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到他的胸前位置,娇小玲珑地趴着,脸埋在他的心口,听他的心跳声。
他的怀抱很坚实,很暖和。
但是,这人的心跳和他的人一样,瘫!居然一点都不激动,只是稳定的、平和地跳着。他的手也很老实,就轻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仿佛抱的不是小美人,而是一根木头。
青鸢的热血开始往脚底跌,她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投怀送抱?她的小脸和眼睛一起胀红了,红得能掐出鲜艳的水来。她有些气闷地推开他,恼火地说:“闪开……妆”
“这么大脾气。”他纹丝不动,任她的小手用力推,低沉的嗓音同样平静。
“我就这么大的脾气!”
青鸢感觉就像一拳打去了海绵上,浑身都不得劲儿,越加抓狂,想挠挠爪子却找不到合适的磨爪石。
但他也不松手,一只手臂在她的腰上稳稳地揽着,不肯让他逃开。还用修长的指给她撩开遮到额前的发。一缕月光从梅枝间斜斜泄下,落在他的脸上,幽暗的瞳里有轻柔的月光在游动,是难得的温柔眼神肝。
她扭了几下,恨恨地抬脸瞪他:“君面瘫,你少无赖。”
“嗯。”他长眉微挑,沉声问:“怎么无赖?”
青鸢抽气……面瘫君若不是花丛里游走太过,练成这一身金刚不坏的本事,便是心是石头做的!她撒娇了,嗔怨了,还主动跳下来了,可他是鱼不动水不跳,一本正经像在与普通朋友会面谈明儿吃什么的表情啊!
“闪开,回去睡觉。”
她恨得牙痒,爪子更加痒了,好容易才克制住不去挠他个满脸开花。
他到底凭什么让她在这里吹冷风等他?
“呵……”
他的唇角终于有了一点弧度!若不是有一点儿笑声从他的嘴唇里跑出来,青鸢真会以为她看错了!
“把别人头打破,跟王夫人顶撞,胆大这么大。”君漠宸把那可怜的笑意也收回去,冷峻地盯着她。
青鸢深深吸气,两手一抬,撒开十指在他眼前晃,开始数数:“一,二,三……十七……”
“嗯?”君漠宸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青鸢又晃手指,严肃地说:“宸王,你老人家让我来这里吹冷风,刚刚又送我十七字箴言,我很感激,你现在可以把你的手从我的腰上拿开了,让我回去睡觉。”
风拂来,二人的发都开始乱飘。他的呼吸很沉,一声声地往她耳朵里灌水。就当青鸢又要发奋挣扎的时候,只听他低低三字飘来,“粘着了。”
“啊?”青鸢再度傻眼,这是啥意思?短暂的糊涂之后,她浑身的血跟煮开了似的翻滚,整个人都发烫了!她抓着他的手指用力扳,怒吼道:“哪里粘着?哪里、哪里、哪里?把你的臭蹄子拿开!”
仅一瞬,他突然把她摁到了梅树上,嘴唇含了下来,把她一连串的质问和怒斥都给堵了回去。
君漠宸呢,其实很会亲
嘴!
焱殇也亲过青鸢,但是在大元城的时候,她又气又怒,又疼又累,根本不合作,他一亲,她就咬他,所以到底和他亲
嘴是什么滋味儿,青鸢不知道。
君漠宸不同,他在轮回崖底他就亲过她,和他平常这死平八板的样子截然相反,跟火山爆发似的,能把她整个人都点着、引爆、燃成灰烬……
这时候青鸢脑子里闪过一句极不合时宜,而且带些悲壮的歌:死了都要爱!
她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如惊鸟,要穿破迷雾丛林,摆脱冰凉桎梏,去到温暖有光的地方。
她穿越而来,过了十六年悲苦暗宫生活,若还不来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不是亏死了吗?到时候穿回家去,也得有点炫耀资本才不枉这一趟灵魂的修炼。
胡思乱想渐渐散去,脑海里一片空白。
人要给一个亲吻找借口,通常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害羞,不肯承认喜欢;一种是yin荡,不肯承认自己乱来。
青鸢想,她属于是哪种?她现在确实很害羞,但她也渴望君漠宸吻她,用他滚烫的唇给她冰凉的身体里注入了温度,给她纤瘦的身体灌进勇气。
他的吻烫啊,烫得她忍不住地颤抖,他的舌头还坏,很霸道,一直逼着她把自己的丁香舌贡献出来,任他去欺负。
她忍不住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笨拙地回应过去。
爱情这玩艺儿,最莫名其妙,有人天天对你好,占去你半壁时光,你却捉不到爱的影子。有人只是惊鸿一瞬,便把你整个生命都夺去了。
青鸢不知道她对君漠宸是不是爱情,但她分明听到了心脏跳动时不同寻常的节奏,急促得让她痛不欲生,又在这痛中滋生出无限大的喜欢。
为什么会有飞蛾扑火的传说?有了爱情,为了这么点喜欢,便是粉身碎骨、不死不休的追逐。
“面瘫,你用什么顶我……”突然,她瞪大眼睛,轻喘问他。</p
他的脸上也开始红,手臂把她箍得更紧。
青鸢脑子里又嗡地一炸,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拳,嗔怒道:“yin贼!”
