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却觉得喉咙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起身时,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林书南比我早起,听我咳嗽,连忙问道:“怎么了,感冒了吗?”
“不知道,希望不是吧。”我说,“喉头有点痒。”
“我帮你看看怎么回事。”他说。
“不必了。”我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书南微微皱起眉头:“不管怎么样,身体不舒服还是要认真对待。”
我走进洗手间,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上去虽然不算面色红润,也并没有形容憔悴。我洗漱完之后出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还好我有带着防感冒的药。”林书南说,“快喝了吧。”
“有点儿喉咙痒而已,至于这样吗?”我说,“至多不过是感冒一场……”
他狠狠瞪我一眼:“少废话,喝了它。”
我无奈地接过药,小心地搅动着,等它稍凉下来一些。林书南说道:“那么,今天的滑雪还去吗?最好还是别去了……”
“可是,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很多天吧?”我说,“如果一直拖下去,可能遇上别的情况,到时候说不定只能放弃滑雪回去了。”
“下次再来也是可以的。”林书南说,“冬天还长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想到要下次再来,我又觉得有些不快。我最讨厌已经计划好要做的事突然被打乱了,而且,喉咙痒在我眼里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事,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的。再说,虽说冬天还长,可是……去年的冬天也一样很长,发生的事情好像都不怎么愉快。
“还是去吧。”我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的命中注定要生病,去不去其实都是一样。”
林书南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好吧。”他说,“那喝完药准备准备,穿厚实点儿。”
“知道。”我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照顾得了自己。你呀,也别那么紧张兮兮,就算真的感冒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林书南起身,把各种东西收进包里,我们在旅馆吃了早饭,这就出发了。
这一次我们坐的是开放式缆车,坐在上面,就跟挂在空中的椅子没什么区别,两条腿都是悬空的,不过,我就喜欢这种感觉。
缆车缓缓移动,我们低头看着地面,地上冰雪覆盖,银装素裹,看得人眼睛发疼,在雪地上,许多人正在滑雪。
“那些地方应该有熊。”我指着一个并无人烟的地方。
“这个季节,熊都冬眠了。”林书南说。
“未必,熊冬眠的时候不是时不时会醒一下的么?我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看到。”
“那得多低的概率啊。”他说。
“要相信我们运气很好。”
“不,我们运气一直很差。”他说,“我们出门啊,看到想看的东西的情况少,碰到不想碰到的事情的情况多。比如说,像现在,缆车突然‘咣’一下停住,坏掉了,我们就被挂在空间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难道不是吗?”林书南说,“我们坐船碰上撞船,坐电梯被困在里面,排练个剧被关在楼里,就连上街取件衣服,都能被人泼了屎,你不觉得我们很不走运吗?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那他一定是在逗我们。”
“他哪儿是逗我们,简直是在拿我们玩闯关游戏。”我说,一抬头,突然浑身一抖,赶紧抱住林书南的肩膀:“有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书南鄙视地看了我一眼,掏出纸,把那只蜘蛛弄掉:“你说你连死都不怎么怕,怎么就这么怕蜘蛛呢?莫非小时候被蜘蛛咬过?”
“也没有啊……”我说,“就是害怕……蜘蛛,蜈蚣,毛毛虫,腿很多的和没有腿的东西我都害怕。”
林书南摇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样的话,你绝对不适合归隐田园。”
“大概吧……”我撇着嘴说,“那,就只能大隐隐于市了。”
“这么年轻,就想着归隐,怕也罕见吧。”他说。
我不再说话,林书南伸手拢住我的肩膀:“我们回去的时候不坐飞机了,坐车,看看沿路的风景如何?”
“好啊。”我说。
他将身子前倾,直直地看着下方:“真奇怪,现在在这个高度垂直往下看,也不会有丝毫感觉了。”
“咱们经历过多少危难了,这算个什么?”我说。
缆车到了,我们跳下缆车,就看到一块指路牌。林书南走过去看了看,说道:“初级场在那边,可以去雇一个临时教练,怎么样?”
