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友淡笑，笑声从鼻子里出来，意味似乎很深长。
我就知道，梁鸿达的判断是没有错的，这一次约见，宋良友不会来弄我，而是真有大事。
他自抿了一口红酒，放下杯子，居然掏出了雪茄烟来。
梁鸿达还跟当学生一样，帮着点上了那支上等的特别雪茄。
宋良友叭了一口烟，吐出来，那味道有种馥郁的美好。这烟，确实品质相当了得。
尔后，他淡然问我们道：“如今的天下，谁在做庄？”
我和梁鸿达相视一眼，觉得这是个怪问题，但一起道：“龙王郑。”
宋良友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然而，算他在内，天下七龙王，他有些事情并不能作得了主。”
梁鸿达淡笑，点头：“是，略有耳闻。”
我说：“每一个龙王，都自有自己的资本和实力，所以龙王郑也并不能完全霸控一切。龙王这个圈子里，有斗争也并不奇怪。所以，这似乎就是宋教授所说的，天下太平和谐，表象而已。实际上，为了各自的龙王族系利益，所有人都在明争暗斗，搞得圈子里暗流汹涌。”
宋良友说：“这倒是没错的。然而，你们知道，这最主要的原因在哪里吗？”
梁鸿达说：“每一个龙王的背后，都是他们的龙王利益集团，为了利益，自然是要纷争不断的。大抵来说，这种利益分为两种，一种是财富上的利益，二种是人脉圈子上的利益。前者很好理解，而后者也一样。比如，要打击一个地方上的大佬，这就是龙王们头疼的问题，也是要争斗的事情，因为这个大佬一定是靠着某个龙王的，能不能打击，打击到什么程度，对外界如何宣布，什么时候宣布，这都是要争斗的。一旦这个大佬完蛋了，让哪一个上位顶替，这又得斗争了，因为顶替者必定也是会隶属于某个龙王的。甚至有时候，有好几个候补者，都在争那个职位，这斗争就更厉害了。”
他这么说，我也算是懂的。
宋良友也点点头，说：“鸿达，你说得倒也是没有错的。不过，为了利益而明争暗斗，只是一种常态而已。一个公司一个集团里面，同样存在着这样的现象。但是，在我华族，龙王们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给了他们底气，相互攻击、拆台、抬杠、对抗，你争我夺？其实，每一次的大龙王产生，背后都意味着流血与牺牲，每一次的大龙王，其实都永远想做大龙王，谁不想一直天下第一呢？实际上，如果一个龙王极度强盛，那么这是必然的现象。但事实上，并没有谁可以一强到底，这为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深奥，把我和梁鸿达给问住了。梁鸿达居然来了个：可能是因为龙王们的规矩所致中？
宋良友淡笑，眼神似乎在说你这个学生啊，还是肤浅了。他又道：“金、宋、张基本上三分天下，与独霸西南的夹谷家族形成四裂之局。四个百年家族，做过很多对不起天下的事情，但为什么他们又永远存在，屹立不倒？别的不说，我们说说眼前。夹谷家族老头子就是想置你舒福于死地，一直都想，不管你是不是光剑的人，无视光剑是龙王郑的直系力量，这又是为什么？”
他的双眼变得很有神似的，像剑一样，直逼着我。
我只能淡然面对他目光之犀利，说：“因为仇恨，因为你的老岳丈心中有猖狂的资本吧？”
他甚至有些蔑视的样子，说：“你这是含糊回答，没有落到实处，没有说到关节。”
我无奈一笑，说你都把事情搞得这么深奥了，我如何也搞不出来答案的。
梁鸿达也点头说就是的，老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直接解吧？
宋良友笑了，放下雪茄，任之自燃而灭，道：“金宋张夹谷，四家能如此，首先是因为上头有代言的龙王。比如，宋家现在，有龙王章在代言、维护和帮衬。很可惜，也很有趣，龙王郑并没有和这四个家族之一走到一起，也就是他不代表着什么家族。如今天的天下，家天下而已。”
我有些无语：“是的，龙王郑没有这样的家族背景，他是从草根平民，一直奋斗到今天的。他能到今天，和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宋良友看着我，有些懂得一切的优越感，伸手去夹菜吃。
“哦？老师，你当初不是说他父亲葬了一处好坟吗，这是后代要位极巅峰的节奏。”梁鸿达一边夹菜，一边说。
我听得愣了一下，但还是笑道：“葬坟福荫后代之说，风水玄学而已，但归根到底，还是在于龙王郑的自我奋斗吧？”
宋良友不屑的笑了笑，说：“鸿达，那时候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当然，龙王郑的父亲，葬了一处好坟，这是风水玄学，略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好的风水就有好的引力场，会让一个人的气运因此而改变。龙王郑家里死得很惨，连妻子蓝雨后来也死了。据说，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七个月大的胎儿。”
我和梁鸿达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太惨了。梁鸿达说：“算起来，那时候龙王郑正是上升势头很猛的时候，会不会是一种阴谋？”
宋良友说：“这个你们就要去看看光剑组织的秘密档案了，或许里面可能存在。不过，我想说的是，龙王郑一介草根，背后没有任何大家族的支撑，能坐上大龙王的位置，其实就是一个挺没意思的笑话。”
我和梁鸿达又懵逼了的感觉，好奇，惊道：“笑话？”
他点点头：“嗯，是个笑话。其实，龙王的产生，和上一代的老龙王们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们代表着家族利益，自然要永远维护，所以选龙王的时候，都要安排各自的人上去。当初还有三个跟龙王郑同年纪的家伙，其中两个才是上位大龙王的最好人选，根本没有把龙王郑两个考虑在内。这两个家伙你斗我斗，结果，一个把另一个弄成了终身残疾，自己也被天下攻诘，坐了牢。老龙王们傻眼了，没办法了，放眼天下，只有郑凯瑞和另一个叫杨洁葆的，资格相当，实力相当，怎么办呢？结果，老龙王们做了两个阄团子，让郑凯瑞和杨洁葆抓。然后，郑凯瑞抓中了，于是，老龙王们只得郁闷的把他给扶上去，说让他替大家干着，操心着。这就是龙王郑的来历，在我大华的龙王史上，是不是就是一个笑话呢？”
我和梁鸿达听得郁闷，相视，点点头，不语。
宋良友说：“这么一个笑话而来的大龙王，他能有多大的能量呢？不，他就是个弱渣，辛辛苦苦工作，累死累活吧，人前还是很风光的。实际上，龙王议会里面，他几乎什么主也作不了。他就是个傀儡，上要看着老龙们的脸色，下要面对龙王们的压制，憋屈得很。眼看着他的大龙王日子就要结束了，因为七年的职位任期已经满了。当龙王也有七年之痒的，要换新的了。他肯定不想再干下去了，而别的龙王又蠢蠢欲动，斗得厉害得很，议会里天天吵，天天骂娘骂祖宗，搞得他焦头烂额的呢！”
这话听得我简直惊叹，慨然道：“唉，这大龙王也不好当啊！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当呢！”
宋良友说：“人都有面子思想的，大龙王啊，人前风光啊，谁不喜欢啊？真是表面光鲜一时，内心辛酸泪一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因为这是家天下，家族把控着一切。家族为什么这么牛，你们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