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唯有点窘迫,刚开始和丁浩宇交往时,他也曾隐诲地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但一来是相处不深,二是因为她思想偏于传统,所以拒绝了,等到两人关系稳定下来,她已忙于大四社会实践,浩宇也筹备着新公司,仔细想想,这几年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的确没多少,难怪会被人乘虚而入。
忆及往事,她眸光黯淡下来,口气里也有着无限唏嘘。
见状,齐思瑶大力拍拍她,却小声嘀咕:“哎!你可真有先见之明,没让那个贱人占到便宜,被他浪费这么多年青春就算了,再搞出点什么可真亏大了!”
“是吗?”钟爱唯苦笑,心底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么多年,她和丁浩宇的交往还停留在两情相悦的初级阶段,如果真的产生更亲密的关系,结果又是否会不同呢?
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执着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陷入自己的沉思,没发觉身边的齐思瑶也沉默下来,眼神折射着暖秋和煦的阳光,微眯起眼,有些迷离。
“接到临时报料,电台附近的十字路口发生一起车祸,两人受伤,其中一人伤势严重,谁现在手头没有任务,可以立刻赶去事发现场?”回到办公室,便听到值班编辑询问的声音。
车祸?
钟爱唯咬咬唇没有吭声,齐思瑶飞快地瞧她一眼,赶紧举手说:“我去!”
“好!那准备一下,赶紧出发!”编辑交代了几句回去座位。
“小心啊!”见到齐思瑶收拾停当,钟爱唯不放心地咛嘱一句,后者丢过一个微笑:“没事,普通采访而已,一会就回!”
她当然知道,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带走了爱唯生母钟雪茵年轻的生命,这就成为她又一个死穴。
齐思瑶走后不久,钟爱唯和另几个同事一起出发去某医院,进行另一个采访。
这次打电话来报料的是医院的一个患者家属,因为医患纠纷一直争执不下,所以只好求助于媒体。
爱唯一行赶到医院时,患者家属手扯白底黑字标语,正激动地堵住医院大门,向过往行人哭述自己的遭遇,谴责医院漠视患者生命健康的劣行,院方已派出保安维持秩序,警察也出动了,但患者家属没有特别过激的行为,而且的确是受害方,所以国家武器显得有点苍白无力。
见记者到场,患者家属情绪更加激动,在警方的协调下,他们费了相当大的精力才将这群人请回病房,仔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受害方是一位刚生产完的新手妈妈,因为夫妻双方都是残疾人,所以怀孕期间,两人特别小心,初次孕检时就曾向医生要求,他们希望有个健康的后代,如果b超环节检查出怀中的宝宝遗传了父母的缺陷,他们宁可忍痛放弃妊娠。
可是院方也有自己的一套制度,为避免争执,问诊时多半采取保守的态度,根据手头掌握的数据,提出自己的专业判断及建议,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患者手上。
胎儿成形不久,某位妇产科当班医生就曾根据b超结果告诉过患者,胎儿虽然还很小,看得不太清楚,但根据她多年的经验,觉得胎儿的手臂有些异常。
得知这一结果,患者有些不太甘心,不知怎么就让他们找到熟人,验出来原来怀的是个儿子,于是更不忍心轻易拿掉了,他们又去医院做了好几次检查,不同的当班医生对这种情形也是莫衷一是,因为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式是捏着拳头蜷身睡着,疑似畸形的手臂看得不太清楚,特别难以分辨,怕担上责任,没人敢轻易下结论,只是在诊断书上写上模棱两可的“疑似”两字。
一晃就到分娩的这一天,孩子呱呱落地,果然是个儿子,本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可孩子生下不久,家属就发现,小孩左手臂畸形,天生残疾。
刚迎接新生命的喜悦立刻被这种意外扑灭,家属情绪激动,认为是院方敷衍了事、互相推诿的官僚作风导致孩子终生的不幸,而院方则坚持说,他们完全都是按照医院操作指引办事,没半点逾越的地方,双方各执一辞,事态越闹越僵……
事情的经过还没说完,新手妈妈已泣不成声,躺在婴儿床酣睡的婴儿也似有感应似的大哭起来,露在襁褓外的左臂手指部分缺损,向外翻着,活动也不太灵活,陪同家属轻轻把他抱起,边哄边摇头叹气。
钟爱唯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由于患者方面情绪过于失控,采访也只好暂时中断,她正想着要不先去录制院方的说法,看到产妇抹着眼泪从床头爬起,赶紧上前扶住她。
“谢谢!”新手妈妈看了眼旁边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婴孩,哽咽着说:“不瞒你说,这些天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儿子也象我们一样,一出生就顶着个残疾人的帽子,这辈子算是毁了,就觉得特对不起他……”
说了几句她又激动起来,当时就想抱着孩子去院方讨说法。
“不如我陪你去走廊坐坐,先平静一下!”
钟爱唯理解地扶住她,向随行同事使了个眼色,准备先把她安抚下来,再继续采访。
在医院走廊里找了一排休息长椅,钟爱唯扶产妇先坐下去,正准备坐到她旁边,眼神无意一瞄,看到对面长椅上的一个人,意外地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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