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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告别,也是新的开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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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就紫薇所造下的滔天罪孽而言,即便有卫澈做了他的替死鬼,他也无法在天道清算之后降下的天罚中活命。

听完卫澈的叙述,顾凉沉默了一小会,望着卫澈说道:“身为曾经的五大帝君,还是能与璇玑天女共争锋的绝世大人物,他大可不必落到如今的下场。”

卫澈知道顾凉话中的隐意,摇头道:“我们只需知道紫薇罪孽滔天,他已被天罚所诛。至于细节之处…”

他看了顾凉一眼,眸中情绪复杂之极,还带着隐晦的警告:“你我实力尚浅,不可过于深究。”

卫澈说的并非不必深究,而是不可深究。

顾凉听得很清楚,她登时便想起老器灵透露的只言片语,看着卫澈试探地问道:“不可言?”

五大帝君是荒古时代最强大的修士,但是,他们的存在却是史书上不能被记载的禁忌,甚至连相关的传说都没有流传下来。

这是老器灵亲口所言,应该不会有假。

至于他们的名号与事迹为何会被列为禁忌,顾凉没敢继续追问下去,老器灵也没说。

看到卫澈微不可见地点了头,顾凉心中更是震撼。

卫澈分明就在告诉她:紫薇如此行事是另有隐情,他遭到天罚的真相远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是,这件事的背后还能有哪些真相?

难道是令得五大帝君均战死的那片战场?

据顾凉所知,在荒古时代的战争确实不少。巫、妖两族过于频繁的大战,魔族在巨魔的带领下祸害三千大世界…

但是,除却一个大荒崩碎之后攻击力最强的巨魔,在其余的战役中,强如璇玑天女、紫薇帝君这些人物可以只手扭转战局。

也就是说,刨除假死的紫薇和璇玑,五大帝君战死的那场滔天大战并未在历史上记载,这件事甚至成为了不可言的禁忌!

顾凉深深吸了一口气,郑重说道:“我记住了。”

连老器灵、戾妖尊这些存在都不敢说得太多的禁忌,顾凉不过一个区区的金丹修士。她深知自己的斤两。即便没有卫澈的警示,也不会有意识地去接触。

顾凉的神情显得格外复杂,卫澈看在眼中,不由得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缓声说道:“你只需记着努力修行提高自己的实力即可。其余事情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不必放在心上。”

在修真界,唯有自身强大的实力才是唯一可靠的。

因顾凉的实力太低,卫澈并未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她——

他因涅槃秘法而生。顶替了紫薇的命格这件事确实不假。但是,他登峰造极的布阵推算之能、大乘期修士才可以拥有的书写神符之能…这些都不是涅槃秘技可以赋予的。

紫薇要夺舍重生,他不在涅槃重生之后立刻布置,却选在这样一个天地元气空前贫瘠的绝望时代…其中原因必然不是紫薇的元寿即将耗尽无法再等。

顾凉并不知卫澈心中的种种怀疑和猜测,也许她知道,只是她没有说出来。

“我懂。”她这样说道,随后对卫澈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眼中的沉思并没有褪去。

卫澈对于安慰人的事情并不擅长,他轻咳一声,收回自己搁在顾凉肩上的手,说道:“如此最好。”

顾凉不是特别好奇的性格,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卫澈提了一下,也没多说。

接着,卫澈很生硬地转移话题,看着顾凉说道:“阿凉,如今小天道已经回归,生死大劫之事便无需太过耿耿于怀。”

顾凉的身上并无罪业,也没有沾上太大的因果,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是横死的命格。

不过,对于这件事,即便是卫澈也不清楚其中原因。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试着给顾凉吃一颗定心丸,让她不至于因为太过紧张反而遭了劫。

实际上,卫澈纯属关心则乱,顾凉并未时刻都将马上到来的生死大劫放在心上,更不会一直惦记着它,导致做什么事都无法专注。

既然卫澈着重提了这事,顾凉也不愿拂了他的一片好心,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只能说,我会尽我之所能。”

卫澈颔首,他挥手竖起一道水幕,画面上赫然是黑山和山脚下的不再鲜红的汪洋大海。

“我以身投入此海,凭着海底大阵和你的天火,得将海中千万枯骨和数不清的怨气恶念洗净,便是完成了赎罪。”

