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刚才喊话的宫女,便是消失不见。
但是她这句话,如同一场瘟疫一般,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前**族刚刚退婚,后脚公主就闹不嫁,吐血不止。
本是稳态的行列,瞬间就乱了。
后宫的人,显然还是不懂其中的要害,只是一听说自家的小公主快不行了,便是自乱了针脚。百官们一听闻小公主同样都是拒婚,不少开始质疑拓跋良的决定。
“皇上,之前怎么不曾挺你说起过?”
“是啊皇上。”
“皇上……”
一时间,怨言四起,拓跋良很快就被淹没在了里面,手足无措。
我趁着周围所有人不再乖乖的站在原地,快速的溜进了最近的一个小宫门口。
飞一般的朝公主殿跑去。
虽然知道她是假死,可不知为什么,光是想象一个人弥留之际的模样,就想快速的去到她的身边。
刚来到门口,里面便是传来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公主,小公主!”我大喊着跑进去,直接入了她寝殿,便是看到躺在地上的她。
一身耀眼的红色嫁衣,红盖头掉落在一旁,脸上画着红妆,看不出面色好坏。衣襟口,随处可见触目惊心的血色。
四个宫女蹲在她的身边哭个不停,她眉心紧皱,见我出现在门口,本是难受的脸上,露出微微一丝笑容。
“魏星伊……”
见她喊我,我立马蹲在了她的身旁。
“我在,我在。”
“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我快不行了吧?”她苦笑道。
我握紧她伸出来的手,点了点头。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贵人单独聊聊。”她命令宫女们全都撤出,所有人虽依依不舍,却也只好听她的话。
不过眨眼,宫门紧闭的寝殿内,便只有我和她了。
我将她慢慢扶起,让她的后背靠在我的臂弯之中。顺手给她探了探脉搏。
想来是那药丸起的作用,脉搏微弱至极,俨然像及了无药可医的状态。
拓跋秋躺在我的怀抱之中,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在宫里见到的最后一个人,竟然是你。”
她虽然有一种开玩笑的意思,可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现在对死亡有没有一种恐惧?”
她摇了摇头:“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就能见到秦海了。想到这个,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哎……
这都是何苦呢。
“其实最后一个见到你也挺好的。我走了以后,最担心的还是离心。但是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你以后会帮我照顾他的对不对?”
听着她乞求的口吻,我心有不忍的点了点头。
就如她说的,最担心的,还是离心。现在最想见的,应该也是拓跋离心吧。
为了迎接她的婚礼,拓跋离心此刻自然也是跟在林锒的身边。
就算听说小姑姑出事了,他一个五岁的孩童,怕也是没有能力自己跑回来。
愣神的当口,拓跋秋骤然便又是一口鲜血喷涌在我的手背之上。
看着那殷红的液体,心口不知名的怒火突然窜勇了上来。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一丝埋怨折倾为什么不把药再研究的透彻一点,改良的,连咳血都可以不用那么夸张才好。
“小公主……你说让我现在怎么办才好……”不知不觉,眼泪流淌了下来。
她伸手,轻轻替我拭去。
“你看,哭什么哭啊。又不是真死。若是你以后想我,找我哥便可以找到我了。”
“说道这个,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哥在一起?”
我本示意她不要说话,多留一口气,说不定等会还能见到离心。可她偏是不听,好像这次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一般。
“林天珠的放火之仇,能放下就放下了。看得出皇兄也并不是很喜欢你。留着你,大概也是因为你的名字。但是我哥不一样,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你到,甚至……”
突然的不说话,我以为是她哪里突然不舒服。忙着要检查,好缓解她的难受。
拓跋秋伸手便是阻止了我的动作。
“甚至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就是芯一姐了。”
听闻她这么说,我突然顿了。
这个久违的名称,当真是好久没有在耳边响起。
在我未嫁人之前,拓跋秋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那时候的我们,天真无邪,仿佛每一天的到来,都是为了等待更美好的明天。
见我有些愣神。
拓跋秋突然好似捕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紧着急忙问道:“你是芯一姐对不对?”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就算你不说话也没事。就算你不是芯一姐也没事。先前我跟你说过,我讨厌芯一姐,因为她害的我家破人亡。可是当我猜想你可能就是她的时候,我发现一点也不恨了。相反,我觉得好开心。”
“我哥终于可以和他爱的人在一起。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
“离心是我哥的亲生儿子,是芯一姐亲口告诉我的。她让我一定要找到离心,并且好好保护他。”
离心是拓跋楚的亲儿子这件事,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跟别人提起过?
“好在,皇兄在芯一姐去世之后,便主动把离心接回了宫。还特封为了太子。我想,他一定也知道离心根本不是他的亲身儿子。不然就不会让她们母子分离,特地捏造了离心死去的消息。可是当芯一姐真的走了以后,离心就是他挂念芯一姐唯一的纽带了。”
“呵,突然感觉我说的好乱。我头好疼,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我……”
听着拓跋秋一口气说了很多,一直说道最后,声音渐渐如蚊蚁一般细小,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如一滩烂泥一般,仰躺着,不再动弹。
她“死”了。
门外,渐渐响起了众多脚步的声音。
我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仔细聆听了一番。
怕是拓跋良或者别人带来过来查看了。
为了避免遭人怀疑,我轻轻放下拓跋秋,便是快速的进入了和她寝殿相通的侧房里去。
果然不过不久,她的房门就被撞开了。
听着声音,不像是拓跋良或者林锒的,应该是御医。只听得杂七杂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之后,便又是响起滔滔不绝的哭喊声。
怕是确定了拓跋秋已经离去的消息,都在哀伤吧。
我躲在侧房最隐蔽的角落里面,忍受着脑中一阵一阵的疼痛。
拓跋秋“离去”之前的话语,再次回想在脑中。
她说拓跋离心是拓跋楚的亲儿子,是我生前跟她说的,但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重生之后,遗忘了某些片段,还是——我根本就不是魏芯一。
此时,我根本无法判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到底生前还做过什么?我把先帝的遗诏放在了哪里?
越是想要想清楚这些问题,脑袋就如同炸裂了一般,更加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