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境的云城英雄谷,埃斯法被突现的神秘人劫走令几人错愕不已,被元刺断掉手臂,埃斯法没有流下一滴血,这令几人无从追寻。
风决双雷被埃斯法最后的灵法招数固定在原地,他的全身敷上了一层灰蓝色青苔一样的物质,似被石化,永远失去了意识。
“他现在连动不动不了,并且变得这般沉重,他不会这样就了结此生吧。”努伊比斯敲动静止伫立的风决双雷,随即传来咚咚的空洞声。
“已经算是死了,若是没有手段将他恢复过来。我听过五音灵法中有一种名为‘凝’的绝妙之术,但没想到这会是风决双雷的死敌。”灭法神罗淡笑,“自从亚尤龙死后,风决双雷便一直心不在焉,他已经失去了信念,他死了,就这样吧。”
“那么接下来呢?”努伊比斯问,“埃斯法真是个棘手的家伙,不知道将他救走的人何方高人。”
“我会立刻以灵力封锁凯洛萨依之门,埃斯法不会逃出青冥境。”灭法神罗道,“他知晓我们太多的秘密,我们也决不会让他逃出这里,时间已经不早,按照原计划,我们各行其事。”
天空繁星密布,屹立在北方高山上的雪城已遥不可见,灭法神罗前行几步,化光波若流动的星辰掠过山谷。
雪城北方的北方,穷尽那一片群峰竦峙冰河纵横的大陆,走过白雪飘扬熔银密铸的山峰,是一片无望尽头的大海。
那海洋虽处极寒之北,内部却未有半点冰碴,甚至,每当白日到来,这里的海水都会因内部片片植根于海底的金森林而涌起金色的波浪,因此这海洋被人类称为大金森海洋,也有人唤它作黄金大海或极地海。
但,尽管海水是富丽的金色,却没人愿意驾高帆大船来这里寻宝探险,原因在这里不作解答。
此日夜晚,来自海洋的大风狂怒吹刮,海陆的交界处,十几里一望无际的冰封大地上扬起雪暴。
一团团一**的风雪沿山体斜坡打向顶峰,山顶巨石碎裂坍落。大金森海洋怒卷着夜一般的黑浪,潮水若长颈水怪吞吐水弹轰掉岸边大地,千年之前就存在于岸边的古蓝树树林被棵棵拔出卷入大海。
此刻,在狂躁骇人的风雪中,在月色冰原的尽头里,一个身着浓黑棉袍,披着黑色连帽斗篷,穿着长筒黑靴,将身体裹得严密不透的矮个子顶着大风向海岸边吃力走来,他的黑影在满地银色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诡秘。他用黑巾遮住脸,只露出那双栗底发亮的红眼,他是修耶人——地海战士蓝格尔。
蓝格尔走近海洋,在怒涛的前方扶着一棵粗壮的古蓝树,两眼向大海中探去。
他不间断地凝神注视,很久很久,在那涌起的波涛中,他看见那黑亮的水晶球,它内部魔力的云气急速窜变着,它渴望被人发现。
蓝格尔正是为寻它而来,他伸出手臂,掌心亮起褐色中夹杂着若沙粒又若点点星辰的光芒,那水晶球立刻从海浪中飞出,进入了蓝格尔的手中,蓝格尔将它裹起,抱着它,向远方走去。
“阿鲁斯大人,我们去哪里?”很远,阴沉的声音从蓝格尔口中传出。
“早晚,哪里都会是我们的去处!”水晶球亮起黑光,粗沉的声音从里面弥散回音,蓝格尔缓步前行,不久之后,整片雪地已不见他的踪影。
天色渐明,破晓时分,多德拉诺西大司菲卡斯的府邸中传来他得意的笑声。
“我现在觉得,是的,我当初的决定是多么英明!拥有着一双窥破这世间森罗万象的猎鹰之眼的大天使德莱尔前往雪城至今还未归来,而代替他查办我们的竟是那无所作为的龙涅。”菲卡斯道,他的暗灰长袍外套着红色罩衫,映衬消瘦的灰脸一片喜气洋洋。
“大人明鉴。”他的管家萨拉道,“那龙涅虽在我们这一带转动,但他却什么也无法查出,论及年龄,他还是个未及成年的孩子呢!”
