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滚滚族长来了三四次,萌萌只问父亲和娘亲是否来了,没得到确认答案,就从喉咙里不乐意地娇气地哼上一声。
掐指算算,萌萌还算得上是族长长辈,所谓族长威严小家伙面前纯属扯淡。可是现宾客亲属到齐,只等主角,族长急得团团转。
此时,屋内突然走进来一人,黑色斗篷从头裹到脚,看起来风尘仆仆,那人取下兜帽,露出一张和萌萌极为相似面孔,银色凤眸里情绪翻滚,半响才平静下来,他弯下腰,轻声道:“萌萌,过来。”
萌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慌张冲过去,像只小牛犊一样冲得他后退几步,萌萌一边搂着他脖子,一边恶狠狠地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
他垂着眼睛,紧紧抱着孩子,身躯微微颤抖。
萌萌很承受不住,他委屈道:“父亲,疼。”
谢琅猛地松开了手。他环视周围:“你娘呢?”
“你不是拼命躲着她,怎么又想起来见她?”萌萌不乐意地问道,他对于父亲娘亲之间事情不知道多少,只觉得他们这般闹得像人间夫妻一样,明明都是修仙之人,一个还已经是斩了一尸妖仙,居然一副小儿女姿态至此,未免太奇怪了些。
谢琅飞掐指算了起来。然而谢摇篮本身与他命格相连,他窥破不了她身上太多天机。萌萌看他实焦急,这才细细交代娘近动向。
“你走后,她从仙东界将那堆人接了回来,海底那仙府之中修炼,娘亲还收了个徒弟,名叫姚渊,心机很深,常常算计人。这三百年来,娘亲一直闭关,不过却没突破渡劫期。”
谢琅皱眉问道:“她性格可有变化?”
萌萌撑着下巴想了想,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你还没跟我说你去了哪里!”
“萌萌!”谢琅看起来真有些着急。
萌萌不乐意地嘟起嘴:“还是那副老样子啊,呆头呆脑,拿她磨爪子时候就笑眯眯地揉我脑袋,还老是想趁我不注意偷摸我耳朵根,都被我挠回去了。”萌萌伸出右手,炫耀地昂起下巴。
谢琅微微一愣:“当真?”
萌萌觉得父亲这话委实奇怪:“当然当真,这种事情我骗您作甚。”
谢琅低垂着眼睫,不再追问,只道:“你元服礼开始了,准备下,随我出去。”
萌萌听到这里,朝房间外张望了一下,还是看不到娘亲她影子,于是愤懑地摇了摇头,恶狠狠道:“她今天倘若不来,我这元服礼不办也罢!打小她就是如此对我,一点都不重视我!倘若这种重要日子还能误了,我……我便发誓再也不叫她一声娘亲!”他举起两根指头,作势要发誓,被一旁族长慌张按住。
“哎哟我小祖宗,这饭可以乱吃,誓可不能乱发。”修真者一般将誓言看得很重,尤其是心魔誓。
萌萌披散着头发,趴床榻上,任凭谁劝都不肯起来。
萌萌已经长大,如人间十三四岁少年模样,静静坐着时候如庭中芝兰玉树,姿容美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当初他险些被人掳走当做炉鼎,不是没有原因。少年已经出落得挺拔美好,加以时日绝不逊色他父亲。
只是脾气终究还是存着几分小孩子任性可爱。
此刻,另外一边,海面上天劫轰然击下来,绿蛟任凭透过定海珠和灵气罩残余天劫皮肉上扩散,一副被按摩姿态。
他一点都不害怕,反倒是一副享受态度,这些年他皮肉越发刀枪不入,如今甚至连仙府门口天火大阵都伤不了他分毫,再加上有谢摇篮身边,他安全感爆棚,甚至跃跃欲试想从她储物袋里掏出个莲藕啃上一啃。
这坨绿蛟一向不靠谱。
谢摇篮坐天劫正下方,掐指算算,等绿蛟天劫挨过去,时间刚刚好,还能赶上萌萌元服礼,只愿他不要生气,给他准备储物袋还贴着衣襟口放着,谢摇篮摸了摸又重放好,随后一巴掌将绿蛟又想撬开她储物袋尾巴尖打飞。
“认真化形,想想你一会儿想长成什么模样!再想着吃一会儿变成莲藕模样以后别偷偷哭。”
绿蛟嘿嘿笑。
定海珠吸收这天劫天威之力,刺啦刺啦地发出声响,甚至隐约能听见里面十二魔神畅地嚎叫声。谢摇篮觉得绿蛟所引起天劫威力不算太大,起码不用搞得像以前那么狼狈,轻轻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她心神突然变得轻飘飘,陌生模糊几个画面塞入脑海之中,谢摇篮凝眉思索片刻,突然晃过神来,险些一口老血喷涌出来。她愣神片刻,立刻将身上储物袋翻个底朝天,然而却越发郁闷了。
谢摇篮心神一向坚定,尤其是被狂心祖师压制了心头仅存那点俗子情感之后,道心是如同磐石,坚不可摧,能引起她这般,当然不是常事。
她刚刚感应到,她渡劫期天劫马上要降临,不是十年后二十年后,也不是十天后二十天后,而是马上,立刻,据此绝对不足一个时辰!
