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洵以为自己回到穗城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还没等她从萧晋墨织起的迷障中清醒过来,她又赶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
她给阿宁打电话,起初的本意是想借她的理性思维帮她分析分析,也顺便找找安慰,结果,却是意外得知纪中棠在纽约要动手术。
这段日子,她都跟萧晋墨在一起,而阿宁,依然在忙徐家的事,两个人各有各忙,联系甚少。怎么也没料到,才刚刚缓过劲来的阿宁,又摊上这样的事。
她怕她一个人在那边撑不过来,根本就没时间再为自己的事伤脑筋,在锦尚华庭住了一晚,直接又打包了行李飞过去蠹。
乔谦也乐得她出外走走,亲自给她订机票送她去机场,临走时还给她塞了张银行卡,让她身上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乔洵原先不想接,她自己身上的钱足够她花销,可转念一想,也不知道阿宁那边她父亲做手术需要多少钱。她刚买了套房子,花了她自己大半的积蓄,江承郗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如果万一到时要用钱的话,她也才好及时补上。
可是去到那边她才发现,自己操心过头了,江承郗在,医院的费用全部由他负责。
乔洵还打趣过纪唯宁,说买房子那时候,中承集团的股东分红一分钱都不愿意动,要不然,也不至于买到郊区去。现在怎么又愿意用江承郗赚的钱了?乔洵笑话她没原则髹。
可纪唯宁却说,纪中棠对江承郗有养育之恩,江承郗要尽这份孝心,她没有资格去剥夺他们这对养父子的情谊。哪怕是以后纪中棠回了穗城,如果他非要住进江承郗买回来的纪家别墅里,她同样没有意见。
乔洵说,狗屁的情谊,他要是念着你们纪家的好,就不该做出如此过分的事。乔洵承认,她没有纪唯宁那么好的修养,也没有纪唯宁那么全面的思维,那么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境界。
虽然听她说了江承郗在这几个月中的始末缘由,她依然不改最初的态度,那就是想好好当着江承郗的面臭骂一顿。她初来那天在廊道上看见江承郗的时候,若不是纪唯宁死拉着她,她真的会冲上去跟他算账。
一个自傲自负的男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一个女孩子带来多大的创伤和难堪。
对乔洵来说,无论是她还是阿宁,都是诸事不顺!诸事不顺!唯一让她兴奋得起来的,那就是徐暮川……
太出乎人意料,整个穗城的男男女女,有谁能够想象,他们口中天天在八卦天天在幻想的钻级男神,原来竟然是个医生,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医生!
要不是阿宁千叮万嘱的让她封口,她估计得控制不住要在朋友圈嚎吼一番。除却这个以外,最让乔洵纳闷的就是,徐暮川那个难搞的主,凭什么为了纪中棠的手术,抛下手中的工作,不远万里赶到纽约来?
问题应该是出在阿宁身上,可是不管她如何套话,阿宁总是有办法将话题转移。怪到底,还是她的定力不够阿宁,她的思维不够阿宁慎密。
她在那边陪了几天,宿在附近的酒店。其实说是陪着照顾纪中棠,倒不如说是陪阿宁,纪中棠身边的大小事情,有经验老道的护工,也有江承郗,她们女孩子家家的,做起来还真不如他们方便。
在她们穗城老别墅的那条街,纪中棠和凌宁的爱情故事,常为人津津乐道。她从小听到大,始终如一的版本,没有太过细节的事情,但总是听也不腻。
乔洵觉得,她跟阿宁之所于对爱情都有一种类似执拗的坚持,多怕是听这个故事听的太多,心生向往。
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离去,我必追随。
如纪中棠,他留着他的驱壳在人间,不过是因为他还有个责任在,他有年幼的阿宁需要抚养。但是他的心,却是早在多年前,已经追随他的亡妻去了。
人生苦短,能被这样一个人深深惦记着,谁说那不是刻骨铭心的幸福?