反正她会突然做很多事,都是君漠宸死也想像不到的那些类型,于是她这一拳头就落在了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用君漠宸后来的话说,就跟戳了他的死穴一样,差点没当场就双眼一黑晕过去。
青鸢打完了,自己也悔了,这太粗鲁了……
但她以为他会躲的,真的!怎么会杵在那里由着她打呢?而且她本意也不是想打他那地方,她又不蠢,当然知道那里不能打。只是他这高度,和她这高度配起来,拳头挥起落下,角度刚刚好。
“你……”他转过身,两手撑在梅树上,好半天腰都弓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青鸢慌了,这种地方你又不能帮他去揉,更不好意思问他疼不疼……而且肯定疼啊!糟糕,不会一拳打废了吧?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走,就这样站在一边看着。
静极了!那些喧嚣被梅林挡着,传不进来,这里只有他和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吐气,转头看向她。她瞪着眼睛不动,一只脚还光着,踩在泥土里,像受惊了的小白鹤,随时会迈动她的小脚儿逃走。
“我……”青鸢咬咬唇,难堪地看着他,“不是故意的。”
“你一晚上要不是故意几回?”他有些恼怒,脸色不善。
青鸢一抹鼻子,小声说:“对不起……但你也不能打我……你赶紧回去瞧瞧打坏了没有……”
“你……”君漠宸又深深吸气,食指戳了过来,戳在她的眉心,狠狠地一下,咬牙切齿地说:“若打坏了,你能逃得掉吗?”
青鸢被他这一指推得退了两步,揉着发疼的眉心小声说:“那我负责。”
又静了。
他的呼吸渐重,又是一指戳来,沉声问:“你怎么负责?”
青鸢又揉额头,慌慌抬头,是啊,她怎么负责?赔他一个好的给他装上?她脑子嗡地一炸,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坏!居然想这么些讨厌的事!
互瞪了一会儿,青鸢小声问:“君漠宸,虽然我不是完璧,但那……也不是自愿……你如果以为我是可以随便碰,碰了可以不管的人,你以后就不这样了。我就当被什么东西咬过了两回,我们也别见面了。”
君漠宸拧眉,幽暗的眸子里都是复杂的光。
“我回去了……要真是打坏了,我也赔不了……”青鸢很沮丧,声音越来越小。
她应当表现得冰雪聪明、矜持温柔才对,可看看她,她都干了些什么?这样的举动,哪个正经的男人会尊重她呢?
“阿九……”他突然叫她。
青鸢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你愿意去我的王府吗?”君漠宸的声音追过来。
青鸢停下来,飞快地扭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不愿意。”
他愕然地停下脚步。
青鸢想打自己一下,但拒绝的话已经说出口,无法收回。她也应当矜持一些,都不了解对方是什么人,怎么好轻易跟人回家呢?太随便了。
“反正,回去睡觉……”她不好意思再站下去,勾着头往前走。
君漠宸在她身后跟着,不远不近,正好两步的距离。青鸢微微侧脸,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在地上轻轻闪动。
上回,她跟在他身后,这回他跟在她身后。
青鸢扭头看他,他便停下来,沉静的目光迎上她的目光,她歪了歪头,小声问:“为什么我感觉宫中的守卫不如以前森严?”
他走近一步,淡淡地说:“都要换自己的人。”
青鸢听明白了,秦兰想抓权,君博奕也想!君鸿镇去得突然,君博奕想掌握全部权力,后宫也是他寸土都不能让的地方。二人暂时无法硬碰硬,只能找到最好的平衡点。提拔的人还没完全定好,以前的人也没能完全拉拢过来,双方都不肯让对方的人比自己多一些,所以才让宫中的戒备比往常要松上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想当皇帝?”她把手拢在嘴边,踮起脚尖,小声问他。
“不是给我的,争有什么意思。”他转开了脸,淡淡地说。
“滋,你还挺有气节。”她挠挠头,小声说:“帮我个忙好吗?”
