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时候,大殿中的大臣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招惹一脸生无可恋的皇帝。顾相五天没上朝。溜溜看了五天奏折,处理了五天政务的圣上心情很不明媚。大家尽量捡紧迫的说,将大量繁复扯皮的折子压下来,等到顾相上朝再说吧。饶是如此,萧翊还是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了。吏部尚书丁忧,单单为了接替人选问题,两派人马就引经据典地争辩不休,一派推举原吏部侍郎洪辛,一派推举淮南巡抚宋唯。大殿之上群情激奋,滔滔不绝。萧翊就不明白了,一个个那么好的口才,那么灵敏的头脑用在别处不好吗?非要用在朝堂上打嘴仗,那架势好像一个吏部尚书能左右地球存亡一样。忍无可忍的萧翊大呵一声“退朝”,率先走出了大殿,剩下一干臣工面面相觑。
萧翊换了便装,抱着一叠奏折直奔相府。门房是个机灵的小厮,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九五之尊,但是自家老爷大婚那日见过这位,还带着一位美若天仙的夫人,所以对萧翊也是毕恭毕敬,“您先坐着,我家老爷还没起床呢。”
萧翊看看外头正中午的大太阳,想着自己已经奋斗了一个早上,而小顾竟-然-还-没-起-床!这个巨大的落差让萧翊悲从中来,恨不得直接冲到小顾的卧室,把他从床上揪起来。
大柱子举着一根赵大玲做给几个孩子的棒棒糖一蹦一跳地从府里溜达出来玩,一眼看见欲哭无泪的萧翊,“萧大哥,你咋在这儿坐着不进去呢。”萧翊教过大柱子几招功夫,在大柱子心目中,萧翊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对他分外热络,“走,进府坐坐,我姐姐姐夫前两日还念叨你呢。”
萧翊打起精神,“他们念叨我什么了?”
大柱子转着眼珠努力回忆,“我姐对姐夫说‘你差不多行了,萧翊该挠墙了。’姐夫说‘朝中有人说他不如先帝勤政,且尚武轻文。正好借这几天的时间让他立威。’”
萧翊听了这话,心中好受了许多,不无感慨道:“看来我还是错怪小顾了。还是小顾心细啊,处处为我着想。”
不过话虽如此,一想到自己的苦楚,萧翊觉得不勤政就不勤政吧,人各有所长,他的特长就是建设军队,研究战术,他再挖空心思去应对朝中乱七八糟的事儿,也不可能像长生做得那么面面俱到,游刃有余。
萧翊在大柱子的指引下来到长生和赵大玲住的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翠竹在微风下沙沙作响。萧翊也觉得直接闯进去不合适,人家新婚燕尔,没日没夜的,恐怕不方便。正犹豫着呢,就见长生和赵大玲手挽着手,自院中走出来,神情亲密。不知赵大玲说了什么,长生微微低着头倾听,随即拍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萧翊快步迎了上去,“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正在含情对望的两个人同时扭头,长生浅笑,“大玲刚才问我想去哪里度蜜月。”
度蜜月?萧翊差点儿泪流满面,这点儿现代的福利小顾没有不知道的了。“你们两个太不仗义了,把我扔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去逍遥快活,还度蜜月!《婚姻法》规定了婚假只有三天,你们两个也不符合晚婚的条件。”
赵大玲表示钦佩,“这个你都背得这么熟,看来当时没少研究啊,回头大周的头部《婚姻法》就由你亲自编纂发布。”
萧翊悻悻,“那就不必了,我干不来那耍笔杆子的活。”他凑过去挤开赵大玲,自己挎着长生的胳膊,“小顾,你不在这几天我过得好惨,那些大臣都快欺负死我了。今天为了吏部尚书的人选他们就吵成一锅粥,都恨不得把自己这边的人推举上去。”
长生神色疏淡,“吏部是六部之首,掌管官吏升迁调动,尚书之职又是从一品的高位,这个位置上若坐的是自己的人,便等于掌控了大周大半个朝堂,众人当然趋之若鹜。”
“哦?怪不得他们争破脑袋也要安上自己的人。”萧翊若有所思,“那你说洪辛和宋唯哪个合适呢?”
