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少年就在金昊轩府上住下,虽然貌似得罪了金府的另一个主人,但徐芳仪更在意大表哥竟然不认得自己这个事实,长吁短叹很长一段时间。
金府并不是很大,他和安悦就住在一个院子,隔壁紧贴着的两个房间。
其实徐芳仪之所以会出来,完全是因为被家中逼婚,尤其是逼婚对象还是安悦这个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朋友,他只觉得荒唐,父母就一点也不计较儿子会断袖吗?
其实说实话,徐芳仪是很喜欢安悦的,但对方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他自觉不能祸害了安悦。可是逃也逃不掉,那个小家伙还是跑来找他了,半道上碰见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没忍心开口叫他独自回家了。
金昊轩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么一门亲戚,彼时他正在房中跪在林子谦面前,一本正经的解释:“子谦,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也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们已经成亲的事实,所以这些年我都没再提这件事,府里上下也不会乱叫,只是那个小徐,他真的是无心之失,你不喜欢听也别跟自己生气,都怪我好吗?”
他知道林子谦最受不了他向自己跪下,所以每次惹到了脾气越发刁钻的林子谦时他都会用这一招。
果不其然林子谦皱着眉不自然的道:“你快起来,这样跪着像什么样子?”
金昊轩不起,得寸进尺道:“都过去三年了,你一直不愿意原谅我,我承认我当年有错,无论你如何对我,我都不敢有怨言只是子谦,你我成亲多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你不愿意承认也是如此。”
林子谦微微侧开脸,似乎对金昊轩的话很是不耐。
金昊轩跪行上前,握住里林子谦的手,眸里有着委屈,有着悔恨,“子谦,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当年你受伤时,你与我说过的话,我心里一直记得。一直以来是我的嫉妒心作祟,可是现在所有阻碍我们的人都不在了,三年来你我相处的点点滴滴,还不足以让你原谅我吗?”
林子谦眉头一凛,似乎要抽出手,又被金昊轩抓的紧紧的,贴在脸颊亲昵磨蹭,声音有些苦闷,“子谦,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们既然是相爱的,为什么不能好好在一起?我也很难受,曾经做出了那些伤害你的事情……”
林子谦面色难堪,冷冷的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别妄图我会再被你欺骗……”
“还是因为黎轻言吗?因为当年我没有答应你去救他?”金昊轩打断了林子谦的话,神色间有些癫狂,咬牙启齿的道:“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我的情谊还比不过一个黎轻言?子谦,你真是叫我好失望啊。”
闻言林子谦眸中的纠结不再,瞬间化作固执与恼怒,“是,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他还是在怨,金昊轩会动手将剑刺入他的胸膛,心里的痛比之身体的痛更甚千万倍,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放下的痛。
金昊轩却不明白,他只怨黎轻言占据了林子谦的全部。但他也从未告诉过林子谦,在他去之前,黎轻言就已经死在了云王的毒酒下。
这些年林子谦的身体恢复的很慢,大夫常言他是抑郁结心,所以金昊轩总会让着他,从不敢大声顶撞与冒犯,他能进林子谦的房间,还是这般不要脸的跪求得来的机会。
金昊轩忍了又忍,心中那腔妒火仍是烧得热烈,他站起身,面上很冷,道:“子谦,其他事情,我们过后再提,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林子谦只转过身去,丝毫没有要回应他。
金昊轩指尖紧了紧,较为落寞的转身出门。
夜间在院中独饮,金昊轩心中很是烦闷,忽而走过来一个人,正是白天惹了事的徐芳仪,金昊轩也没有记恨这小子,反正他被林子谦嫌弃抗拒也不是一天两天,还叫了徐芳仪过来一起共印。
徐芳仪有些惊讶,金昊轩便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徐晴表叔的儿子吧?”
徐芳仪立马点点头,面上也有几分兴奋,“对对对!是我,你可终于想起来我了!”
金昊轩看他一眼,竟有些衣衫不整的模样,头发也有些凌乱,不由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一人出来闲逛了?”
他给对方斟了酒,徐芳仪一脸尴尬的整理好衣襟,“让表哥笑话了,嘿嘿嘿……”
他倒是不愿意提及,毕竟是被安悦那小子半夜跑到他房里,说是自己一人睡不着,而父母又叫他跟紧了徐芳仪增进感情,定要与他同睡,还要替他宽衣,徐芳仪一个着急便跑了出来了。
两人共饮一杯,见徐芳仪幽幽叹了口气,金昊轩便开了口,“你有心事?”
