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之后,不多会儿,赵家的保姆、小芳姑奶奶给大家上茶。看着有七十多岁的老人,赵世友和吕丽、赵力、赵海、赵河他们急忙站了起来。
肖海海淡然地道:“大家不必客气,她是我们家的保姆。”
小芳姑奶奶头一扭,朝肖海海不客气地道:“老三家的,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赵家的保姆,我是小向前的姑奶奶!你以后,要叫我姑姑!”
肖海海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她嘴巴张了几张,最终,没再言语。
赵向前捂着嘴笑了两声,走到赵海的面前,扯着赵海的手,朝小芳姑奶奶叫道:“小芳姑奶奶,这位就是我常对你说的同宿舍好兄弟赵海二哥。”
小芳姑奶奶横了王玉珍一眼,又指着赵海道:“我知道!不就是他为了你摸了摸他女朋友的大辫子,就把你打了一顿吗?啧啧啧,他真是狠心呢!那天你回家,我看到你的脸肿成那样,一宿没睡着啊!”
一边的肖海海和赵世友、吕丽的脸色,都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小芳姑奶奶的直言直语,一年多以前的那件事,在他们这三个做父母的心中,重新掀起了波澜。
出场后,只是说了三言两语的几句话,赵海就感到,这个小芳姑奶奶的脑瓜,似乎有点儿问题。
赵向前急忙道:“小芳姑奶奶,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我告诉你呀。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现在,我不但和赵海二哥关系很铁,我和我二嫂王玉珍。也好得很呢!”
王玉珍显然刚才已经和老人见过面了,她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小芳姑奶奶,那时候,我是和你一样,留着一条大辫子。不过,那时候我还不是赵海的女朋友呢!我们只是老乡和同学。”
赵河的俏脸,挂着一层冰霜。她捧着茶杯,低着头。嗞溜嗞溜地喝着茶水。
赵海看到,小芳姑奶奶果然也留着一条辫子,只是,她的这条辫子。花花白白的,虽然比较长,但却很细,与王玉珍去年八月军训前剪掉的那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不可同日而语。
赵海想到赵珏武为了小芳姑奶奶创作的那首辫子歌,憋不住有些莞尔——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小芳姑奶奶的眼睛,小小的。眯在一起,几乎看不到眼珠。真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哪一点。吸引住了赵珏武。
小芳姑奶奶退出了客厅,肖海海坐在那里,像赵河那样,捧着茶杯,低头喝着茶水,半天不言不语。赵向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说着。客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看着赵向前为了寻找话题。而显得黔驴技穷的窘迫样子,赵海忍不住帮他解围,他对肖海海道:“阿姨,我认识一个人,她和你很像呢!”
肖海海抬起头来,眼睛不看赵海,只是盯着赵海头顶上的吊灯,冷淡地道:“是吗?这世上还有特别像的人啊?”
肖海海因为去年的那件事,到现在对赵海还是抱有敌意的,只不过公爹赵珏武决定要请赵海一家人的客,她作为女主人,也没办法躲起来不相见。
肖海海的冷淡,并没有让赵海在意,毕竟,他现在和那件事的始作俑者赵向前,都成了一个宿舍里的好哥们,肖海海作为赵向前的母亲,赵海对她,还是要有起码的敬意的。
赵海道:“那个人叫肖洋洋,年龄和您相仿。她丈夫是华国的大画家,叫于明。”
肖海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赵向前就像是掉在水里,抱住了一块木板似的人,大叫道:“啊?!二哥,你认识我姨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姨就叫肖洋洋,我妈叫肖海海呢!”
“你姨?肖洋洋是你姨?”赵海也有点惊讶地问道。
不错,两人很像,她们的名字,也容易让人想到她们是亲姐妹。可赵海过去并不知道赵向前的母亲叫肖海海,也没见过她的面,自然没把她和肖洋洋联系起来。
“是啊是啊!肖洋洋是我姨,于明是我姨夫!我妈妈和我姨,是双胞胎呢!二哥,你说咱们和三哥是不是特别有缘分啊?我爸和三哥的妈妈是同班同学,又一起下乡在你们村,和你家伯父伯母都认识。你呢,又认识我姨和我姨夫,嘿嘿,真是巧了!”赵向前道。
赵向前抓住了一个能提起现场气氛的话题后,免不了大张旗鼓、哇哇啦啦地说了起来。
赵世友和吕丽在一边听着赵向前兴奋热切地说着那些话,两人都憋不住偷偷地看向赵海。
赵河也不再埋头只喝她的茶水了,她一会儿看看赵向前,一会儿又看看赵海,脸色变幻无常。
肖海海的眼睛,也终于对着了赵海,她问到:“赵海同学,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我妹妹和我妹夫啊?”
