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妻?”蝶熙前一刻还扯着嘴角觉得可笑,后一刻只觉得一阵透骨的冰寒,“你要杀我!”
凤修筠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缓缓了头,“只有让白少熙在父皇旨意下达前死了,我才能保住你。”
难怪……他问信不信他,这一死,自己又成了弃子一枚。这个世上没有了白少熙,那自己又会是谁……
蝶熙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拂去他的手。
什么重生一世,不过是一样的事情重演了一遍又一遍,还以为自己可以做些什么,结果还是自身难保。
凤修筠还想继续安慰几句,蝶熙却已经背过身去走远了几步。她的声音微微带了抖,身形却越发的挺拔。
“什么时候动手?”
凤修筠心疼的从后一把将她揽入怀里,贴着她的耳畔轻语,“蝶熙,乖乖等我,我一定会接你回来,届时陪我看尽着大宁江山的,只能是你。”
觉着怀着的人儿并没有太多反馈,凤修筠正要开口,却听着蝶熙淡淡的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动手?”
他稍稍放开她一些,扳过她的身来看向她,眼神心疼又觉难堪,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答她:“等过段日子我安排好了会告诉你。”
蝶熙还想忍住情绪,深吸了口气想要强压下心头的苍凉。心里原先只是凹陷下去的那一个角,轰然之间却塌出了一片深渊。
原以为,两人之间的依偎是一一滴的累积,实实在在的眷恋,可如今看来,他对自己的那份深恋远抵不过江山的诱惑,好的缱绻只不过是镜中的水月。
太想要,想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远远的看着,都会觉得心安。只是这一的贪念,也要被他剥夺。
太想要,她太过痴恋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存在。蝶熙扑进他的怀里,终于泣下沾襟。
凤修筠只觉得心口被她慢慢的融开一道豁口,她的泪犹如最毒的药,拉着自己的心一起陪葬。他只得紧紧拥着她,不敢多一言,不敢多做一份。她这份深情,终究是被自己负了。
夜已深去,蝶熙抬着头看着那轮明月,夏日的微风吹在身上,还带着一丝暑气,打的自己只想落泪。
净琦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她这副模样,也是一阵阵的不安,战战兢兢的杵在一边试着开口问道:“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殿下都和您了什么?”
“净琦,这王府里可有人你中意的人?”
蝶熙收回眼来看向净琦,嘴角含着一份笑意,柔和的像是一缕清阳。
“姐,您怎么了?”净琦像是被吓了一跳,凑近了两步走去蝶熙身边。难道她是中了邪了?
“就是觉得你跟了我也有些年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被我耽搁了,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蝶熙拉着她让她坐来自己身边,枕着她的肩膀絮絮叨叨的:“以前在丞相府里还不觉得,那毕竟都是自家人,也谈不上什么生分。可是你看,我这嫁进王府还不到一年,什么好都没捞到,还赔上了好身骨,怕是……也活不久了。”
“主子,您什么呢?但凡有口气在的,那都不是鬼啊。再了,您这一年多鬼门关去的还少吗??早就熟门熟路了,怕是阎王爷也厌了您这张脸,否则早就收了您了。”
蝶熙闻言,不由的笑了笑,挽上净琦的胳膊,亲昵的蹭了蹭,“天诀草服了之后,只觉得整个身子空乏的厉害,这一次怕是他不收也不成了。净琦,如果你不想陪葬呢,就赶紧告诉我有没有意中人,我也好赶紧给你张罗啊。”
“哎呦。”净琦扭捏的娇嗔了一记,“哪有人问的这么直白的啦。”
蝶熙愣怔的眨了眨眼,这丫头,还真有事瞒着她。
“你这心气不会看上什么厮,难不成是飞尘?”蝶熙揶揄了她一句,抬起身来却见着她微微撅起嘴来,不由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和钧浩扯上关系的??”
“讨厌~人家哪有啊。”净琦一脸的娇羞,避开蝶熙的灼灼注视,攀上了两朵红晕来。
蝶熙却不疾不徐,“嗯?”了一声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我呢,采花贼死的那一晚,在我面前怕的一副要生要死的样子,转眼就像是个没事人一般,原来是背后有靠山啊。”
“主子……您别捉弄我了。”净琦羞的只想跺脚,转过身去看着蝶熙,却是一副兴致熠熠的模样,“您钧浩这人怎么样?”
“不错啊。”蝶熙了头,“功夫又好,人又正直,身家清白,没有家室。我看只要威逼利诱一下,一辈子都是你一个人的。”
“哎呦,哪有你的那么直白的啦。”净琦嘴里着讨厌,可心里甜开朵朵花。
蝶熙这才继续靠着她的肩膀,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终于也落了地。
孤身上路何所惧,大不了一颗头颅一身白骨,只是这心浸染了凡尘,想要多救几个人怕是没了希望,只希望所有人都能渡过自己的劫难。
神威,相府,淮王,还有……修筠。
自从凤修筠了他的计划,总觉得离开的日子越近,心里越觉得不安。他总担心皇上会不会安插了眼线,或者其他的人有没有派了细作。最担心的,还是怎么也放不下心来的她。
那日之后,他便整日整日的挤了时间和蝶熙在一起,虽即使她日后的生活自己也能照应,可那毕竟不能正大光明,对她的愧疚成了宠溺的借口,整宿整宿的贪/欢却带着一份奢望。
他不,蝶熙也能猜到几分,他怕日后自己过的孤单,若是有个孩子能承欢膝下,也好多了些排解。可越是这样,越不可能有孩子,更何况自己这身子已经到了这般,哪里还能给他添上血脉。
两人在一起时,虽然都尽量不谈分别,可这一晚,伏在他的胸口,蝶熙却不想再避,“修筠,和你商量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