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水水岸,太阳的光芒精光闪耀,照耀这碧水清澈透亮。
两人来到护栏的断口处,提提亚冲络托萨斯一笑,之后抬起双手,沿着石梯小心翼翼地走下。石梯下方是一块宽达一米、长达两米的石台,那碧水就在其下,触手可及。
提提亚来到这台子上,蹲下身,用杯子在水中舀上一杯水,水珠从杯壁上翻滚而下,就像颗颗饱满的透明珍珠。
“你先喝上一口吧。”提提亚蹲在台子上,回过头对络托萨斯微笑着说。
漫漫的碧水衬着提提亚骄阳般的笑容,这笑容深深感染了络托萨斯,他笔直地伫立,有些不知所措。
“不,我不怎么渴,你先喝吧。”他偏过头,看着岚水的尽头说。
提提亚站起身,端着漫漫的一杯水走了过来,伸直胳膊,将它递到络托萨斯眼前,微笑着说:“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很渴了。”
络托萨斯看着眼前晃晃荡荡的一杯水,瞥了一眼正冲他微笑的提提亚,心中一慌,提起水杯,一口全部灌入嗓子,他的嘴中乘不下这些水,只能从衣襟上流下,惹得提提亚暗暗发笑。
络托萨斯提着水杯用袖子擦了擦衣襟,饶有心事地顿道,“我去帮你舀一杯!”他语速很快,顺着石梯跑到石台上,舀上一杯,硬僵僵地递给了提提亚。
提提亚微笑着将它饮尽,缓步来到那石台边,坐在其上,遥望眼前漫漫岚水,微笑着说:“你知道么?杰斯拉。”
“什么?”络托萨斯站在护栏的断口旁,他低声问。
“你知道这岚水的对岸是苍山,而苍山之后是什么么?”提提亚低声细语。
“是什么?”络托萨斯问。
“是另外一个世界。”提提亚回过头望着络托萨斯说,“姥姥姥爷都这样说。”
“是么?”络托萨斯问,“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也许很美丽,也许很邪恶。”提提亚望着漫漫岚水继续说,“在天国共有七处岚水与苍山,唯独这一处的岚水不准任何人渡过,这里的苍山,就更加可望不可即。我很小的时候,老一辈人经常说‘塞尔亚斯的天堂碧水与苍山之后隐藏着一个古老的邪恶世界,它跟我们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那里如同地狱般阴暗,人们过着嗜血食肉的生活。’那个地方决不允许我们踏入半步,直到现在那里也是个禁地,在岚水上渡船要遭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提提亚继续说,“我却一直认为那是一个极度美丽的地方,因为在天国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络托萨斯问。
“大约两百多年前,一位天国的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圣母法芙羽因为外敌入侵逃离北重的圣造天城来到塞尔亚斯居住躲藏。在这期间,她在这岚水岸边,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里遇到了一只蓝色的蝴蝶,那蝴蝶不是普通的蝴蝶,它具有灵性,传说中它只要一振翅膀,就可以让所有凋零的花瓣重新绽放,让花香溢满整个水岸,公主因为这样,与那只蝴蝶相识,他们两个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后来呢?”络托萨斯问。
“后来,在一天清晨,这只蝴蝶突然说话了。”提提亚说,“它谈到自己寿命将尽,要回到自己的故乡,见一见它久违的爱人。善良的公主很好奇,便问道‘你的故乡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可是那只蝴蝶的回答却是那个公主根本就不可以到达的地方——岚水的彼岸,苍山的一边,那蝴蝶将那个地方称为青冥境,那是被世世代代的天国人称为禁地的地方,在每一个天国人的眼中,那里有恐怖的恶魔,嗜血的野兽,每个天国人儿时在白发苍苍的奶奶怀中都曾受过这样的教育,那蝴蝶口中的青冥境被我们天国人定义为恐怖的恶魔域。”
“那个美丽的蝴蝶是来自那个恐怖的地方的?这听起来有些不可能。”络托萨斯评论。
“是的,但是传说中它就是来自于那个地方,并且最终它依靠自身的余力回到了那里。”提提亚与络托萨斯笑道,“我想,美丽蝴蝶所飞舞的地方,怎么可能是那样恐怖的地域呢?”
“是啊,那里一定很美,只是被别人误解了而已。”络托萨斯说,“没有到过的地方,人们总是会随着一些不确切的听闻乱加评论。”
“杰斯拉。”这时,提提亚突站起来转过身对络托萨斯说,“对于你,我就算用心体悟,也不能得到答案,你为什么在说话时要摆出冰冷的表情?为什么不抱以微笑,阳光地面对生活呢?就算你的国家遭受了恐怖魔族人的侵占,但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干么还要耿耿于怀,折磨自己呢?”