于明都有六十岁了,却被肖海海叫作妹夫,这称呼,听在赵海的耳朵里,总觉着有些别扭。
赵海到岛国寻找赵山他们、捎带着从本山帮手中解救出于明夫妻的事情,属于国家秘密,他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说出来。
在肖海海的追问下,赵海胡扯道:“我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呢。去年年底放寒假的时候,我回老家,和他们俩正巧一个软卧包厢。”
王玉珍和孙小胖都有些愣愣地看着赵海。赵海的话,让他们感到很奇怪。去年寒假回老家,赵海明明是和他们一个包间啊!哪里曾看到过叫于明的大画家和他夫人?
天色渐暗,赵家客厅的电话,叮铃铃响了起来。
赵向前拿起了电话耳机,听了听,转头对大家说:“华清楼那边都准备好了,我大伯和我大伯母也到了,我爷爷叫咱们马上过去呢!”
大家在肖海海和赵向前的带领下,出了赵家的二号小楼院门,朝西边的华清楼走去。
刚出门走了没多远,小芳姑奶奶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肖海海满脸不快地对小芳姑奶奶说:“华清楼里有专门的服务员,你去干什么?”
小芳姑奶奶道:“老三家的,是珏武哥叫我过去的。珏武哥说,今天晚上,我也是客人!”
“你——刚才向前他爷爷打电话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事呢?”肖海海哼道。
小芳姑奶奶道:“老三家的,你们才走出了家门,珏武哥就又打了个电话给我呀!”
肖海海摇摇头,道:“你以后别老三家的老三家的叫我!我姓肖,名叫海海!你叫我小肖,叫我肖海海都行,就是叫我向前他妈,也行。”
“那你得先叫我小芳姑姑!嗯,得叫我小芳姑姑!”小芳姑奶奶一边跟在众人后面走,一边嘀咕道。
赵世友、吕丽、赵力、赵河、王玉珍、孙小胖他们虽然是第二次进华清园了,可昨天他们没来过西区。现在,一路上看着那些挂着华国会政军各部委招牌的大楼,他们一个个免不了十分紧张。
一群人里,只有赵海和张康,神态自然,比较放松。张康曾在华国教育部工作过一段时间,华清园西区,就是他上班的地方,来到了这里,他当然不会有那种压迫感。
赵海多次进出华清园西区了,有暗地里的,也有光明正大的,这里的一幢幢大楼和门前的大牌子,对他来说,已经看习惯了。
大概是赵珏武打了招呼,华清楼大门两旁的岗哨,看到肖海海和赵向前带着大家进楼,两人没有让大家出示证件,微微笑着,行起了注目礼。
赵珏武把家宴摆在华清楼三楼天厅。
赵海这是第三次进天厅吃饭了。
天厅的楼梯口处,四个穿着黑色便衣的警卫,笔直地站在那里。赵海想到那次与公有会总部警卫处便衣警卫在这里冲突的情景,禁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让赵海和所有赴宴的人想不到的是,华国最高领导人、公有会总会长李强,和赵珏武并肩站在天厅里,迎接着大家。
穿着便衣的赵东天和他的妻子,站在李强和赵珏武的身后。赵东天的一双眼睛,藏着阴冷,他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此时,电视机尚未在华国普及,可从未见过李强的吕丽、赵力、赵河、孙小胖等人,还是在第一眼就把他和报纸上的照片联系到了一起。
参加过全国人大代表会的赵世友,曾受到过李强的接见,并单独和他谈过话,但骤然见到了李强,他仍激动得双腿打起了颤儿。
李强朝赵世友伸出了手,招呼道:“赵董事长,欢迎你来华清楼参加赵元帅的宴请!”
赵世友急走两步,双手握住李强的手,结结巴巴地道:“李——李总会长,没想到,会——会在这里见到您!”
公有会最底层的会长,冷不丁地见到最高层的总会长,不震惊,不紧张,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啊!饶是赵世友最近两年见识了些大场面,并成了全国名人,他也免不了如此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