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着今日就是小小的热闹一下,因此请的都是关系很要好的人家,没想到特地来贺寿的人竟然还不少,都带来礼物上门,不能不让人进门,因此又多填了好几张桌子,幸好李氏常年管家很有经验,席面是多预备了五桌的份,刚刚好够用,才不至于忙中出错。
而今日公主的到来也给慕容家增色不少,不少人都觉得慕容家果然是荣宠至极啊,慕容谨和李氏都觉得,公主这是为上次婉瑜的事感到抱歉,有心找个台阶下,想瞄补一二。
李氏也没有说破,虽然刚开始心里有些气愤,但后来也想明白了,大皇子身份在那摆着呢,真要使唤个丫鬟难道说还敢不听么,和公主本人咱家无冤无仇,可没有上杆子找仇怨的。
公主和老太太高兴地寒暄着,始终老太太都笑眯眯的,有说有笑,对公主的到来显得很是喜悦开怀。
老太太也是名门世家之女,无论见识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就是公主聊天也能引经据典言之有物,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让公主大为佩服,觉得老太太是很有内涵的人,并不是一般昏聩的老妇,反倒相当有见识,这让她觉得慕容家之所以能得帝宠也是有道理的。
众人围在屋子里,七嘴八舌的恭贺老太太大寿,慕容谨几个儿子各自都有礼物奉上,慕容谨夫妻两个送上了一尊白玉观音,是上等羊脂白玉,无一丝杂色,极为难得,是慕容谨特地从西北找寻来的,花了小半年的功夫请大师精心雕做而成。
慕容志夫妻两个则是送了一跟沉香木手杖,手杖是慕容志自己雕刻的,雕的是五福捧寿,可见也是用心了,王氏自己亲手绣了一件卍字符文的大袖褙子,足足花了两个月才绣成的,也是一番心意。
慕容清两口子则送上了一整套翡翠缠枝莲纹的茶具,一尊玉壶四个盖碗用的是整块的翡翠玉雕成的,精美漂亮,礼物也是不逞多让。
礼哥几个送的都是小物件,但都是亲手制作的,虽不贵重却显出了真心实意。
轮到了婉瑜她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副绣作,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绣好的。
“孙女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婉瑜跪在大红团花的红绸蒲团上,一字一句的磕头。
老太太抬抬手,“起来吧!”似有一声叹息,语音中包含了无奈心疼和怜惜。
她慢慢地将盒子打开,把绣作展开,正是当日他们在皇觉寺凉亭内玩耍的情景,孩子们在嬉闹,老太太神态慈和欢愉,笑意吟吟的望着几个围在她身边打转的孩子们,满脸的宁静祥和。
在一片桃花林的映衬下,桃花纷纷扬扬的洒落,金色的阳光罩在老太太身上,似乎为她度了一层金光,看上去越发的慈祥了。
老太太用满是皱纹的手慢慢的摸索着画作,眼中隐隐含着眼泪,却始终一声不吭。
公主瞧见了也是蔚然一叹,真是个孝顺温婉的姑娘,瞧着屋里的气氛似乎一下静了下来,笑着打趣道:“哎呦,老太太好福气啊,有这样孝顺懂事的姑娘,真是羡慕的我眼都红了。”
老太太破涕为笑,“你羡慕也白搭,没有,谁也不能抢我孙女。”她又仰着头笑了,不留痕迹的擦去眼角的水光。
婉仪和云清也一起献上了自己的礼物,婉仪绣的是一双软底的鞋子,虽然针脚还不太密,绣的也不是很好看,但的确是她亲手绣的,不假他人之手。
云清在咨询了婉瑜的意见之后,绣了一个抹额,牡丹花开的样式,周围点缀了珍珠做装饰,用的是红漳绒的料子,好看又保暖,喜得老太太连连点头,孩子们孝顺懂事,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安慰高兴的么。
今儿来的客人多,老太太一直都有人过来拜寿,婉瑜带着妹妹们去了女眷那边吃席,顺便也结识了一些官家千金,彼此聊得也很投机。
外面的小厮又在唱报了,“四皇子到。”
四皇子睿诚穿了一身绛红色的皇子蟒袍,头戴玉冠显得精神利索,他很少这样正式着装打扮,本来就很俊逸的容貌衬得越发气度非凡,清隽沉稳,让公主看了不由得暗自点头。
“姑母也在呢,晚辈给老太太请安,祝您老人家吉祥如意,笑口常开。”睿诚笑着给公主和老太太弯腰行礼。
老太太惊喜莫名,一叠声的笑道:“好好,好孩子,没想到你能来,今儿可要留下吃席。”
睿诚微笑点头,“那是当然的,我可要大吃一顿才回去。”
“好孩子,瞧着你又长高了,越发精神了。”老太太慈爱的笑着。
