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别来无恙?”王休早就从叔父王允口中知道了李肃如今的处境,多年之后两人再见,真是唏嘘不已。
“为兄甚好,贤弟看起来也比数年前俊朗多了。”李肃说着回忆起昔日的往事:“想当初九原四大家族,王家郭家崔家名列前茅,而我李家位居最末,如今世事变迁,九原县已经没有了王家和崔家,郭家的郭文如今是五原郡守,深得并州牧高顺看重,而我李家虽说沾了苏家的光,挣下了一份家业,可要说在仕途上,我李肃却是落后两人远矣。”
“是啊!”王休也有些唏嘘地说道:“李兄可还记得当年以雪为题作诗一事?当年苏将军夺得榜首,不止抱得美人归,如今更是官位显赫,要放到当年,谁能想到今日呢。”
说起往事,二人的关系一瞬间又拉近了许多,李肃趁机问道:“对了,王贤弟,你为何回来长安?说实话如今长安乱糟糟的,你待在这里须得小心谨慎,一个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小弟当然醒得。”王休坦然答道:“当年我父被罢官之后,我就随父亲回到家中闭门读书,临走之前,只有苏将军一人前来送我,他当时告诫我,今后不妨与我族中的叔父走得近些,这些年我经常接受叔父的训导,此次前来长安,也是叔父写信让我来的。”
听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苏辰的功劳,李肃十分惊讶:“难不成那时候苏星宇就知道王司徒会发迹吗?”
“这…小弟却是不知。”王休也十分迷糊。
李肃对苏辰越发敬畏,甚至有些悔不当初,早知今日,当年就该投入他的麾下,只是那时候他还有些看不上一个小小的苏辰。
当初诸侯讨董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反出汜水关投靠关东联军,准确地说是投靠苏辰,可一来他当时还有些不相信关东联军能够成事儿,二来如今苏辰发迹之后,他即便投过去,也很难成为心腹,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董卓麾下等待时机。
两人说起旧事,话语渐渐多了起来,王允过来看到二人相谈甚欢,说道:“看来你们这两个老相识很谈得来嘛,想必已经饥肠辘辘了吧,都来入座吧。”
李肃的心思王允这些日子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正是知道王休与李肃的这一层关系,才从老家把王休叫来,目的就是为了出面拉拢李肃。
酒菜上来之后,王允叫来了自己的义女献舞,“此乃我府中义女貂蝉,能歌善舞,今日难得高兴,且让她献上一曲。”
王允说罢又对着貂蝉说道:“貂蝉,这一位是李将军,董相国的心腹,这一位是老夫的侄儿,也是你的堂兄,你过来见礼。”
“貂蝉见过李将军,见过堂兄。”
原是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按彻梁州莲步稳,好花风袅一枝新,画堂香暖不胜春。
貂蝉身姿俏美,细耳碧环,行时风摆杨柳,静时文雅有余,这一出场,直接就把两人看傻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一瞬间,李肃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小姐不必多礼。”
“妹妹不必多礼!”
见礼之后,貂蝉便开始舞动裙摆,一曲暗香留,直到对方下去之后,二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李肃知道,美女不是他能够享有的,看到貂蝉那一刻,他忽然想出一计,说道:“司徒,令爱可曾许配了人?”
听到这话,王允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肃,问道:“怎么?李将军有意?”
“非也!”李肃赶紧说道:“司徒休要打趣李某,且不说李某家中长子都快成年了,但说如同小姐这般的谪仙,理应有一绝世英豪才能相配,所以如果小姐还没许人的话,李某倒是想给小姐保个媒。”
“哦?说来听听,是哪一家的儿郎能当得李将军‘绝世英豪’这四个字?”王允仿佛成竹在胸,知道他想说哪个人。
果然,李肃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溫侯吕布。”
“吕布?”尽管心中确定,王允还是想听听他嘴里能说出什么东西来,问道:“吕将军乃是相国的心腹,勇烈非常,的确是人中之龙,只不过小女蒲柳之姿,如何能够配得上吕将军?”
“司徒此言差矣!”李肃回答道:“吕将军与我是同乡,他自幼失去了双亲,在山中修行,出仕之后,一直忙于军务,也未曾娶妻纳妾,以在下看来,小姐和吕将军乃是一对璧人,他俩若是能在一起,那当真是天作之合啊。”
“哈哈哈哈,承蒙李将军夸奖,此事暂且不提,我们喝酒,喝酒!”
李肃见到王允转移了话题,他也不再继续,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李肃走后,王允对着王休问道:“休儿,你觉得方才李肃之言如何?”
今日的王休早就不是昔日的王休了,对于如今的朝堂局势,王休已经听叔父说过,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于是回答道:“叔父,李肃算是跟随董卓的老人了,如今竟然还是区区一个中郎将之职,也难怪他对董卓不满。”
“依小侄看来,李肃是有除掉董卓之心的,他方才之言,恐怕是想拉拢吕布为外援,所以小侄以为李肃的提议很可行,吕布之勇,满天下都知道,只要把吕布争取过来,董卓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略施小计便能除掉。”
“哦?你这么有信心?”王允却是没他这么乐观,说道:“你太小看董卓了,董卓麾下二十万西凉军名震天下,又有李傕郭汜张济牛辅等诸多大将,更重要的是,有李儒这个老狐狸为他谋划,所以要想除掉董卓,首先就得离间李儒与董卓之间关系,至少要让董卓在某些事情上不听从李儒的意见,所以,你还觉得简单吗?”
“这……”王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对王允抱拳说道:“叔父说的是,是小侄太想当然了,不过李肃的提议叔父就一点不动心吗?”
王允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望着天上的月亮,想了想,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