“什么?”他的视线回到她的脸上。
“我……母后在太后那里,吃了些苦头,你能不能帮我把她和小萍姑娘弄到我这里来?”青鸢犹豫了一下,请他帮忙。其实她可以去找君博奕,但她总感觉君博奕的心思没那么干净。
“好。”君漠宸淡淡一字,干脆直接。
青鸢抿唇笑了,抬高小手,在地上做了个小狗儿的手影子,小声说:“你看这个……”
“嗯?”君漠宸呆住了,她在做什么?
“小狗儿,看,还有这个……”青鸢嘻嘻一笑,双换了一个小兔子的手影子,在地上一跳一跳。
“这又是什么?”君漠宸看着影子,哑然。
“刚刚那个是兔子……再看这个……”青鸢继续努力,又换了一个手影,翅膀扇动,在光影中飞翔。
路边恰有两盏绯
色宫灯,淡绯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每次抬眼看他,明眸妩媚,好看到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
“你别看我啊,你说这是什么?”青鸢又扑动了几下手掌,轻声问他。
他低眼看了会儿,嘴角抽抽,沉声道:“笨鸟。”
“你才是笨鸟!”青鸢眉头一皱,拎着裙摆就往前跑。
“慢点。”他在她身后大声说。
青鸢摆手,又扭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心里的小泡泡一直在膨胀,这是喜悦。她很想和他多呆一会儿,但是她不能再和他在这里站下去了,她的心脏快爆裂了,很痛苦。
可倔强的青鸢不想在他面前当个病西施,活一天,就笑一天,无谓用病西施的样子去讨人同情。
说不定,那男人还会讨厌。
“你跑错方向了。”他又在后面喊。
青鸢抬头,这是往洛太妃那里去的路,她又往右折返而去,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奔跑。高大的身影在风里静立,像月下的青松,稳稳的,让人安心。
青鸢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脏又剧痛了一分,她掩住心口,勉强稳住步子,往回快步走。白无常的话,她现在已经信了九成,她生下来好好的,偏偏离开曼海就有了心疾,而且愈演愈烈。依他所说,不动情就好,一动情就会发作得更快,除非那人死心塌地爱着她,否则她会像小人鱼一样,死路一条。
离他稍远,心疼稍缓,她垂下双手,盯着自己的脚尖发怔。
要喜欢他,还是要小命呢?
前面十数步外就是嫦曦宫,这时斑驳的门紧闭着,像迟暮的老妇,无力地看着世间的繁华。
“顾尚宫。”温柔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青鸢往前看,惜夫人捧着一只小盒子站在面前,一脸勉强地笑。
“惜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青鸢突然很尴尬,虽然在古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但她还是有种当了小
三
儿的罪恶感。用自己的年轻,去欺负惜夫人的年华不在。
“我想和你聊聊。”
惜夫人缓步近来,凝视她有些泛青的唇色。
“为了王爷?”青鸢直截了当地问。
“王爷喜欢你。”惜夫人点头,苦涩地笑笑,眼角的细纹轻轻皱起。
青鸢偏开了头,她是胆小鬼,不敢看别人的悲苦模样。惜夫人过来,无非是让她离君漠宸远一点。
“王爷这些年很苦,我也没办法安慰他,做什么他都不满意……”惜夫人停了会儿,拉起她的手,把手里的木盒放到她的手中,“这个给你吧,我也用不上。”
“什么?”青鸢低眼看。
“他后天生辰,戴上这个给他看。”惜夫人笑笑,看着她细滑光洁的皮肤,小声说:“就算那时年轻,我也没有顾尚宫这样的好肤色,天生丽质,我都羡慕不来。他对着我这么多年,实在委屈……”
“惜娟,你在做什么?”君漠宸的微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青鸢手一抖,木盒子摔到地上,里面的红玉镯子摔出来,跌成两半。
惜夫人微微抖动着,转身看向君漠宸。
他大步过来,一脚踩在红玉镯上,再用脚尖踢开,盯着惜夫人看了会儿,转头对青鸢说:“跟你没关系,你进去。”
“你这么凶干什么?”
