。
剑要到帅麒麟身前的时候,素依姑娘猛然挥舞出了几朵剑花,宛如繁星点点,忽明忽暗,让人避之不及。
帅麒麟一见,皱了皱眉:这剑法有些奇妙,不知道走的哪一派的路子。连忙空中腾挪两下,才恰恰避了开来。
素依姑娘一剑不成,又刺出了一剑,依旧还是轻飘飘的样子。帅麒麟连忙落到地上,倒像是被姑娘持剑赶下来的,颇有些狼狈。
帅麒麟学的功夫都是一些刚猛的招式,偏偏此女子的剑法就像溪水潺潺,绵绵不断。
打了几个回合,只见到帅麒麟不停闪躲,却是连素依姑娘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帅麒麟忽然跳出沙场,摆了摆手道:“不打了,这样的打法无趣的很。”
此言一出,周围的兵丁,特别是麒麟卫的人马都是忍俊不禁:自家将军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瘪。
帅麒麟将这些看在眼里,有心想持枪与她斗一斗,偏偏刚才说了那番话,倒是不能自食其言。
持枪而立,帅麒麟道:“你是沐老将军的嫡亲孙女,本将军不过与你切磋一二,点到为止罢了。”说完,走到了沐素依身前笑道:“你的剑法倒是不错,沐老将军断不会此等剑法。”
沐素依心道:这人倒是个聪明人,明明打不过本姑娘,找的借口却好像是因为我太公才让着我的样子。见他看着自己,轻哼一声,转身便走出了沙场。
蒋贵见两人并无受伤,才算放下心来,见到沐姑娘要走,便喊住了她:“等一等,老夫与沐老将军本是故交,贤孙女还是在老夫这里用了饭再走吧。”
沐素依听了,停下脚步道:“这话说的不错,本姑娘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蒋贵见她如此说,知道她出口伤人的话乃是童言无忌,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吩咐手下摆下了一桌酒宴。
吃完了饭,沐素依便想告辞而去。周小白倒是想问问她是怎么救得自己,就将她拦了下来。
“怎么?公子有话要跟我说?”
“军中自有法度,还是我送小姐出去吧。”说罢,也不管沐素依同不同意,便依着沐素依并排而行,向着军营大门走去。
走出了大门很远,周小白施了一礼道:“前番承蒙相救,尚未谢过小姐,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道在下有什么能帮到小姐的地方?”
闻听此言,沐素依笑道:“你一个书呆子能帮我什么?”
周小白道:“乐小姐行刺之事之所以可以平息,想来也是小姐帮的忙,若是小姐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的。”
沐素依摇了摇头道:“你帮不了我的,也就不用问了。之前我是看乐小姐可怜,方才帮着她,太公一向疼我,有我求情,自是不会再追究,你就放心吧。”
说到这里,沐素依好奇道:“怎么,乐小姐没跟你一起来么?”
周小白道:“她是要跟来的,可是军中按例不能携带女眷,我就将她留在景东了。”
沐素依道:“乐小姐一心待你,你可要好自为之。”
周小白点了点头:“的确,我亏欠与她太多了。”
沐素依道:“我之前也是遇到一个男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剑客,我一身本事也是跟他学的。可惜后来我才发现,他救我,教我本事,原来竟然为了利用我。”
周小白道:“竟有这等事情,此人究竟是何人?”
沐素依道:“我并不清楚他的真名,只知道此人外号叫做巫山剑客。那已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既然素依姑娘不想提起,周小白也不好再问,便与素依姑娘告辞,回到军营之中。
过了两日,上江寨依旧不能攻破,眼见王骥就要领军到来,定西伯蒋贵也只能徒唤奈何。
他不是没有想过周小白的策略,只是统兵多年的他感觉到这么做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前方兵败,自己的败军冲垮了王骥的后军,思任发再领军反扑,很可能会导致战事恶劣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样的风险,实在不是蒋贵可以承担得了的。
又过了十天,大军陆续抵达蒋贵的驻地。王骥随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周小白身为麒麟卫的监军,也在召集人员之列。
等众人参见过后,王骥坐在帅位上,看着蒋贵道:“定西伯,你也是西陲名宿,国之干城,本督给了你三万人马,你竟然连一个上江寨都拿不下来?”
这话说的蒋贵的老脸都红了,他连忙起身回禀道:“大都督有所不知,思任发的精锐都在此地。此处地势易守难攻,我军难以施展,末将无能,奈何不了他,还请大都督责罚。”
王骥素知蒋贵之能,也知道一般的硬骨头,蒋贵也能啃的下来,这一次屡攻不克,定然不是因为蒋贵无能才导致的,因而并没有怪罪。
与众将商议了一下,众人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想攻破上江寨,还是需要火攻。
商议既定,王骥道:“都督同知李安何在?”
李安出列道:“下官在。”
“本督命你引一军,往上江寨左侧山林之中埋伏,到了以后砍伐树木,用火油浸之,待大军攻城之际,彼必有救,到时你将树木点燃,推落山下,以阻来援。”
“下官遵命。”李安接过军令,退了下去。
王骥又道:“都指挥佥事刘聚何在?”
刘聚出列道:“下官在。”
王骥道“本督命你引一军,多备沙袋,埋伏在上江寨右侧南溪以北之地,待大军攻城放火之后,彼必来此取水以自救,到时打开缺口,以水淹之,彼必慌乱,你可趁势掩杀,必获全胜。”
“下官领命。”刘聚同样也是接过军令,退了下去。
王骥又道:“征南将军沐昂何在?”
沐昂当即出列道:“末将在。”
王骥笑道:“此番我火攻之计能不能成,全在老将军身上了。”
沐昂正色道:“若有闪失,即斩吾头!”
王骥道:“老将军与那思任发有国仇家恨,可谓不死不休,你恨他,他也同样恨你。我大军攻城之前这几日,老将军率本部人马三千,日日去上江寨前挑战,彼若来攻,将军需引军败退,但切需力战而败,不可叫思任发那厮看出来。”
沐昂道:“谨遵大都督军令。”
王骥叹了口气道:“此战凶险,老将军年过花甲,又是沐王爷后人,千万小心才是。”
沐昂笑道:“古之廉颇七十尚能上阵挑战,我自认也是不服老的。”
王骥道:“如此,老将军珍重。此战胜利,老将军当记首功。”
沐昂接了军令,也退了下去。
王骥道:“定西伯蒋贵何在?”
蒋贵出列道:“末将在。”
王骥笑道:“定西伯,此番攻城,你部作为后军,守备此地,可听明白了?”
蒋贵讶然道:“我部为何只是后军?”
王骥道:“本督念你部攻城日久,兵员疲敝,才叫你部守备此地,此乃本督的一片好意,定西伯莫非不想领情不成?”
蒋贵心道:唉,说是让我部休息,其实还是在责罚我攻城不利而已,罢了,忙道一声:“不敢,”便退了下去。
王骥又吩咐道:“传令三军,沐老将军挑战这几日,乃到攻破上江寨之前,自本督以下各指挥使、千户、百户等官悉到阵前听令,有违令者:斩!”
剩下众将皆凛然称是。
商议既定,王骥便散了军帐,却让周小白一人单独留了下来。
这……还有任务给我?看起来还蛮特别的啊。周小白无奈,只能留了下来,却不知道王骥到底要让自己干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