真不带这么玩啊!
凡人之身修仙这件事本乃是逆天而行,修到一定境界就必须接受天雷轰击,成则继续修炼,败了则真灵消散,这本是常事。修真者都知道,但是修行到了谢摇篮这个境界,一般都可以提前百年左右感应到天劫到来,好早作准备。
就算不是百年,起码也能提前几十年,可是这次她只提前一个时辰感应到,还准备个什么?直接洗个干净等死?
绿蛟见她从刚刚有条不紊到了慌张地步,疑惑出声询问,谢摇篮告诉了他。
绿蛟瞪大眼睛:“卧槽!”他急急地说,“别人渡劫起码得准备个二三十年,你就准备一个时辰?仙姑你要坑死灵兽嘛?!要不我先不化形了,你赶紧恢复一下灵气,准备渡劫吧!”
谢摇篮蔫巴巴道:“你当化形是什么?还能憋回去?”
绿蛟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靠谱:“可是我化形之后,肯定一丝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倘若那个时候来个渡劫期悍然天雷,咱俩都得嗝屁啊!”
正当这个时候,谢摇篮直接站了起来。
“仙姑,你做什么?”
谢摇篮长舒了一口气:“去参加我儿子元服礼。”
就当萌萌对谢摇篮怨念越发加深之后,他发现天上那团劫云开始移动,并且飞朝他们这个方向飞来。
他不由地嘴角抽了一抽,这是哪条不靠谱妖兽渡劫,以为逛市场呢,不积攒着力气应付天雷,还有能耐四处乱晃。是身上灵气多了嫌烧心吗?
那团黑压压地劫云越来越近,终家里门口停了下来,萌萌觉得好奇,也和族长一起出去看。
谢摇篮找了个空地将绿蛟安顿好,又将定海珠布置他头顶,绿蛟让他放心,透过定海珠那点小小天劫伤不了他,然后他就开始憋着一口气,努力化形。
谢摇篮叮嘱了他化形注意事项,虽然她觉得变美变丑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告诉他化形时期灵气要节俭均匀使用,否则到了后期灵气耗,以后就只能一副蛟头人身模样了。
绿蛟点点头,嘿嘿□道:“我一定要憋出长腿翘臀!”
此刻,谢摇篮头顶已经开始有滚滚劫云凝聚,谢摇篮急匆匆朝谢家天狐窝里赶,萌萌早已认出娘亲,下巴一扬,袖子一甩,乖乖去任凭老人家们摆弄着束发去了。
族长瞧见她头顶已经凝聚劫云,掩面纠结。他这一辈子头一回儿主持这种元服礼,天劫底下这滋味,真是说不出。
谢摇篮来不及跟儿子说一句话,就被请到高台之上坐下,谢琅也慢吞吞自己走来,他看了谢摇篮一眼,坐她旁边。
夫妻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谢摇篮刚来时候,头顶天劫才刚刚起了个势头,不细看尚且不能发现,但是现黑滚滚颜色端得是遮天蔽日,傻子都能看出人群之中定时有渡劫期前辈要渡劫。
只是要渡劫了,来这种场合干吗?招呼天劫来吓唬小辈们吗?渡劫期天劫,一个天雷轰下来,恐怕除了族长,别都得被烤个外焦里嫩皮毛焦黑吧……
谢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
谢摇篮直接打断他:“天劫还有一个时辰到,我给萌萌系上储物袋就走。”
仙极界元服礼上,要由母亲给孩子系上储物袋,表示孩子长大了,可以自己出门闯荡了。倘若母亲不,就由亲近女性亲属来。族长本来给萌萌准备了一位女天狐代替谢摇篮,可是萌萌死活不肯,甚至收拾了包裹,准备离家出手。
“我未曾赶你走,你啰嗦什么。”谢琅垂眼说道,看起来谢摇篮除了闭关太久了些,一切还正常,他握了握手中那颗千辛万苦得到石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也许谢摇篮并不会像秦山主他夫人那般倒霉。
秦山主,殷旧墨。
谢琅想起那个困了他三百多年混蛋,就憋了一肚子火。秦山主他那资质颇好禅修夫人被狂心祖师看中之后,那女人为了断情绝爱而走火入魔,陨落于秦山大比之中,所以那厮就见不得旁人禅修娘子能得到安然吗?
谢琅伸手去握谢摇篮手,又软又暖指头缠指缝之中,他觉得舒畅了很多。
谢摇篮微微皱眉看他一眼,接着默不作声看向不远处儿子。
天劫雷声阵阵,如同行走于天空上古妖神马车车轮,滚滚而来,慢慢接近,然后轰然炸开。雷声震耳欲聋,而其中时时闪现紫色电光是令人心神惊颤。
萌萌也发现了反常,他抬头看看劫云,又看了看娘亲。
谢摇篮朝他温柔笑了一下,不见丝毫急躁。谢琅也安抚地看了儿子一眼,萌萌这才扭过去,任凭身后老人家一边唱着古老曲子一边给他束发。
作者有话要说:近写出来东西可能令大家失望了,我努力调整状态。
昭第一次写长文,如果哪里有问题请大家一定指出来……我写文就是自己闷头写,也没有基友圈编辑圈什么,所以只能靠读者来批评指正了,爱你们萌物们么么哒~づ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