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不……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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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主!”残破的雪原之上,李穆艰难跪下,心头一阵悲痛。

眼下,全身浴血的他比周遭的雪原好不了多少,身上那深浅不一的伤害不计其数,那样子看上去无比恐怖。尤其他还只是一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此模样更显得诡异非常。

但是,相比于他来说,倒躺在他身前的那棕袍老者更令人感到心惊肉跳,可以说已半只脚跨入了鬼门关。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北寒大部的首领,中峰部部主苏斯!

正因部主苏斯如此,李穆心中才滋生出了悲痛。

或许,他虽对部主没太多的感情,甚至有些责怪部主。可是,如今都变成这幅模样,还能去责怪么?不能!

甚至,部主苏斯付出了性命做代价,去保护整个部落,解救部落族人,这种人该责怪还是敬爱?必定是后者吧?

此刻的李穆,神情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这般呆呆地跪拜着。他的双目早已被泪水湿润,变得无比模糊。

但是,他依旧能够看到部主苏斯的凄惨模样,那整个身子都已经变了形,高大而干瘦的身躯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个拳印,每一个拳印都深深陷入血肉之中,皮开肉绽的样子极为血腥!

如果仅仅只是皮肉伤的话,对于一名三脉境中,人脉境的强者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隐藏在那模糊血肉之下的,是那一根根断裂的骨头。并且,那些骨头早已将最内的心肺给刺穿。

除非是神,不然根本无法存活!

好在,当苏斯从数百米高空掉下的那一刻,李穆整个人冲跃而起,足足弹跳了十多丈高,拼死将苏斯接住。但李穆所付出的,便是那两条化作紫黑的两条小腿。虽骨头没断,但小腿的肌肉早已撕裂,里面经脉更是因血液的挤压而破碎无数。

从这里,足以想想那巨大的坠落之力多么恐怖,哪怕李穆的体魄达到了铜体六阶巅峰,可却依旧承受不住!

好在,李穆的这一行为让得部主苏斯活了下来。不然,此刻的苏斯早已化作一具冰凉的尸身。

可当李穆查探完部主苏斯的伤势之后,他的心脏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虽然不想去相信,但事实却是,没救了!

不由得,他沉默了,而部主苏斯也早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此刻,整个平原之上一片安静,那狂暴的乌色龙卷早已散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中稀薄的乌云开始增多,直至最后,整个天空都暗黑了下来,变得极为的压抑。

“轰轰……”

紧接着,是那一道道无比沉闷的雷鸣声缓缓作响。不多时,淡淡的雨水降落而下,洒落在雪地上化作沙沙的声响。

下雨了么……

平原上,双膝而跪的李穆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心中自问。他任由那雨水打击在自己脸上,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那模糊的视线与意志变得清晰一点。

“冬天也会下雨……”看着那天,李穆呆板的面孔上泛起了一丝苦涩。

经过一夜的疯狂与杀戮,他已经安静了不少,理智也回来了。可因如此,他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疼痛,与内心的痛苦。

尤其是当他回想起‘睡着’的奶奶之后,眼底那沉寂下去的一抹疯狂,竟有种欲要再次涌现冲动!

“为何会这样……”仰望着那天空,李穆心头一阵悲凉。无数雨水从他的面颊流淌,但其中更多的,则是他的泪水!

他无法接受奶奶的死去,所以,他疯狂了一夜,隐忍了一夜。终于,当他看见部主苏斯之后,他内心的那一股悲意,彻彻底底的爆发了出来。

然而,身受重伤,疲惫不堪的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此刻,他除了流泪之外,根本无法发出太大的声响。在那冰冷雨水的洗涤之下,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显然,这是身体达到了一种极限的而产生的异态。

诚然,李穆的身体力量已迈入铜体六阶巅峰。可一夜的搏杀,早已让他精疲力尽,更别说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不知道流了多少鲜血。

若是换做其他人,想必早已倒下,不再站起。但他却没有,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他所承受的极限训练根本不是他人所能比拟,再加上小猪那奇特的生命液体,让他身体的极限之力远远得到扩张,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

可饶是如此,眼下的他真的已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李穆能够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况,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如若不及时救治必定死去。

不由得,他笑了。是的,他笑了,他那惨白的面孔上露出了淡淡微笑。他人面对死亡时是恐惧的,换做以前的他,也同样会恐惧。

但此刻的他和以前的他已经不一样了,当一个人历了大悲大痛之后,能够更加懂得释然这世间的一切,哪怕是面对生死,亦是如此。

不仅仅是他,任何人在承受此等悲痛之后,不论年龄,都会变成这样,都会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若反之,则是彻底的疯狂,精神上的崩溃,不再拥有一丝一毫的理智。