青鸢有些生气,男人变心的嘴脸真可恨,惜夫人再怎么当了,也当了十多年的宸王夫人,他不能这样薄情寡义。
他薄唇抿着,只盯着惜夫人看。
“不可理喻。”青鸢拂袖就走,心里气炸了。
“回去说。”惜夫人蹲下去,把掉出来的镯子和耳坠子往盒子里放,小声央求他。
“我明明告诉过你……你也要逼我?”君漠宸把盒子夺过来,只看一眼,脸色更黑了。
惜夫人蹲在地上,埋着头不敢看他,哽咽着说:“我……老爷子……”
“明天你去庙里,没我的话你不要回来。”君漠宸把盒子抓紧,大步往回走。
惜夫人慢慢站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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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趴在门缝里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他有夫人,她为什么要去破坏这可怜女人的可怜的幸福呢?
“阿九你在看什么?”
卫长风的声音轻轻地从身后传来。
青鸢一抖,飞快地扭头看,只见卫长风和梅玉芬一前一后站着,正担忧地看着她。
“我刚见过浮灯主持,他说起你的心疾,你过来,我看看。”
卫长风忍着不问她去了哪里,拉起她的手,把手指搭上她跳得太乱的脉膊。
“四哥我真的做错了吗?我没有恶意的。”青鸢小声问。
卫长风抬眼看她,薄唇紧抿着,全是忍耐的神情,他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养大的小孩开始顽皮,却无可奈何,只能宽容、等待。
而且,青鸢这话一问出来,那就证实了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君漠宸。
“尚宫,长风将军等你一晚上了,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我们进屋去再说吧。”梅玉芬扶住她,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的眸光闪了闪。
“真的啊,有好吃的……”青鸢强打笑颜,抽回了手,拉着梅玉芬往屋里走,“东西多吗?不如叫大家来吃啊。”
“你和长风将军一起吃吧,他还没吃呢,一直等到现在。”梅玉芬摇头,压低了声音,“你快别伤他心了,宫里内外传了个遍,说宸王不仅要把他从朝中赶出去,还要把你夺走,让他难堪。”
青鸢掏掏耳朵,勉强开玩笑,“闲话嘛,谁风头最劲,就会针对谁来。我家四哥有本事,别人当然嫉妒了。”
卫长风缓步跟进来,听到她的话,也没笑,只静静地走到桌边,用小扇把温着菜的小炉子端开,把里面的菜端出来。
“你吃吧,我先走。”他垂着眼帘,也不看青鸢,拿了自己的披风往外走。
“四哥……”青鸢追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说:“你听我说……我……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看到他我就……”
卫长风用力抽回袖子,看她的眼神是拼命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失望,“你去吃吧,菜要凉了,我还去陪皇上喝酒。”
“四哥,不然我们两个现在就走吧。”青鸢又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卫长风步子没停,大步穿过了院子,用力拉开了嫦曦宫的大门,走了。
“尚宫!宸王是不能娶别人的,除非惜夫人死!你难道要去做个没名没份的人吗?而且你进了嫦曦宫,也是终生不能出去的。再说了,宸王那人,从来不苟言笑,冷酷无情,残忍噬血,哪有长风将军对你好?”梅玉芬轻声劝她,希望她回心转意。
“你干吗总为他说好话呀……你收好处啦?”青鸢不知道如何回她,索性胡乱开玩笑。
梅玉芬轻叹,轻轻点头,“上回你受伤,他就来拜托我,求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他对你用情很深,我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对女人如此细心过。你喜欢吃什么,茶要多热的,哪边腿受过伤,得多注意,列了好长的单子给我。我看得出他并不擅长结交,和我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脸红。顾尚宫,要珍惜眼前人哪,错过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富贵繁华,哪及这晚上一碗热茶?日子久了,你就明白了。”
青鸢怔怔地看着梅玉芬,她何尝不知卫长风的好?但她的这颗心太奇怪了,就是没办法爱上卫长风,就算是想假装也没办法。
卫长风是一碗热茶,那君漠宸呢?
她轻抚唇瓣,想着一脚踢开了惜夫人脚下木盒的君漠宸,他真是冷酷的无情的人吗?