“虽说如此,但绝不能小瞧对方,毕竟是飒罗亚亲口下达的命令。我要把身边的珠宝首饰全部藏匿起来,努力为民众做事,并特意表现出一副清正廉洁的样子。”
“您已经够清正廉洁了,外人都这么称呼您,”萨拉说,“您瞧你的穿戴,都是最不值钱的粗布麻衣,您瞧您,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杂饰,对比于其他大司,哪怕是对比穷酸的平民您都是至极朴素的。您瞧您的布靴,都已经多少年的货色了,再说,大人,我可从没有看见什么珠宝首饰。”
“我的意思是我做得还远远不够,家里的物件应该再减少点儿,如果能够做到家徒四壁最好不过。我能恪守对自己的所有苛求,而你们,我最怕你们这些下人们攀比虚荣显示财产,不是有一次我的前管家带着他的纯金的价值不菲的‘锁链’到外面去卖弄么?还好我及时发现,打断了他的双腿,把他撵出了家门,若不是龙涅,对,又是龙涅,我刚刚想起,从那个时候,从两年前开始他就与我作对,若不是被龙涅发现,我也不至于将我的好管家扔进北方的密尔河里喂鱼,你知道我有多么爱的我下人,他们在我的眼中就像我的家人。”
说完这话,菲卡斯注视萨拉,萨拉当然听得出菲卡斯话中的意思。
“大人,效命于您是我的本职。”他当了菲卡斯两年的管家,也算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他带有尊崇之意笑容自然流露。
菲卡斯从表面上看清萨拉的真心,他笑道:“你们这些下人,我养着你们肥肥胖胖,可不是让你们给我添乱子的,我制定的严格家法你们必须服从。”
“是,是,当然,有那个管家的前例,加之对您的尊崇之心,下人们不敢更不会效尤。”话罢,萨拉心中想道,“天哪,肥肥胖胖!只要在这里一天,我就会瘦掉……瘦成骨头,这个可怕的家伙,难道没他那样瘦削的人都算胖子么?”
“那么,告诉我一些别的吧。”菲卡斯面目严肃,“我吩咐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当然,您这些天没有出门,您若是看见,一定会被惊呆的。”萨拉点头道,“西斯兰格修是什么人?那是罪恶之中的毒蛇!天国所有的民众无不对他深恶痛疾。雷肖的消息传出后,一时间若爆裂的水坝难以弥补,又若水坝喷出的大水迅速蔓延,现在整个国家上下,已经全部沸腾,飒罗亚不会不知道,也难以将它视作小事,大人,您尽管瞧好吧,针对我们的调查不会如何进行下去。”
菲卡斯大笑,“这就对了,我会积极配合调查,取得飒罗亚的信任,凭借我在国内的资历,他没有理由会怀疑我。”
“是的,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我继续操劳您的事情去了。”萨拉盯着菲卡斯,得到他点头允准后,他缓步退出殿内。
萨拉走后,菲卡斯反复思想。
“这些下人,这些言语不实溜须拍马两面三刀的下人,他们定会害了我,我要,对,现在这种时候我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晌午,萨拉隐瞒菲卡斯暗自回到家中,他家距离菲卡斯的府邸并不遥远。他有一位贤淑不过的妻子和一对孪生儿子与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刚刚十三岁,女儿还在母亲的襁褓之中。
他的妻子披散着长发戴着蓝纱巾在寂静小巷的门口等待他的归来。
“萨拉。”看到他的身影,她低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愁绪。
他没回话,踏入门中,最小的女儿在摇篮中入睡,“孩子们呢?”他话音阴郁。
“出去爬墙,或在巷口不远的广场上追戏。”
“不要让他们到外面乱耍,还有,事情告诉给大天使了么?”萨拉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妻子。
“那个带着蓝耳钉梳着隆起背发的年轻大人,是的,他带人来过这附近的广场,我佯装路过将你昨日写的信件秘密递到了他的手中,不知他会不会看。”
“那就成了。”萨拉吐了一口气,起身将门封闭,“那个菲卡斯,那个小心鬼,贪钱鬼,我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他对一切事物的看法与正常人都大相径庭,他从来不缺金钱,但却过着穷愁潦倒乞丐般的生活,并且他要让所有人跟他一起受罪,他有着一个小金库,那都是他的贪念得来,那个小金库中的珠宝足以装满一艘大货船!可他对我们对所有人依然那样刻薄,仿佛他真的一穷二白!前管家饿得瘦骨嶙峋将要晕倒仅仅从他的金库中拿出那一串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项链他就狠心将他丢入北方荒岭中的密尔河,这个可怕的东西,西斯虽然邪恶,但也没有眼前的大司更可恶。”