“这样也好,奶奶都走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缓缓的,李穆笑着,脑海中浮现出奶奶那慈祥的容颜,他那冰冷的内心竟涌现出了一丝淡淡暖意。

从小,自知道奶奶人生的梦想之后,李穆就开始默默努力,加倍的训练,艰难的锻炼身体力量。为的,并不是要去将他人踏在脚下,或是在部落中拥有多么高的地位。

他只为有朝一日,能够让奶奶靠在自己的后背上,静静的,不受打扰的,将天下间的一切景物欣赏完。

可如今,这个梦想已变得不可能,再也不可能了……

“李穆!”突的,一道苍老的声音猛地炸响,生生将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他给惊醒过来。

反射般的,李穆眼眶一睁,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发现,那原本陷入昏迷中的部主苏斯,居然清醒了过来,甚至连那苍老的面容上都涌上了一抹红潮,仿若正常人一般。

看在眼里,李穆心知,此刻的部主苏斯已进入了回光返照的状态中,所剩下的,只有最后那一口气在支撑!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李穆心中的悲凉更是浓重了不少。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乃是中峰部的部主,更是整个北寒大部的首领,修为迈入了三脉境中的人脉境存在。在整个秋风国是绝对的强者,是用肩头去撑起整个北寒大部的男人!

李穆知道,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自己伤的,仅仅只是因奶奶的死去而伤。可对方呢?却是因失去数万族人,失去整个北寒大部而伤!

以前,李穆虽说自认自己不恨这个男人,但内心深处依旧对这男人存有芥蒂。可眼下,那一丝芥蒂彻底的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是那浓浓的敬佩!

“你,不能死!”倒躺在地上的苏斯,似是看到了李穆眼底的那一丝敬佩,他那苍老的容颜上竟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艰难地说出了三个字眼。

“可我没力气了。”听着此话,李穆下意识地苦笑着回道。

“力气,我有!”下一刻,在李穆惊震的目光之下,这位大半个身子躺入棺材的男人,竟猛地站了起来,全身更是爆发出了无比刺目的银白光芒!

紧接着,李穆只感觉全身一紧,竟是被一股无法抵御的气力给束缚住,整个人开始脱离地面,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下一刻,他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竟看到,部主苏斯竟然将胸前的衣衫给撕碎,将胸膛显露了出来!

自然,这并不是让李穆感到惊憾的地方,让他感到惊憾的是,在部主苏斯的胸口上,也就是肺部肋骨分叉处,竟然有着一条呈‘人’字形,且闪烁着琉璃银光般的奇异经脉。

“这是……人脉!”顿时,李穆神色大变的惊呼了起来,立刻认出了那经脉是为何物。

而部主苏斯并没有说话,似是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或者说他早已没了多余的力气。只是在李穆惊骇的目光之中,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掌,狠狠差在了自己胸口之上,竟生生将胸膛处的那一条‘人脉’给抽了出来!

“部主!!”李穆骇然尖叫!

部主苏斯依旧没有理会,像是根本听不到李穆的话语般。只是一只手闪电般的将李穆胸口处的衣物撕开,随后将那散发着琉璃银光的人脉印了上去。

“不要!!不能,您不能这样!!!”看到部主的举动,李穆再次尖叫,甚至是惨叫,神情变得歇斯底里来,无力的身体想要挣脱那气力的束缚,可失去力量的他,根本无法动弹一丝,只能眼睁睁看着部主苏斯将那人脉印在自己的胸口上!

“嗤!”

紧接着,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涌现,那条人脉就这般生生印入了他的皮肤之中。

若是平日里,李穆必定无法承受住这种痛楚。但此刻,这种痛楚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只知道撕心裂肺般地吼叫着,内心的疼痛让他欲要死去。但肉眼可见的,他体表的伤口,竟然快速愈合起来。

对于这些,李穆没有去在意丝毫。反而,他的双目早已充血。甚至于里面有泪水涌动,竟是化作了两滴血泪顺着他的面颊流淌而下。他的血目更是死死盯着眼前那面带微笑,缓缓朝地上倒去的部主苏斯!!!

“对……不……起……”他看到,在那微笑之中,部主苏斯体表的银光缓缓散去,就这般直勾勾的,无比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而空气中,则是那颤人心弦的三个字眼,缓缓湮灭在了那雨水的沙沙声中。但那三字,李穆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下一刻,无比癫狂的咆哮之声,猛然从他口中传出,在这天地间狂然炸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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