没人会回答她,她越想,就越心烦,越心烦,居然就越想看到他,很想亲口问问他,君漠宸,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们不要做这样的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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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兰自己在宫中另挑的一处安静宫殿,更名为惜福宫,这名字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声称要在此处为先帝祷告,所以不愿意住在以前金碧辉煌的地方。
她已微醺,正低头嗅着手中的鼻烟,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打了个喷嚏。
佩莲立刻递上了锦帕,她捂在脸上,抬凤眼,慵懒地看向了站在锦丝帘外的男子,小声说:“哥哥,你从哪里找来的凤芹?那人实在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这驯鸟之事,他为何也会?不是只有卫长风才会的绝技吗?”
“呵呵,太后。他虽不似卫长风,能驭鸟为阵,但一两只还是能驯出来的。不然,这些走江湖卖艺的人,又怎么说呢?他是臣前年从西山那里意外结识的,当时他正在山脚下钓鱼,我见他气度不凡,于是特地上前问路,顺道请他坐下喝酒,请教他一些江湖中事。如此相交有半年之后,臣摸清了他这人来历,他是隐居于西山的常心居士的弟子,他有一个最大嗜好,就是喜欢和比他强的人比试,这才道明身份,请他来朝中相助。”
“哦?就是那位曾经一人辩过了十九位大儒的常心居士?”秦兰眼中一亮,放下帕子,起身过去,掀开了锦丝帘子看向秦安宴。
秦安宴抚
着长须,有些自得地说:“太后不必担心,此人的来龙去脉,臣已经暗中查了三年,绝无问题。”
秦兰若有所思地绕着他走了三圈,轻轻拍打着他肩上的褶皱,轻声说:“哥哥,耀然那里,你还得多费些心思,汉仪也是个不想事的,只知道玩乐。好在她家里倒有些能耐,还算对他有用。他身边一定得有个能办事的女人才行,你想个办法,挑一个过去。”
“耀然心地纯厚,一时半会,开不了窍,得多让他去刑部和吏部走动,他看多了,或许能有些启发。”
“不行。”秦兰一言否定,凤眸凌厉地看向他,“你还不了解他吗?依着他的性子,过去之后,一定会多管闲事,到时候反而坏事。”
“那就慢慢来,到时候太后垂政,慢慢教也行。”秦安宴赶紧说。
“我们秦家被打压这么多年,再忍一段时间,也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秦兰挥了挥手说:“最近一段日子多注意些,一切听凤芹的,他这一计,让皇帝和宸王有了罅隙,再加把火,让他们斗起来。”
“他已经献上了一计,今晚就有好戏看了。”秦安宴神秘地一笑,附在秦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秦兰听着听着,凤眸大亮,连连点头,“来日事成,哥哥你功不可没!”
“这是我秦家大业,臣当然会赴汤蹈火,鞠躬尽瘁。”秦安宴深深作揖。
“好了,我这里有才进贡来的白岭人参和鹿茸,你拿回去吧,你也得注意些,不要过于沉溺女se,尤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少往家里面领,现在还需要你夫人家里的支持。”秦兰又小声告诫。
“太后放心。”秦安宴接过了佩莲捧上的几只锦盒,跪安离去。
秦兰走到铜镜前,舒心一笑,“佩莲,他死了,我才感觉到舒心,憋屈了这么多年……”
“太后早点歇着吧。”佩莲过来,替她解开发髻。
她摇摇头,指着窗外月色说:“去,叫伶彩她们来给哀家唱曲、跳舞。”
佩莲会心地笑,快步出去安排。不一会儿,一群面色惊慌的年轻女子被领到了院中,已是深秋之夜,这些人居然都只穿着单薄的夏裙,穿着粗糙的草鞋,脚趾上血迹斑斑。
太监们把乐器塞到这些女子怀中,退去一边。
众女子不敢犹豫,弹的弹,唱的唱,跳的跳,就在院中演了起来。
秦兰歪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温热的黄酒,眼角流露出几分报复的快gan,冷冷地盯着这些女子。
她们都是年初进宫的,那几个脸上红肿的女子,就是君鸿镇曾经宠
幸过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天天叫这些女子来跳舞,一跳就是整夜,不许休息,不许睡觉……
“这些小妖精当时对太后无礼,如今一定悔不当初。”佩莲在一边兴灾乐祸。
秦兰得意地笑,又转头看大院尽头,上官薇和倾华就跪在那里,想出代嫁一招,要保身边的女儿,却没想到嫁走的才是自己的。她今天想看她打青鸢,结果没看着,实在失望。她勾勾手指,佩莲立刻低下头,听她吩咐几句,掩唇窃笑了起来。
“去吧。”秦兰兴奋地坐直,推了佩莲一把。
佩莲快步出去,叫过几个小太监,一番叮嘱,那几人立刻出去了,过了会儿,只见有倾盆的冰雨从天而降,浇在上官薇和倾华面前,原来是特地去打了冰凉的井水上来,爬到树上再往母女身上浇。
这么冷的天,二人穿得又少,又一天没吃东西了,这几大桶冰凉的水浇下来,母女两个扑倒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连声求饶。
整不到青鸢,就整她的亲娘,呵呵,真是迫不及待想看母女相认的一幕!秦兰笑得前俯后仰,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有趣的事。还没笑完,突然腮帮子上一阵剧痛,伸手一摸,居然全是血,她吓得一声惊呼,跳下贵妃榻,高喊起了护驾,有刺客。
佩莲她们吓坏了,赶紧跑过来围住她,太监们又在院中一番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举着夜明珠过来看秦兰的脸,只见右颊上有手指大小的一个血洞,正往外冒着血。
“天啦,到底是怎么弄的?”佩莲惊呼着,吓得脸色惨白,“快宣御医。”
“好像、好像是有鬼……”此时一名太监突然指着外面大叫起来。
众人往外看,一道白影正从对面的屋顶飞快地溜走……
“不是鬼,好像是一只猫。”
“猫哪有那么大?”