赵大玲赶上来推开萧翊,“爱谁谁,我男人休婚假呢,你看哪派蹦得欢实,就选另外一派推举的人上位。”
萧翊茅塞顿开,“颜颜说得有道理。”
长生忍不住摇头,“不妥。帝王之术虽重在制衡,但你刚刚登基,需广纳贤士。一味取平衡之术,坐山观虎,终不是明君圣主的修为。”
萧翊挠挠脑袋,“我没想过做明君圣主,当初争夺这个帝位不过是为了保住自己身家性命,不被萧衍灭了。”
长生正色道:“当初我辅佐你争夺帝位,一是为了给以前的萧翊报仇,二是为了搏一条生路。如今既已成功,就要在其位谋其政。大周的兴衰荣辱和万万民众的身家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你醉心军事,本无可指摘,如今大周兵强马壮,四周别国都不敢来犯,这是你的功绩。但要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除了强大的军队,还要有充足的国库,清明的吏治,良性运转的国家经济。”
萧翊讪讪,“不是还有你呢么,当初说好了你帮我的。”萧翊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颜颜这臭丫头整天叨咕着要游山玩水,要游历天下,你可不能跟她一样玩物丧志,把我一个人撇下啊!”
赵大玲“哼”了一声,拉着长生往前走,“不理他了!我想好了,我要去江南度蜜月,看看跟前世的鱼米之乡是否一样。游完江南,再去塞北的大漠看落日,去岭南的密林摘芒果。”
这么一圈下来,一、两年都过去了!萧翊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赵大玲,赶紧拦住她,“姑奶奶,你好歹等过几年天下安稳了再去玩。眼下朝中还有不少人亡我之心不死呢。颜颜,咱们两个算是老乡吧,老乡当然要帮老乡。你帮我劝劝你男人,他是宰相,别光教训起我来一套一套的,‘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他吧。”
赵大玲勉为其难,用肩膀碰碰长生,“要不,咱们过一阵儿再去度蜜月?”
“对对对,来日方长。”萧翊忙不迭地点头。
长生神色还有些犹豫,萧翊趁热打铁,“小顾,你说吧,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那好,”长生这回很痛快,仿佛就是在等萧翊这句承诺,“第一,每日上朝,不能无故罢朝,也不能一不耐烦就喊‘退朝’,然后自己跑去军营。”
“好,没问题。”萧翊点头答应,“我每天就坚持半天坐在那张24k金的椅子上不动。”
“第二,各处呈上来的奏折,我可以另外附一张纸批阅,但你至少要将批阅的内容抄在奏折上。”
萧翊愁眉苦脸,“成。到时你别嫌我字难看就成。我早就嚷嚷开了,手臂在北疆的战争中受过伤,别人不敢计较我,你可千万别逼着我练毛笔字。”
长生接着道,“第三,非战时每年军费的支出不应超过国库收入的四成。第四,举国屯兵不宜超过一百万人,否则田中将缺少青壮年耕种,影响农业发展。第五……第六……”
长生一口气说了不下十条,萧翊明白长生的苦心,一一点头答应,歉然道,“之前是我太过儿戏了,没有考虑一国之君的责任,幸好有你提点。”
赵大玲接过话头,“萧翊,我还想跟你好好聊聊现代工业和武器的问题。我们是从现代过来的,知道工业革命带来了科技的飞速发展,更知道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巨大威力。但是同时,我们也看到了这些给环境和社会带来的危害。我师傅曾经警告过我,作为异世者不要扰乱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会很迷惘,不知道应不应该用我们掌握的先进科技来改变这里的秩序,加速工业革命的进程。还是应该让历史按照本来的步调发展。”
萧翊也陷入了沉思,“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我制造了炸弹和手榴弹,将萧衍的那个秘密军事基地夷为平地。但是,我也担心这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泛滥,以至于打乱整个世界。如今大周兵强马壮,凭借先进的军事管理,即便只用冷兵器,外族也不敢来犯,所以,我已经将剩余的炸药和制造配方都销毁了。”
长生欣慰地点头,“这样最好。有你我在,可保大周百年盛世,百年之后大周如何非你我能够左右,即便保留那些杀伤威力大的炸药也不知是福是祸。还是将历史的发展交给历史自己吧。”
“不过,一些能够改善和提高生活质量的先进技术还是值得大力推广的。”赵大玲笑道,“比如:玻璃、镜子、大棚蔬菜……”
萧翊眼睛一亮,“颜颜,你这是要做大企业家啊!”
