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江在湾州的南部蜿蜒向东,白天湛蓝的江水在夜幕下显得有些发黑,江滨大道早已亮起了昏黄的路灯。
天空中落下了毛毛细雨,将晚间散步的人们都驱散归去,江滨大道开始变得安静。
在鸿达路口,一个穿着套头衫的年轻小伙子面色憔悴,看上去心事重重,正转向江滨大道,慢悠悠地在跑着步。
他丝毫没有注意,此时背后正有一人也在夜晚的微雨之中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小伙子的心情也许真的是焦虑不安,他甚至连自己的套头衫背侧已经湿透都没有感觉到。
忽然,背后那人加快了脚步,慢慢地靠近了他,其实,这种时候,只要他回头一下,就可以看出那人一定是心怀不轨。因为那人的脸上戴着黑纱,一副电视剧中那种恐怖分子的打扮,黑纱遮面,面部仅露出了眼睛,目漏凶光,也许是因为一路的紧随,那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忽然,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路灯洒下的白光在刃面上折射出惨淡的恐怖色彩,毛毛的细雨也无声地滴落在刃面上,更突显了匕首的威严。
那人冲上前去,伸出左手,一把将前面小伙子的拦腰抱住,随之的右手将那把匕首刺向他的脖子。
小伙子在一声哀嚎中倒在了雨水之中,脖子上涌出的大量血液很快就染红了路面,他全身颤抖着,努力地睁眼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那人。
“你,你是谁?”
那人一声不吭,非常沉默地站着,好像是在欣赏他刚刚完成的一幅作品。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伙子已经奄奄一息了,脖子上汩汩流出的血液很快就将夺走他的生命,可是那人也许觉得不太放心,蹲下身来,又拿着刚才的那把匕首在小伙子的脖子上反复切割。
终于,小伙子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变成了一具死尸。
那人收起匕首,从腰间掏出一张纸条,塞进了小伙子的运动服中,然后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刚才的湾州夜幕好像被那人的匕首撕开了一道口子,随着那人的离去,撕裂的夜幕又重新合拢,只有飘散的毛毛雨在无声地诉说。
夜晚十点钟,慕容非在办公室的电脑上整理档案,他忽然觉得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觉得今晚过于安静,心想可能是因为天空中的毛毛细雨吧,往日在雨雪天气,罪恶就会远离人间,湾州就会安静不少。
而今晚,已经十点钟了,还逃不过这眼皮凶跳的预兆吗?慕容非当然不相信迷信,可是随着值班的频次多了,什么样的时机可能发生案件,自己似乎会有一些预感。
这可不是什么第六感,他知道只有女人的第六感比较强烈,像他这样的大男人,相信第六感那就是相当于没有自信。
慕容非依旧趴在电脑前,他发现在数字相片时代,拍摄照片的成本几乎为零。
申海拍摄的照片数量与日俱增,慕容非记得,申海的师傅说起过,照片不是拍得越多越好,拍得好才好。申海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他师傅那是老观念,以前的那个年代,照片都需要胶片和相纸洗印才可以看到效果,拍摄成本高得可怕,当然每次按下快门的时候要考虑到侦查经费。现在可不一样了,每张照片的拍摄成本只是硬盘上十几兆存储空间,他认为拍下来才好,不怕多拍,只要拍下来才是最好。
慕容非听到苏易在他身后冲泡咖啡,速溶咖啡冲进沸水飘散出的奶香把他从走失的思绪中拉转过来,他说:“苏易,这么晚还冲咖啡,你是准备出现场么?”
苏易将咖啡匙在白色陶瓷杯里来回转悠,咖啡在杯子里柔柔地旋转,她微笑着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今晚必有案子。”
慕容非心里觉得苏易的第六感和自己刚才一时的眼皮征兆有些巧合,于是问道:“哦?你还真有第六感?”
苏易抿起嘴,吹了吹正在冒着热气的咖啡,说道:“是的,作为一个女人,总是有些神经质的,我比较相信第六感。”
慕容非觉得苏易说到所谓第六感也许是女人的一种基本心理潜质,他说:“也许第六感只是女人的敏感吧。”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女人是比较敏感,但是敏感是敏而感,一个人要敏,总有敏的基础吧。”
“敏是心理学层面的,那么这基础也应该是来源于精神层面,不一定是物质层面。”
苏易翘了翘嘴巴,说道:“反正都一样,敏感不是无缘无故而起。”
慕容非继续在翻看照片,他没再接苏易的话题,苏易也开始喝她的咖啡。
忽然,慕容非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心里一怔,心想该来的还是会来,扭头一看,果然是指挥中心的电话。
“慕容非,是吧?”
“是。”
“江滨大道鸿达路口发现一具男性尸体,要求刑科所出现场。”
“是吧?好的,我们会马上过去。”
苏易蹲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她说:“不会吧,我要对我的第六感跪了,说来就来呀。”
慕容非挂掉电话,嘲讽道:“你看你什么破烂第六感,夜深人静,我们七组要再次遭罪了。”
“一具男尸?还是室外的现场,不知道会不会是凶杀?”
“室外现场才麻烦呢,还下着雨,痕迹拿不到,要是有血迹,也许都被雨水冲刷掉了。”
“那我们赶紧出发。”
“你去那边喊一下池鸣和申海吧,两个懒虫估计都躺下了。”
慕容非急匆匆地拎着现场勘查箱来到了车库,刚发动好,苏易三人也从楼上下来了,等他们三人爬上车子,他就踩下了油门,向江滨大道方向开去。
咖啡的作用很明显,苏易的精神非常振奋,她说道:“今天的这案子是我第六感感应而来。”
池鸣“哼”了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只要你说一句话,你再第六感一下,今天这案子好不好破?”
苏易也“去”了一声,说道:“不是说没有好破的案子吗?要是案子太好破,那要我们七组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