“你一定有什么在隐瞒着我,第一次见到你,你为什么说自己要获得自由,要杀死一个仇人,以至于把自己说成是一个从不会哭泣的魔鬼呢?你知道这样的话给人多么冰冷的感觉么?”
“你还记着?”络托萨斯说,“可是我早就忘了,那都是我瞎说的。”
“那才不是你瞎说的呢!”提提亚言语激动,“你的眼神是那样冰冷,为什么你无论怎样,一点儿微笑的表情也不会露出,这冰冷只有在最深沉的苦痛中才能够凝结得出,为什么你会这样,请告诉我吧,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不可以对我说呢?为什么要用冰冷来逃避一切呢?这样的人该是多么怯懦!”
“提提亚,你太善良了。”络托萨斯为自己辩解,“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我天生就是这样一副样子,我已经习惯。”
“是的,你已经习惯了……”提提亚注视着他的双眼道,她知道络托萨斯还在隐瞒她,至少连名字都在隐瞒,但她没继续说下去。
日光投下来,水岸一片寂静,她微笑着坐在端口边的长椅上,两双眼睛炯炯有神。
“杰斯拉,你……”她顿了片刻快速地说:“你是否有喜欢的人呢?”
“喜欢的人?”络托萨斯盯着提提亚,心中想道,“提提亚,如果把那密信撕掉,我可以拥你在怀中并向你说一万句‘我是如何喜欢你’但凭着我的良心,我死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为了自己的欢乐而陨灭天空的光明,纵我有很多话,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你诉说,但我只能沉默,我的心是经过自然洗礼过的,平静而生机盎然,是那无形的枷锁使我饱受羁绊,无法表现诚恳的真实。”
正当这时,远方突传来白军士兵的脚步声,之中更有高声叫骂,那声音越来越近,是去了田野中。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本应该在长街上么?”络托萨斯问。
“不知道。”提提亚摇了摇头,“他们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恐怕不只是为了西尔飒斯人的报名而来。”她感到莫名的危险正向他靠近,于是提起水杯,沿石板小路向回匆匆跑去,络托萨斯随在其后。
田野小路上尽是天国白军士兵和散乱的西尔飒斯平民,他们扛着铁锨铁镐,歪歪斜斜地戳在田野上。
“以后不要再来这里干活了!”姥姥姥爷正在田野中收拾杂草,小道上的白军士兵突将两者唤出,之后与西尔飒斯人呼喊道:“看见了么?这一片辽阔的土地,都是你们要建设的地方。”
两位老人终于明白士兵们的意思,原来他们一直喊着要建造的宫殿、庙宇是要在他们的土地上建起。
“我们是靠这些土地生活,没有了土地,我们如何生存?”两位老者问。
“这是帝上的命令,我们只管执行。”那群士兵喝道,而后对众人高喊,“今天晚上会从西普洛洛斯运来大量的木材和砂石,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它们搬运到这里,明日会有亚多那建筑大师来到这里,他们会引导你们如何去做。”
这时,提提亚提着水杯回来,她快速穿过人群,来到两位老人身边。
“姥姥姥爷,发生了什么?”她环视四周问,络托萨斯也跟了上来。
“没什么,我们走吧。”姥姥微笑着说,她怕因此事再生事端,转头便离开,提提亚与络托萨斯两人跟随在后。
回到家里,两位老人就像往常一样在二楼的阳台上以浇浇花、晒晒太阳来打发时间,大街上人来人往,各个脚步匆忙,提提亚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尽是疑虑。
“他们占用了我们的土地,以后我们还怎么活啊。”此时,大街上突传来了本地塞尔亚斯平民的抱怨声。
“对不起。”提提亚听见声音,匆匆跑出屋内,挡在街上刚刚发声的塞尔亚斯人之前询问道,“你说土地被占用,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姑娘,你还不知道么?”这位塞尔亚斯人说,“前几日那些白军不是说要在这里建造宫殿么,今天他们宣称要建造的宫殿是在我们的土地上,这不是不让人活了么?”
“怎么会这样?”提提亚身陷忧虑,他向路人道谢,之后跑进屋子。
“提提亚。”络托萨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迎上来说,“你不要发愁,事情总会有解决办法,我马上会到他们那里去报名,以好挣些钱财。”
“谢谢你,”提提亚的双眼中充满感激,她低着头说,“真是对不起,我们没有了土地,真的不知靠什么能够活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