“这样做真的妥当么?如果大天使无法治他的罪,如果治罪后他还会回来,他知道我们告密……”他的妻子喃喃道。
“我的好妻子,这是最妥当不过的了,我受够了他的罪,不仅受着饥饿还要违逆本心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你也不能老窝在屋子中,有时也该到外面打听一番,大天使这次的调查是为了什么?”萨拉降低了声音,“据说,他们是奔着某个神秘的组织而来,而且,我告诉你,有一次我曾在菲卡斯的府邸中看到过两个极其怪异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不,应该说,我确信他们就是那组织中的成员,他挪用国家那么多钱财且与恶人为伍并唆使下人暗里宣传西斯之子的消息意图混乱国政,我们有这个权利告发他,这是我们的责任。”
黄昏,龙涅·崔西来到飒罗亚寝宫,在二层的高壁前,飒罗亚正透过洁白的风窗凝视外面。
“落叶随风起,轻灵若泛舟。”院子中一片金黄的色彩,守卫的士兵们只有三位,秋风打入,古褐色的窗帘卷起。龙涅在距他不远的长廊过道中停下脚步,他一身灰亮的袍子,披着带有羊绒领的蓝披风,眼中尽是忧郁的神色,兹塔贝忒以游灵的姿态睡在他如雪纤细的羊绒领子上好梦正酣。
“如果有什么发现那再好不过了,德莱尔前辈与一同前往雪城的使者依旧没有归来,加之埃斯法之事,我隐隐担心,现在外面情状如何,我怎能不知晓?困扰我的事很多,我那弟弟被众国缉拿的奇维罗也算其中一个,国内喧喧嚷嚷,西方派使者前来,无辜的人因为父辈的仇恨终究要死,我要做一个毫无情感的刽子手。”飒罗亚注视窗外道,他早知龙涅的到来,身着一袭红袍的帝后在里屋的门前盯着他。
“终究要凋零的花,帝上何必对他抱有怜惜。”龙涅淡笑,面容若冰山上的岩石冷峻。
“当然,我不必这样,我已经习惯用法度与利剑来惩治罪犯。”飒罗亚转身,打量了龙涅一眼,龙涅在夕阳的余光难以到达的黯淡处伫立,他穿着无领嵌有串起银环的蓝袍,额头上刚刚印好的拈境浮兰叶片标记与遮住耳根的蓝宝石耳钉凸显他那向上隆起的长发几分轻蔑但却优雅从容。
“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与我聊天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是的,帝上。”龙涅轻鞠一躬,“您让我代替德莱尔前辈去调查国内的诸多臣子,我自然荣幸之至,然而,对于我而言,是不需要做任何调查的,国内的臣民们,除了那个面色雪白以虚伪的甚至于极端的节俭闻名于世的大司之外,还有谁会与云罗九道关联呢?”
“你说菲卡斯。”飒罗亚目光中略带诧异。
“您不相信?”龙涅淡笑,飒罗亚没有回语,他继续说:“当然,凭借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所作所为,他应是而且也必是吾国上下最值得称谓的一名大司,他的优点多着呢!尤其是他演戏的本领,这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风餐露宿食不果腹的乞丐而还要把自己乞讨来的那两枚仅仅能换来一块面团的铜币以无私的情怀施舍给一位比他更可怜的乞丐,但如果没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他才不会这样,他虽出奇节俭,却也出奇尖酸,哪怕是一分一厘的银钱他也会计较个不停,他的无私都是装出来的,而刻薄才是他的本性。”
“你不能没有证据而随意辩说一个大司哪怕是一个平民的好坏。”飒罗亚道,“我始终相信他的品质。”
“任何人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装出他想要让别人看到的样子,而他内心的品质,却是不可直观的。”龙涅淡笑,“两年前,我路过多德拉诺西菲卡斯的府邸去往乡下寻找清静,在他家不远的广场上我亲眼看到他的一个因他的‘简朴’作风而饥饿不堪的管家戴着价值不菲的纯金项链在人群中炫耀,后来听闻管家的项链是从菲卡斯那里偷盗出来,而后这个管家被打断了双腿再也不见了踪影,没有人再调查此事。”
“你是说菲卡斯杀人并遮掩事实。”飒罗亚考虑。
“还有什么比这更清晰的解释么?”龙涅解开袍子最上端的两枚纽扣,从里兜中以两指夹出一封羊皮纸信物,上前呈递给飒罗亚,淡笑道,“这是菲卡斯现任管家的夫人在今日晨间秘密递于我手,上面写清了一切菲卡斯的罪证,云罗九道之事,以及国内不胫而走的西斯之子一事,国人恐慌一片乱象,菲卡斯都脱不了干系。”
飒罗亚打开信,顿时怒形于色,不久之后,他恢复过来。
“听闻列格兰说云罗九道的头目信仰圣母,明日,明日你带菲卡斯来我这里,注意,不是抓捕,是请他来我这里。”
“是的,帝上。”龙涅退后几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