睿诚坐在下手位置,拉着老太太的手亲切的说着家常话,老太太询问着他在宫里上学好不好,夫子教的能听懂么?练武累不累,当自家孙子一般关切的询问着,睿诚很有耐性的说着,偶尔还说些上书房的趣事逗的老太太呵呵直笑。
睿诚谦逊沉稳的气度让来贺寿的宾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有了另一番计较了。
今天人来得多,婉瑜一直再陪几个官家千金说话,大家对她那幅画很感兴趣,一个劲的问东问西的。
“你真的见到觉远大师了么?他长什么样啊?慈祥么?”南安候家的小孙女只有七八岁大,比婉仪还小点,还是一团孩子气。
她旁边的表姐皱着眉头推她一下,斥道:“不许乱问,在家姨母怎么跟你说的。”
小姑娘撅起嘴,辩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
婉瑜笑着摸摸她的辫子,眼扫了一圈发现大家都挺感兴趣,不禁莞尔一笑,“觉远大师是得道高僧,相貌堂堂,眉目淡然平和,看待一切皆是众生平等的眼神。大师问了我几个问题,请我喝了杯清茶,是嫩竹叶和雪水泡的,却独有一番滋味。让我心存善念,说我于佛有缘。听他念了会经,只觉得浑身都平静安宁了似得,听着特别舒服,后来我就出来了,其实并未说什么不能见人的话。”趁着今天来的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干脆说开了,也省的有些人来回打探。
小姑娘见婉瑜解释的这么详细,也满足了自己好奇的心理,很是满意,撅着小嘴笑道:“我猜可能就是因为什么都没说,所以很多人才不相信,觉得你藏私了。可是大师能给你说什么呢?大师又不需要找你为他办什么事,都是世人妄加猜测罢了。”
这回她表姐确实信服点头,“没错,你也不用困扰,大师见你只是因为你于佛有缘罢了,并不是坏事,有些人小人之心乱揣测,很不用理会。”
几位千金都是明理之人,婉瑜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也就不再追问了,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来。
“我看你送你祖母的那幅画是不是就是皇觉寺的桃花林啊,没想到景色那样美的。”一个小姑娘眼带羡慕,似乎很中意婉瑜那副画。
“其实那幅画主要是配色讲究些,针法上面倒不是很出奇,都是我们平日学过的针法,当初教我们的女红师傅就说了,绣作精美逼真在于心细耐性足,下的力气够,出来的东西就好看了。”婉瑜并不得意,反倒十分谦逊,她是修真者神识强大,对于一副简单的绣作自然是美轮美奂,逼真唯美的。
众人皆点头,师傅都是这么说的,只不过他们耐性不好,坐不住罢了。
寿宴很热闹,吃过席面后春晖班开场,老太太和几家老命妇聊得高兴,孩子们捏着风筝在院子里跑着玩,婉瑜和几个性子稳重的千金陪坐在长辈跟前听戏。
以前不喜欢听这个,只是祖母爱听,后来慢慢地竟然也喜欢上了,摇头晃脑偶尔私下里还能悄悄的哼上几句,哄祖母高兴一回。
听戏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握着婉瑜的手,低声说道:“好孩子,礼物我很喜欢。别担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他们娘几个。你要保重自己,无论任何时候慕容家都是你坚强的后盾,祖母等着你给我增光添彩,你别怪祖母……。”
婉瑜笑着点头,“祖母放心,我知道,我不会冲动行事的。您要多保重自己,我不在了不要贪嘴吃太多甜食,晚上不要喝茶会走了困劲,早起晌午热的时候一定要起来打打拳,在花园走一走……。”
老太太听着孙女絮絮叨叨,忍不住心潮起伏,拿出帕子擦擦眼角,拍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睿诚听了一折戏后就过来辞行了,他不能太晚回去,早早的走了。
今日客人多忙乱,婉瑜要帮着看护妹妹们,因此始终都没能和睿诚说上一句话。
礼哥晚上回来的时候,让丫鬟给拎去了几样小玩意和礼物,一些是礼哥带回来的外面的小吃,礼物是睿诚托礼哥带回来的,其中还有几本孤本字帖和书籍,还有一些上好的墨锭。
这几本书倒是让婉瑜喜笑颜开,她最喜欢看一些游记地理类的书籍,可以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也能让自己更多地了解世情。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