“我们只是随便玩玩,先不必有教练了。”我说,“如果需要的话,到时候再说。”
“也好。”林书南说,“我之前有看过滑雪教程,不过,论实际操作的话,我可能还是有些笨拙。”
“没关系。”我说,“反正初级场都是一群菜鸟,不用求什么技术,玩得开心就行。”
我们去租了滑雪板和专用的护目镜,穿戴上这些东西,只感觉自己脸都遮得看不见了,我看着林书南,就觉得他看上去仿佛另外的人一样,我真担心一会儿走远了,我会认不出他来。
“好了。”林书南说,“先站稳了,然后把重心放低,像这样……咦,是这样吗?……眼睛看着前面……”
我反正什么都不懂,跟着他做,如果他错了,那我也就错了,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这很有趣,只要能够在雪面上滑动起来,就算是真正的滑雪了吧!我这样自我安慰着。
十分钟后,我终于能够略微移动一些了,但是,还没有前进三米,我就已经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林书南把我扶起来,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说:“出师不利啊。”
“没事,一开始应该都是这样的吧。”他回头看看周围的人,“你看,倒在地上的比站着的还多。”
“站着的都已经离开这个出发点了好不。”我说,“刚刚好像是重心没稳住,我再试一次。”
“别冒险。”他说,“好好想想再行动。”
“你呀。”我说,“真跟老娘一样啰嗦。”
“嘿,这不是关心你么?”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动作:“这里是……对,手上的动作应该更协调一些……真是,这好难控制啊……走起来了走起来了……啊!”
扑通!
又是一头栽在雪地里了。
虽然雪很柔软,但是冰冷,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我仍能感到那种凉意,还有雪在脸上化开的感觉。林书南说道:“罢了,你先休息一下,我来试试……卧槽!”
“还没动就开摔了。”我说,“ 你比我还欠能耐呢。”
“失误,失误。”他费了老半天劲爬起来,刚想挪动,又哗一下拍在地上了。
“大哥,你可省着点儿吧。”我说,“还是我先学会了,再来教你好了。”
我看边上有几个看上去很专业的人,便瞧着他们的样子,有样学样,花了不少时间,总算能够稍微滑动一些了,再看林书南,他一直在默默地自己钻研,到现在一步都没有移动。
我走到他身边,说道:“你真是一点儿都不适合这种事。”
“是啊。”他颓丧地挠挠头,我说:“这样吧,我在边上看着你,随时提醒你,如何?”
他说:“你又不是专业教练,你提醒我,真的有用么?”
“喏,你手上动作太别扭了。”我说,“还有啊,重心稍微往后一点,像这样,眼睛平视前方,走——喏,这不是动了吗?好,好,就是这样……”
林书南最终还是摔了个大马趴,他头朝下地扎在地上,颓丧地说:“我是真不适合……”
我把它扶起来,说道:“你看看自己身后。”
“什么?”
“瞧瞧你自己已经走了多远。”我说。
“咦,这是……”
“虽然也不过几米的距离,但是已经进步很多了,是吧?”
“嗯,没错。”林书南点点头,“你教导得不错。”
“是你自己呀,不懂得借助他人的力量。”我说,“来来来,咱在练一会儿,可以上斜坡了。”
“这么急?”
“怎么,我是觉得我们水平已经够了呀?”
“太冒险了。”他说,“我们先在平地上练习一个上午,下午再去斜坡上。”
“也行。”我说,“你怎么这么瞻前顾后的了?”
“可能……”他说,“可能是心态原因吧。近距离看见死亡的人,就总害怕会失去。”
也许他指的是袁芊骊,是的,想起袁芊骊的样子,我就不能不感慨生命无常,人类如此脆弱,也许随随便便一点事情,就能被至于死地。
我是能明白他的想法的。但是,如果因为担忧就畏首畏尾的话,那么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
后来,林书南还是找了一个教练过来,他教我们基础的滑雪知识,以及不幸跌倒时如何自保,在教练的指导之下,我们很快就有了不小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