赵大玲捂嘴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眼前的就有广开学堂,让穷人家的孩子和女孩子也能接受教育,建立社会的养老制度,让老有所养,幼有所教……既然我们来自后世,就把后世的文明带到这里。”
萧翊想起一事,“这不算眼前的,真正眼前的是吏部尚书的人选到底用谁?”他习惯性地询问长生,“洪辛本就是吏部侍郎,对吏部最为了解,而宋唯政绩官声也不错,你看谁做这个尚书合适?”
“都不合适。”长生断然道,“哪个上来都会为保荐他的一派效力,在朝中安插自己这派的人马。”
萧翊有点儿懵,“那你说用谁?”
“三朝元老钟钦鸣,为人刚直不阿,曾言党派之争误国误民。他曾悉心辅佐萧弼,在萧弼死后告老还乡。你请他出山任吏部尚书一职,必能整顿朝中吏治,上下清明。”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长生的书房。萧翊走后留下了一叠奏折,说好了傍晚时分派侍卫来取。长生坐在书案前一份一份批阅得异常仔细,工作中的男人最是动人,他习惯性地眉头微锁,认真的神情简直让赵大玲目不转睛,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直到掌灯时分,长生才抬起头来,柔声向赵大玲道:“你看了我一个下午了,不嫌烦吗?”
“不烦,不烦!”赵大玲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看一辈子也不会嫌烦!”
一抹动人的笑容展现在长生俊美的脸上,如三月的熏风让人沉醉。
萧翊的侍卫如约来取奏折,“顾相,圣上让卑职来取奏折,他说请您放心,他会将您的批复一字不差地录在奏折上。”
侍卫走后,赵大玲趴在沙发上向长生道:“萧翊来自现代,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并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封建制度里的皇帝。你歇了这几日,逼着萧翊亲自上朝,如此煞费苦心地让萧翊肩负起君王的责任,如今他是顿悟了,以后也不会只往兵营里钻。”
“萧翊是一国之君,虽然我能尽我所能帮助他,但是很多事还是要他亲自出面才行。亲临早朝,批阅奏章,都是一个帝王必须亲力亲为的事,否则就会引发臣工不必要的猜忌,轻则会说我是奸相揽权,说萧翊是昏君误国。重则会使朝堂不安,国家动荡。不过,”长生笑得高深莫测,“我既是为公,也是徇私。”
“什么?”赵大玲不明就里。
长生自书案后起身,坐到沙发上,自然而然地将赵大玲揽在怀里,一边亲吻她小巧的耳垂儿,一边在她耳边道:“新婚蜜月,虽不能带你游山玩水,但也要日日陪伴夫人左右。而且我跟萧翊又多要了两日的休假,明日还是不用上朝。娘子,长夜漫漫,为夫看这沙发颇多意趣,今晚咱们就宿在这沙发上吧。”
赵大玲在他四处点火的手掌下已经软成了一汪春水,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断断续续的呻/吟自她口中溢出。沙发较雕花大床窄了许多,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长生吻着她的脖颈,在她颈间细细地啃啮吮/吸,正在意乱情迷之时,他微微抽开身,拉开与她的距离。赵大玲不知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含笑看了她一眼,俯头用牙齿咬住她胸口处的衣带,轻轻一拉。明明是温润内敛的人,那一眼的风情却让人目眩神迷。
他散开的头发垂在她的颈间,乌黑如一匹闪着亮光的锦缎,雪白的齿间咬着她绯红色的衣带,场面如此香/艳,赵大玲只觉得“轰”地一下子,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部,紧接着胸口一凉,已是他的手顺着散开的衣襟探了进去。他手指微凉,笼着她的圆润,轻轻揉捻,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让她又酥又麻,口干舌燥。他的头也一路向下,埋在了她的另一边。一边是火热的唇舌,一边是微凉的手指,赵大玲觉得自己的灵魂又要出窍了,喘着粗气将他的头拉上来,寻着他的唇深吻下去。
他的手指一路向下,带给她难以言说的愉悦。感受到她的渴望,他拥着她一翻身,仰躺在沙发上,同时将她带到自己的身上。此刻他的衣襟也已敞开,霞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模糊了他身上的疤痕,只看得见晶莹如玉的光泽,在情动之下显出诱人的红晕。赵大玲单手按住他赤果的胸膛,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声音暗哑,带着喘息。他一手揽着她律/动的腰肢,一手与她十指相握。赵大玲的身体好像惊涛骇浪中的小船,随着波浪沉浮。在她喘息着虚脱之后,丝毫没有偃旗息鼓意思的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