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弗丁笑笑,将信纸折了起来塞回信封里,默不作声地继续用力拖起地来。
希亚也没有多问。
等屋子差不多收拾完以后,佛丁招呼希亚坐下。
沉吟半响,佛丁缓慢开口。“希亚,你愿意听个故事么?”
希亚敏锐地察觉也许接下来她将听到的故事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神秘大叔的故事。她微笑着回答。“好。”
弗丁苦笑了一下,开始讲述这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怎样的呢?让我想想,也许是太久没有讲过这个故事,一时开口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嗯,壁炉谷,那是所有开心和伤心的开始。那时候的瘟疫之地还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天是蔚蓝的,土地是肥沃的,人民在这里安居乐业。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谐。第一次兽人战争也没有给这里的人民的生活产生任何的影响。
在此地向西,有一个名叫壁炉谷的领地,他的领主也像当时众多的领主一样,爱他的人民,守护自己的领地,恪守骑士的准则。
直到那一天……,他在野**见了一个落单的兽人。处于骑士的守则和人类的立场,他向那兽人发起了进攻。那兽人毫不畏惧的迎战了。
你来我往,两人战斗得十分激烈。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战斗攻击的影响下,旁边的一座残败的塔楼开始摇摇欲坠。
所以,当那塔倒下的时候,那领主猝不及防的就被大量的砖石、瓦砾、木梁砸晕过去。而他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应该被压在那残垣断壁下,但是事实上……他却躺在他温暖舒适的卧室里,他亲爱的妻儿正含泪拉着他的手,看到他的苏醒,他们欣喜若狂。一旁的牧师再次为他施加了圣光术,并且得出了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结论。
他年轻的副手上前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当他们发现领主的时候,他昏迷不醒地趴在自己的马背上。幸好忠诚的马儿将他安然无恙的驮回了城堡。
领主努力回想失去记忆的前一刻所发生的一切……
战斗……倒塌的古塔……事实上,他得出的结论让他自己都不可置信——是那个前一刻还在和他奋力厮杀的兽人救了他。
而当时人类和兽人是敌对的关系,这也是为什么领主看到兽人就要发起攻击的原因。
可是,……那兽人救了他。
对兽人的敌视和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在他的脑海中交锋,他要不要选择说出真相呢?
最终他决定,他要自己先去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他选择了沉默。
几天后领主再次来到了当时战斗的地方。塔楼下一片砖石狼藉,他用力翻动那些残垣断瓦,越发地肯定,如果不是那个兽人救助了他。他必死无疑。
此时他再次见过了那名兽人。他的名字叫伊崔格。当晚,两人促膝长谈。伊崔格高风亮节的言行战胜了仇恨与偏见,也赢得了同样荣誉高于一切的圣骑士的共鸣,领主发誓会让伊崔格保有一名隐士的自由,永远不向外界透漏他的行踪……”说道这里的时候,弗丁沉默了。
希亚体贴地为弗丁倒上了一杯水。“然后呢?”
老弗丁摩挲着手里温暖的杯子,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领主不知道的是,他年轻的副手一直在跟踪他。在他回去后不久,他的副手就带着人手抓住了这个可怜的兽人。他们将他押解回城,殴打他……是的,非人道的殴打。这一切被领主看到了,他怒不可遏地向自己的手下发起了攻击。
然后被他昔日的副手以叛国罪押上了法庭,接受审判。
尽管他在法庭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但是一切都无法改变。那时的人们在两次兽人战争后,太仇恨兽人了。
领主被骑士团开除,剥夺了圣光之力,并且被流放。
而兽人伊崔格,被判死刑。
尽管领主决定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去救他的救命恩人。但是失去了圣光之力的他还是被众多的卫兵制服了。”
希亚低低地叫了一声,捂住了嘴。“然后呢?”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兽人部队冲了进来,释放了所有的兽人战俘。领主也背着伤痕累累的伊崔格突出重围。那支营救兽人的部队是当时部落的新酋长萨尔所领导的,他们将伊崔格带回了已经摆脱恶魔控制的新部落。
而领主不愿去部落生活,依然服从审判,自我流放在这片土地上过着隐居的生活……他离开了家乡,妻儿,不愿回去,因为他的行为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是癫狂的,不名誉和被嘲笑的。”
“那个领主……是您吗?弗丁大叔。”希亚讷讷地问。
弗丁笑笑,“没错,就是我,不过如今我只是个糟老头子了。”
“其实,一开始,我可能也并不理解大叔为什么会救我,不过,现在,我似乎明白了。”希亚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
“种族并不能说明荣耀,对于自己不同的存在,人们不应轻率的作出判断。——这是我当年被审判时说的,直到今天我也依然相信这句话。”弗丁接口。“虽然被遗忘者大部分都是冷酷无情的家伙。但是,什么都是应该要在自己的判断后才能做出决定的。我也觉得,希亚你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
希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没有大叔你说的那么好。”
弗丁也笑笑。其实他们昨天休息的地方离小屋并不远,他也并不是真的就累得那么一点路都走不动了,而且他一开始也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很想知道这个遗族姑娘会不会和她大部分的同族一样心狠手辣,虽然他并不相信她会那么做。
而事实上,希亚没有让他失望。弗丁再次觉得,也许一个人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种族。
人类中也有那样的心狠手辣的疯子的。想到那个人,弗丁的心,又开始剧痛不已。
“不过,这个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讲诉,也许是憋在心里太过痛苦,又也许是眼前这个遗族姑娘的笑容亲切而温暖,弗丁突然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他心里的痛苦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不能在他忠实的部下面前暴露他的软弱,无处倾述的痛苦,此刻,叫嚣着要找个出口。于是,他接着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