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皇帝听了王公公的进一步消息,脸色铁青一片。
王公公紧张不已,也不知道这话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
“此话当真?”皇帝皱眉,仍旧不愿意相信。
“外头都传了许久了,不过……上将刻意镇压过,所以……”王公公也是如实道。
“哼!他们父女俩倒是好大的胆子啊!”皇帝一巴掌拍着御案上,脸色如霜。
“皇上……消息是这么说,不过……真假老奴尚未能验明,也许……不一定……”王公公为奴几十载,最知道的事情便是从不会把话说死。
“嘶……”皇帝这下不仅仅是犯愁了。
“皇上,要不老奴去帮您把上将找来吧,也许面对面,您二位也好处理呢。”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十几天了,上将赵宗佻虽然私下里确帮了柳侍郎一把,可到底还没有跟皇帝这说过什么。
皇帝的担心,王公公能理解,无非是既想妥善处理此事,又不想让赵宗佻为难。
而上将迟迟未找皇帝求情,说明上将也保守着自己的底限,也不想皇帝为难,再加上外头的那些流言,他们俩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王公公才提议道。
“呼……也只能如此了……可宗佻他……”皇帝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启禀皇上,宗广王爷求见……”殿内,皇帝还在一筹莫展,殿外,小太监进来回禀道。
“嘶……宗广来了?”皇帝有些意外。
“皇上,老奴看,宗广王怕也是为上将一事而来吧。”王公公揣测道。
“嘶……也好,借宗广之手,朕也不至于那么为难了,去,传他进来。”皇帝立刻有了主意挥手道。
“是!”小太监立刻退下,传宗广王进殿……
宗广王这一进宫便是一天,直到入夜,他才一身疲惫地从宫中回来。
姜墨和赵朝宣虽然担心,可宗广王一回来便就把他们二人支开,跟王妃说了些什么,两人虽然着急,可也不敢多有表示。
第二日一大清早,姜墨和赵朝宣犹犹豫豫地上学,宗广王和王妃便也出门往上将府去了。
一直到了姜墨和赵朝宣下学,宗广王和王妃也才差不多时候回来,算是去了整整一天。
至于他们到底跟赵宗佻之间说了什么,宗广王和王妃不愿多说,即便是姜墨和赵朝宣央求着,也没问出个什么所以然。
只是知道,半个月后,本该重判的柳侍郎柳继还是被放了回来。
没有杀头,没有坐牢,只是罢了官职,罚没贪腐之款,在家监禁,是这一茬贪腐官员里头下场最好的一个。
这个结果着实让姜墨和赵朝宣蒙圈,京中百姓也一阵议论纷纷。
难道小叔叔赵宗佻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姜墨和赵朝宣不愿意相信,可若不是如此,柳继那样的大罪,最后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呢,这其中定有人从中斡旋,不是赵宗佻,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呢?
一直坚信不疑是赵宗佻迫于无奈所为,可姜墨和赵朝宣却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简单。
这背后除了迫于无奈的赵宗佻,为之犯难的皇帝,还有另一股目的不明的力量,那就是一直忌讳,想要独善其身的宗鲁王。
至于他为何出尔反尔,肯插手此事,目的尚不得知。
不过这一切皇帝知晓,赵宗佻知晓,宗广王知晓,柳继本人也心知肚明,可唯独赵朝宣和姜墨仍有些稀里糊涂。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却又落幕地异常迅速,转眼柳继已经被释放回家数天了。
柳侍郎,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柳继了。
柳继获救,无论之间好坏与否,事情也算是告于段落,柳嫦曦势必也该跟赵朝宣重归于好了。
即便不能这么快,也该来跟赵宗佻报声平安,说声谢谢的,毕竟为了她,赵宗佻竭尽全力。
可是,柳继已经回府数天,柳嫦曦却从未来过上将府,甚至赵宗佻派人过去探望,他们都是避而不见。
原以为是经历此变,柳嫦曦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赵宗佻也不想逼她太急,只是这一连过去了半个月,柳嫦曦还是一副避而不见的态度,赵宗佻心里不得不有些莫名迟疑。
也许是那一日的气还未消,可那也怪不得赵宗佻啊,更何况最后柳继不也安全出来了嘛。
不管赵宗佻如何想,反正赵朝宣和姜墨知道这事之后,是挺替赵宗佻委屈的,心里对柳嫦曦也诸多不满。
只是赵宗佻不说,他们二人即便再着急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跟朱晌和白幽他们一起干着急。
不过,赵宗佻纵使心情不好,也不会自怨自艾太久,毕竟有些事需要时间来消化。
没多久,他便继续出门忙于公务,似乎对于前段时间的事情,不愿意多提。
只是姜墨从他偶尔落寞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定还是很难受的,不过是不愿意全写在脸上罢了。
宫学里到了放假的时间,姜墨本该和赵朝宣一起回去看望她爹娘的,可就是因为担心赵宗佻,她决定晚些时候再回去。
这段时间就跟赵朝宣一起,一直陪在赵宗佻身边,陪吃陪喝,陪玩陪闹,就差陪睡了,真是想尽办法逗他开心。
赵宗佻那是心结,想要解开,一时半会儿哪里就那么容易了,不光姜墨明白,赵宗佻自己也很明白。
说实话,柳嫦曦那次的歇斯底里,让他真的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置信,更有些受伤。
他视她如命,可她却待他不过如此,这样的感觉让赵宗佻心痛无力。
十年啊,那是他们彼此都最纯粹,最美好的一段年华。
十年来,无论发生什么,赵宗佻都从来没有质疑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毕竟十年的相爱相知,相护相伴很不容易,赵宗佻倍感珍惜。
虽然一直没有成亲,可柳嫦曦在他心里早就是妻子的模样了,不光他这么认为,他想柳嫦曦心里这是如是所想。
所以他才心甘情愿地如此宠她,护她,甚至不惜牺牲原则底限的爱屋及乌,只是因为他真的喜欢,真的爱她。
他们之间的默契应该无以比拟,所以他们才能如此坚持地继续下去。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让他对他们之间的默契产生而来质疑,那种质疑也让他真的不舒服。
当然,无论他跟柳嫦曦如何恩爱,十年相处,免不了会有摩擦拌嘴的时候,夫妻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呢。
自然,偶尔也会吵架发脾气,可那都是一阵就过了,他们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共识,而这一次却头一次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
赵宗佻他确实很顾念旧情,也真的很喜欢很宠着柳嫦曦,可这一次柳侍郎柳继犯的事实在太过分了。
说句实话,要不是因为柳嫦曦,他绝对不会出面保他。
因为柳继贪腐的行径,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可以忍受和妥协的底限,不仅仅让他感到不齿,更让他感到愤怒,所以赵宗佻认为他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处。
只是,柳嫦曦的眼泪,让他心疼,也让他犹豫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就是在徇私舞弊,可是……他还是舍不得柳嫦曦难过,便在原则范围内,尽量照顾柳继,违心却也不得以。
不过,他从来没有动过要保他无罪平安释放的念头,因为他知道柳继并非无辜。
所以,他没有去求皇上,只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前后打点,才将他从以酷刑闻名的提刑司保出,转移到京兆府内,暂保安全。
这是他在不违背信念和忠孝底限之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妥协,毕竟他还是朝廷的官员,他不可以凌驾于法律和国家利益之上,知法犯法的事情,他做不来,更何况也不想他皇伯父跟着为难。
可是,他远远没想道,柳嫦曦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发生了那样激烈的争吵。
这大概是他们相识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