只可惜,这个世上,存在着那么多你我他,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命运的眷顾,拥有此生不渝的感情。
不知谁给台里走漏了风声,说她现在人在纽约。财经部长就一直给她打电话,催她回去,问她萧晋墨的访谈什么时候才能赶得出来,说前阵子因为韦台长妻子闹事的视频四处散播,对台里的形象产生很不好的影响,必须得赶紧做出点像样的补救措施,以遮盖那个丑闻。
乔洵一直在委婉推拒,在这个当口,她不想离开阿宁,当然,也更不想太早又去接触萧晋墨。可是财经部长的缠人功夫很让乔洵受不住,逼到急处时,直接堵了句,访谈已经拿下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的所有工作电话,都是避开阿宁讲的,怕阿宁知道了台里催她催的急,就会赶她回去。结果,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她听到了,当下,就给她收拾了随身包包,塞进她手里,让她赶紧去酒店退房,赶紧回去。
她说萧晋墨的访谈你花了那么多心力,现在人好不容易答应下来,切不能因为她的事而有任何耽误,况且,她这里也不需要人。
乔洵在心中仰叹,再次为自己定不住的烂脾气而懊恼,被财经部长一缠的烦,就把萧晋墨访谈的事说了出来。可是阿宁哪里知道,她跟萧晋墨,现在是处在一种不尴不尬的状态中。
可是阿宁已经是这番境况,她跟萧晋墨的那点破事,她现在是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所以,她相当于是被阿宁给赶上飞机的。
来来回回一个星期,她跨越了那么大的地球空间,却还是被萧晋墨的事给困扰着,抽离不开。偶尔她也会想,要不然就什么都不要考虑了吧,顺着自己的心走,想太多,伤身伤神,到最后,如果注定要受伤,怎么都逃不掉。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在B市公寓的那段日子,不管萧晋墨当没当真,但她是当真了。因为,在后来的这些天里,她总是会在每个晃神的瞬间,想他。
想他魅惑邪肆的笑,想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想他的体温想他的气息,他的一切一切,总会强势霸道的在每一个空隙,钻入她的脑海她的心尖,而后,留下久久不散的疼痛。
乔洵走出穗城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贺敏霏拨了个电话,预约萧晋墨的时间。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想他,很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他。哪怕他的出现,带给自己的不是什么好信息,她依然控制不住的,想要见他。
说真的,作为一个编导,她应该算是成功了。至少,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抓住了恒信萧少总这个大金主,不管用了什么方式,至少,他的这个访谈出来后,会给电视台带来方方面面的可观收益。
一个地方电视台,能请到这么牛X的嘉宾,某种程度上,等于是给电视台镀了层金光,以后,会吸引到更多的成功人士的到来。
而她自己,也会如萧晋墨所说的那样,在电视台可以让她讨厌的人吃瘪,可以升职加薪,可以横走竖走都不怕。
唯一不好的是,她在这个过程中,丢了心……
贺敏霏接她的电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准确点说,语调还是那种语调,只不过,吐出的字,要比原先多了许多。
贺敏霏问她:“是不是从纽约回来了。”
她说:“你怎么知道?”
她又回:“从你上飞机的第一刻,我们就知道。”
乔洵忽然就不知怎么回,一手支着自己的行李,一手握着手机,纤长的身影,堵在机场大门的某个角落,颤颤巍巍。
贺敏霏说的是‘我们’,所以,她的意思是说,萧晋墨也知道吗?萧晋墨怎么会知道?如果不去特意关注,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去了哪儿什么时候从哪儿回来?
贺敏霏见她没说话,直接又道了句:“我会安排一下少总的时间,最快也要三天后吧。”
话落之后,贺敏霏结束了通话。
乔洵懊恼,她太呆了,呆的甚至都忘了追问一句贺敏霏,是不是萧晋墨有在关注她的行踪。然而,她没有勇气再把电话回过去,也没有理由,唯一一个跟萧晋墨约访谈时间的理由,也被她三言两句的浪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