徐芳仪顿了下,不好意思的挠了后脑,“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金昊轩并不多问,只同样叹道:“也是,人生在世,怎会没点烦心事呢。”
他仰头便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看模样,他已经自斟自饮好一会儿了,面上有些微醺之意。徐芳仪瞬间便想起白天的事,慌忙道歉:“对不住了大表哥,我不知道你家里这么复杂,白天是我失言了。”
金昊轩怔了下似乎才想起来那事,苦笑摇头,又是抿了一口酒液,这才叹气道:“没关系,你不说他也不会原谅我的……”
徐芳仪瞬间有些好奇,“大表哥不妨说说,兴许小弟能替你想想办法?”
金昊轩似乎真的醉了,竟然真的给徐芳仪说起了他与林子谦的过去。
林子谦是家中庶子,母亲难产早死,家里虽然是官宦世家,却因为当家主母的原因,林子谦这个姨娘生的庶子自小便过的不好。林子谦从很小的时候便懂事了,跟在唯一待他好的奶娘身后小心翼翼的在府中做人。
虽然偶尔会受到下人欺辱,被克扣衣食,但是也掩盖不住林子谦过人的聪慧,未上过学堂的他,才八岁时便已能做文章,这便让家中的大哥林少泽发现了这个弟弟,说服了父亲让林子谦上了官学,自此他的生活才过得好一些。
但是即使这个大哥帮了他,也不能林子谦完全真心的待他,因为他的成绩要比大哥好太多遭到了主母的嫉妒,林子谦少不得会遭到嫡母与父亲的苛责,甚至连唯一在意的奶娘重病之时,因为嫡母不愿意请大夫,林子谦便眼睁睁的看着奶娘死在自己面前。
因此他便对林少泽也带上了几分怨恨,还有自己那个父亲,林子谦也是从不亲近的。
林子谦和金昊轩会认识也是在官学之上,金昊轩是个特别野的孩子,家中又是武将世家,自然也带了几分霸道,在官学时也是个小霸王,他从林子谦第一天来上学时便注意到了这个瘦巴巴的却很好看的小孩。
而后先是欺负他引起他的注意,借机让他帮自己抄作业,林子谦都很懂事的听了他的话,金昊轩心里便越发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孩了。
后来有一天见到了林子谦被别的孩子欺负了,金昊轩二话不说就上去揍了那个小孩一顿,而后当着林子谦的面霸道的宣示道:“你只能听我的,别人都不能欺负你,你可是我金昊轩的朋友,听到了没有!”
那时还是个小孩子的林子谦足足愣了好久,才慢慢的点了头。
后来一同长大,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好,自从第一次做春.梦梦到了林子谦躺在自己身下被自己这样那样时,金昊轩也发现了自己那龌蹉的心思,既担心又害怕林子谦会因为自己的心思而远离他,一直没敢说出口。
可是有一天,林子谦认识了黎轻言,他对黎轻言很好,好到可以拿命去帮他,金昊轩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了,他嫉恨黎轻言,自从这个人出现后,林子谦的眼里便有了其他人,甚至连他也被忽略了。
这股嫉恨一直持续了好些年,直到现在。
再后来,他们各为其主,分道扬镳,甚至林子谦为了黎轻言险些在他手中死去,好在林子谦活了下来,金昊轩现在也不愿回忆那段时光,他以为林子谦死了,几乎疯了一般的寻死。
为了救林子谦,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私心,他没有征求林子谦的意见,便强行与他成了亲,直到成亲当日,婢女将喜服送到林子谦眼前时,他才知道自己就是金昊轩的新夫人。
金昊轩知道林子谦不愿的,所以拜堂的步骤他也省去了,直接便在宴席之后进了洞房。他从未见过林子谦穿红衣,那一眼便是看得呆了。
纵使林子谦并不算是很惊艳或秀美的容貌,他所爱的人也只是他林子谦。
可在他按捺不住自己,将林子谦推倒在床上,如狼似虎一般亲吻他,除去他身上的衣物时,金昊轩见到林子谦身体的僵硬,与那胸口狰狞的疤痕时便落荒而逃了。
之后一直是林子谦冷冷淡淡,但他却百般迁就也不敢越雷池半步的情况。皇上下旨命他去剿灭云王府时,林子谦却求他去救黎轻言,他甚至为了黎轻言愿意委身自己,金昊轩一时忍不住便说了狠话。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要杀了他!”
林子谦被下人拦住,金昊轩依旧一意孤行的转身离去,林子谦为了这件事情,在那几个月里稍微好转了些的感情也就此冰封了。
听到了黎轻言的死讯后林子谦难过了好一阵,金昊轩便带着他远离了京师,希望他不再触景生情。就这般过去了三年,金昊轩一直都知道,其实林子谦是喜欢黎轻言的,但是他自己不知道,所以他也不能让林子谦知道。
黎轻言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焦虑不安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