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龙向对方做了自我介绍,没想到韦荆非常坦然,她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找我,是不是因为裴舜失踪的事情?”
武龙好像一下子被将了一军,不过,他马上就从僵局中解脱了出来,他见过的人太多了,有些人心中有事表面却假装不知,有些人正好相反,直击要害而反客为主。
他点点头表示默认,韦荆却说:“我和他已经分手了,自从他老婆死后,我就没怎么和他来往了。”
慕容非感觉似乎他们一下子吃了闭门羹,可是武龙觉得这是好事,韦荆断然否认的事情,自己要是从旁找到其它可靠的反证,反而能从中找到突破。
他想,既然韦荆这么直率,自己不如放开去问,于是问道:“你和裴舜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韦荆果然毫不避讳,她又坦然地说:“已经好几年了,我刚来第七医院的时候,就好上了。”
“那么他老婆知道吗?”
“一开始不知道,不过后来知道了,我是听裴舜自己说的。”
“你和他好上之后,想过要和他结婚吗?”
“开始的时候,我没有想过,只是满腔热情地投入,那是因为爱,不能否认,我爱裴舜,不管这种爱在道德上并不被认可,可是我爱他,后来,爱得深了,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解脱,陷在爱的壕沟里是最痛苦的事情了。”
韦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眨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我也想过和他了断,可是几经努力,都无法摆脱。”
“裴舜一直缠着你吗?”
“不,是我一直缠着他,我后来才明白,人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要是不进坟墓,爱情也会枯萎,我后来决定要和裴舜结婚,可是他却一直说等等。”
“后来他妻子不是过世了吗?”
“直到那一天,裴舜告诉我他妻子已经自杀了,他要娶我,可是我却反悔了。”
“你为什么反悔?”
“我觉得裴舜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
“她妻子的自杀一定有他的原因,所以我忽然觉得,他不会照顾好一个家庭,他不是我想要的丈夫。”
慕容非听到了韦荆提起自杀,就问道:“那你觉得裴舜的妻子为什么会自杀?”
韦荆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妻子在自杀前出现了一些精神症状,从我们精神病学的角度来看,那是一种幻觉,可能是看到可怕的幻像或听到了恐怖的声音。据说当时小区保安看到他妻子站在楼顶,一个人在那里大声说话,她是在和她幻觉中的人物对话。”
慕容非心里一怔,发现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裴舜自己是精神病医生,为什么自己妻子患了精神病,不送到医院治疗?是因为两人正在闹矛盾?还是故意听之任之,导致自杀悲剧?
他问道:“那裴舜在他妻子自杀之前对你提起过他妻子精神病发作的事情吗?”
“没有,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提他的妻子,也许是怕我嫉妒吧。”
“那后来呢?”
“后来他妻子自杀之后,他提起过这件事吗?”
“我问起过他,他才说的,他说已经病了个把月了,他妻子有些幻听,而且还有幻视,经常在半夜里一个人说话。”
“那他为什么不把她送医院治疗呀?”
“可能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吧,他妻子是个小学老师,要是送医院了,估计怕以后名声不好,会失业。”
武龙在那边默默地听着,时而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下他认为重要的事情,时而盯着眼前这年轻美丽的护士。
他中断了慕容的问话,自己继续问道:“你最近什么时候见到过裴舜?”
韦荆想了会儿才说:“已经有段时间了,估计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两三个月?你们不是同一个科室的吗?”
“不,以前我和他是一个科室的,后来他妻子去世之后,我就主动向医务科申请,调离了他的科室,现在我和他在不同的科室。”
“哦,是这样,那么你觉得裴舜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呢?”武龙不想说出裴舜已经死亡的消息,他觉得在这个时刻,他无需主动告知对方这些。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可能他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吧。”
武龙听到这,一下子来了精神,“哦?哪方面?”
“他病房里跑了一个病人,是他主管的病人。”
武龙感到有些意外,急切地问道:“是么?有这种事?”
“已经跑了好几天了,家属来医院要人,医院没办法,也许裴舜只是想出去躲躲。”
“是怎么跑掉的?”
“是送去理疗室的路上跑掉的。”
“裴舜自己送去的?”
“是的,可能是大意了,一些精神病人确实会跑,去年其它病房也跑掉一个,不过后来追回来了。”
“跑掉的病人年纪很轻吗?裴舜没有追回来?”
“病人是个大学生。”
“哦,年轻人,难怪,跑得快,估计不一定追得上。”
“也许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时,武龙的想法已经有些改变,他想,这件事情值得深挖一下,一个大学生在这边住院,忽然跑掉了,家属来医院要人,可想而知家属的情绪有何等愤怒。
或许,韦荆不一定参与到裴舜死亡的案件中来,目前来说,这个大学生背后的亲属变成了最大的可能。
武龙决定又要重新回到医院办公室,去找王主任,看来王主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着不说,反而把自己引向了韦荆。
但是慕容非心里却仍然在犹豫着,听韦荆说起来,她把自己完全撇开了,她说她自己和裴舜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联系,可是他们之间几年的感情关系,哪有她说得这么轻松,说断就断?重要的是她懂得人体解剖学,也是裴舜个人关系中极有可能出现恶化的对象。
而这大学生的亲属虽然也逃不出嫌疑,可是谁能保证她的亲属也懂得人体解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