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工作进行到现在,已经6个时,随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众人眼中希冀的光芒早已经熄灭。
连埋得较浅相对好救的地都没有发现生还者,更不要核心爆炸区了。
**威力巨大,以买合木提从来都追求最大程度伤亡人数的性格,“快快!底下的人估计创凶多吉少。
救援人员却仍然舍不得放弃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按部就班地清理碎石,挖掘遇难者遗体,搜索着可能还存在着的生命迹象,坚持在未找到全部遇难者之前,不使用大型设备进入现场,仅凭着几柄液压钳蚂蚁搬家似地向下挖。
“快叫医生来!”一名消防员扛着个人从废墟下探出头来,大家精神一震:这是发现活口了?立刻有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蹿了过去。
那名消防员也累惨了,将人安放到担架上后一屁股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平复了一会才道:“妈的,快给那个项疯子打针镇静剂,让他好好休息会,别跟这添乱了,真是!”他接过别人递来的手,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剩下的,倒在头上冲了冲,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又忙着救援去了。
听他提起项疯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抬上担架的,哪里是什么发现的活口,是已经在现场忙了整整6个时没合过一回眼的项钏。
项钏是市局刑警队的,罗沁的手下。
爆炸发生时,他正听从罗队长的命令跟着众人一齐往外跑,他们从地下一层跑上来,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前面的人跑出去,项钏甚至还能看到很多已经跑到外面的人站在空地上三三两两地话,还有人大声问,是谁下的命令搞火警演习,显然,市局大楼并没有着火。
爆炸发生时,项钏只觉得后面有人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他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向前扑倒,将将错过从上方掉落的一根横梁,算是捡回一条命。
他回过头去,想看看是谁关键时刻救了他,这一看之下,直接急红了眼。
张洪亮保持着推人的姿式跪倒在地,一根手指粗的钢筋从他的胸前穿出,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鲜红的血液,张着嘴,想要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响。
项钏想把他抱出来,可是还没来得及上前,门厅上方建筑不堪重负,压了下来,将张洪亮深深埋入废墟之中。
从那之后,项钏再也没有离开过救援现场,6个时没合过眼,虽然派发下来的饭食他全都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努力保持着体力,但精神上的疲惫与内心的自责终于让这个硬汉子累倒在地。
吸了一会氧,项钏幽幽醒来,不顾医务人员的阻拦,执意要回去参与救援。
现场指挥的人中,有市局的副局长陆云安,他因为今天早上有会,8半的时候并没有来市局,而是去了相反方向的市政府,还没到市政府,就接到了市局出事的消息,急忙调转车头奔回来,坐镇一线指挥。
见项钏不听从医务人员劝告,甚至动作还有些粗暴,将一名年轻的护士推得摔倒在地,这上乱七八糟的,爆炸炸飞的玻璃碎片到处都有,护士两手都被玻璃片划伤,血很快涌了出来。
陆云安在这坚守了两天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安虽然一直表现得镇定自若,指挥得当,但是他嘴上一圈的泡骗不了人。
市局里,除去执行任务、请假和迟到的三十来号人外,剩下的10多人,怕是都折里头了,陆云安怎么可能不上火?他的脾气又很急躁,恨不得也冲上去参与救援。可是他的岁数摆在那,体力早比这些二十来岁的青壮年差得不是一星半,他做不了什么却还是拖后腿,所以才一直忍着伤心难过坚守在指挥一线。
看项钏还是不老实地想去添乱,陆云安也没多废话,上前一脚就把他踹地上去了,紧接着又是几脚,一边踹一边骂:“就TMD显你能了是不是?别人都是废物心,都不干活是不是?瞅瞅你那怂样,连路都快走不稳了,你救人?救个屁!别人不救你就算好的了!给我老实在这待着,要是让老子再看到你跟人撒气或者冲进去添乱,老子枪毙了你个不服从指挥的东西!把人姑娘扶起来,跟人道歉!”
项钏被结结实实踹了几脚,疼倒是次要的,他觉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张洪亮是为了救他才死的,那个铁塔般结实的汉子,刚刚才结婚不到一周,今天他本不应该来上班的,他的婚假还没有歇完,是他,都是他的错。罗队长昨天晚上让他打电话叫队里的人来加班的时候,他根本不应该给张洪亮打电话的。可是他忘了张洪亮休假的事,后者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只了一句知道了,马上来,就挂了电话过来了。
之前张洪亮还跟他,等这阵子忙完了,再请几天假陪老婆出去转转,不然一辈子就结一次婚,连个蜜月都不给人家过,太委屈了。
结果,不到几个时,人就没了,还是为了救他。
项钏不敢再往多想,他只能拼命拼命地工作,干活,让自己的身体累得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胡思乱想。
这个年轻人,坐在地上就冲着陆云安嚷嚷起来:“我救人还有错了?在里面埋着的是我的同事,我的战友!敢情你不认识,不在乎!张哥要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死!还有罗队,她留在最后面,就是怕有人不听警报不往外跑,一楼每个房间她都去喊人了!他们都是英雄,我项钏也是不狗熊!为什么不让我救人?”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却仍然瞪大眼睛盯着陆云安。
陆云安又抬起的脚怎么也踹不下去,缓缓放下,挥手示意医务人员先给他打镇静剂让他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承诺只要他睡醒了,立刻安排他上去救援。
项钏不再话,任由医务人员将他从地上扶起,按倒在床上,一针下去,他眼皮发沉,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