“是狗吗?”
“谁家的狗会爬到屋顶上去?”
“难道是白狐,是精怪?”
“胆大包天,还不闭嘴?”佩莲过去,把众奴驱赶开,端着清水过来给秦兰擦洗脸上的血污。
在这些离奇的议论声中,秦兰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再没心思去整人。
“你看到了吗?那到底是什么?”她拉着佩莲的手,紧张地问。<
“不知道,可能真是一只猫儿……”佩莲摇头,那白影跑得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秦兰脸色又渐渐变得铁青,双手攥拳,在桌上捶了捶,小声说:“不能把这事说出去,明儿若有人问,只说哀家牙痛,所以用布包裹了冰片捂着脸。”
“是。”佩莲赶紧下去交待。
秦兰举着铜镜,看着脸颊上的伤,越发地心慌,这伤口活像有人用手指抠了一下。
一阵风从窗子里扑进来,她打了个冷战,一声尖叫,飞快地缩回了被子里。
高高的宫墙外,一道黑影双手伸高,接住了从高墙上跳下的白影,扭头看了一眼太后宫,阴冷地笑了笑,快步钻进了密密的梅林之中,披风在梅枝上刮了好几下,几根细丝被枝丫勾住,静悄悄地留在了梅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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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漠宸快马出宫,脸色铁青。
今日若不是他坚持跟着青鸢到了嫦曦宫外,惜夫人手里那只抹了毒药的锣子就戴到青鸢的手腕上了。
惜夫人没有说话的权力,也不敢擅作主张,所以一定是老爷子来了。
十数名心腹侍卫就在长街中间等他,见他过来,便迎上前来,前呼后拥地拥着他往前行去,影子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地上弯折起伏,一跳一跳地往前。
蓦地,一行人纷纷扬鞭,往前飞驰,把灯火辉煌的皇宫甩到了后面。
一直疾行出了两条街,众人才放缓了速度。面前是小巷子,进去数十步,便是一栋大门微敞的小院,有几名侍卫正在前面守着,见他过来,立刻下马行礼。
“王爷,昨日琉璃灯之事,属下已经找到了卖灯的人,就住在这里,但他已经死去多日,尸体就丢在他家的柴房里,卖灯的人应是假冒的。”
“元雄护卫那里怎么说?”他下了马,往小院中走去。
“说是有收到密报,顾尚宫会在那里秘会大元城的人,还会有毒杀陛下的证据。”侍卫紧跟过来。
“这是想让本王和君博奕之间有罅隙。”君漠宸用马鞭推开了柴房的门,里面传出一阵血腥恶臭。
“已经清理出去了。”侍卫赶紧说。
君漠宸往里看了一眼,扬声道:“有人想陷害本王,本王就让他们自食恶果。”
侍卫们围过来,听他安排。
十数匹马在院外轻轻踢打青石板,发出嗒嗒地响声。
君漠宸看向外面,幽瞳中锐光轻闪。君博奕身边只有卫长风一名强手,他不会在登基的关键时刻给自己找麻烦,可能是太后身边多了厉害的人物,不知是什么来路,还有些意思。不过,他想,他正好借力……
【明日更精彩,明天见,妹纸们,为了爱情,为了活得爽快,小青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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