“而你借我天火,那么在我赎罪的同时,你也能得到部分的功德之力…”说了自己与紫薇之间的纠葛,卫澈也没将自己的赎罪之事对顾凉隐瞒,全都说给她听。

天道讲究因果循环,所谓赎罪的本质,其实就是以功德之力抵消不好的罪业。

黑山山脚下的海洋并不叫血海,它存在的岁月极其久远,可以追溯到大荒崩碎之前,故名荒海。

奈何大荒崩碎,大荒之中的众生俱在旦夕之间陨落,遭逢无端大劫,众生因痛苦而流淌的血泪也将清澈的荒海染红。

这片海也因为积聚了死去众生的不甘,彻底沦为一处凶险之地,哪怕是天骄辈出的荒古时代亦鲜少有人敢于涉足。

卫澈净化血海,便是净化了死去众生的不甘,此事与顾妍舍身挽救巫族众巫的舍身之举性质一样,都是天道认可的大功德。

是以,卫澈才会得到天道的原谅,得到继续赎罪的机会。等到千万次轮回受苦的赎罪过程完成,他便能进入轮回池,将有机会再踏修行路。

当然,血海的净化并非卫澈一人之力。得到好处的也不只是他。

红衣摘心投入血海相助卫澈,终于能以小天道的身份回归三千大世界,这是大功德。

小的方面,例如顾凉借出天火、夏侯祀留在血海尽力、血海中的古老生物的奔走之劳、顾弦的鼎力相助…这些功德都能在恰当的时机返还在他们身上。

天道公平公正,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它都会记着。

顾凉有功德之力加身,若是她真的遵循面相上所示的不祥命格横死三元界,事实如此,卫澈不愿认命也得认命。

一番话说完,卫澈身上的功德金光也消散得差不多。身形变得分外透明。这表示紫薇即将被天罚诛杀、卫澈即将去轮回赎罪。

告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来了,两人目光相对,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澈注视着顾凉平静的面容,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他也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阿凉。待到再相遇时。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紫薇的罪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功德之力抵消,卫澈还得继续轮回赎罪,受尽世间的种种苦难。方能彻底洗清身上的业力。

也即是说,卫澈带着记忆的千百次轮回中,他不得富贵、不得尊敬、不得善终、不得美满、不得修行…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过程,非大毅力者不能坚持到最后。

即便是卫澈,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归来。

顾凉从卫澈的眼中看到了忐忑和殷切,虽然他掩饰得极好,毕竟也是存在。

卫澈也会觉得忐忑不安么?

可他确实是在她的面前忐忑不安,就像一个递了情书后小心翼翼偷看女神神情变化的青涩少年,生怕自己下一刻遭到了拒绝。

这个形容其实有些夸张,但是顾凉看到他的神态,心中只剩下这个形容。

顾凉忽然有些想笑,这并不是被欺骗之后嘲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

她也这样做了,笑得端正的坐姿都无法保持。

笑完之后,顾凉认真地看着卫澈,渐渐收了笑答道:“千百世轮回何其漫长,你我能在那个时候再相见,也是合该你我有缘。”

只要她能活到那个时候,只要她初心不改。

只要他能坚持到最后,只要他仍旧记得此时此刻的心境。

顾凉愿意答应他。

卫澈深深凝视着顾凉,脸上忽而粲然一笑。

他是极少笑的,这一笑仿佛千朵万朵的梨花盛开枝头,心中只有满满的惊艳和震撼。

天罚的惊雷声骤然响遍整个三元界,紫薇的神魂在这道最强大的劫雷中被劈得粉碎,卫澈的神魂也消失在顾凉的面前。

“阿凉,我心悦你。”

消失前的瞬间,卫澈终于将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口,虽然不确定希望听到的人是否能在巨大的惊雷声里听到这句话,但是他对此感到格外的轻松愉悦。

紫薇已死,他的天罚随之结束;邪物的天罚却还在继续,恐怖的雷光化作雷海,彻底淹没了第九层大殿。

轰轰声不断的大殿里,只有顾凉身周狭小的范围没有被雷海波及。

目送着卫澈离开,顾凉垂下眼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打坐调息,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自己的伤势。

她听到了。

……

“紫薇已死。”观星台上,红衣从星盘上得知结果,她仰头看着璀璨星空,漠然说道,“他活的时间也足够长了。”

星辰距离大地极为遥远,但是红衣的话似乎能在第一时间被群星听到,璀璨星空于红衣话音落下的刹那间黯淡下来。

与此同时,在星空的最高处,也是星象中三恒的所在,一颗耀眼的星星失却了光辉,化作流星坠落天际。

红衣抬起手,不多时,那颗陨落的星辰便落于她手心,它安静地敛去了所有的光辉,如同一块遍布裂痕的水晶。

“璇玑死了,月光死了,如今紫薇也死了。”红衣看着掌心的星辰,脸上的神情平静如故,“而我依然活着,我永生不老。”

鬼王并不在观星台上,陷空城的最高处只有红衣一人,从此处放眼望去,视野之内看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灵。

“伴随着永生的,只有永恒的孤独。”红衣轻声说道。

忽然而来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多久,红衣收起这颗名为紫薇的星辰,继续拨动星盘,又恢复到古井无波的模样。

三元界是个烂摊子,红衣虽得了天道赋予的星盘,却也需要耗费大力气才能将事情做到令天道满意的程度。

紫薇之事已了,接下来便是巫族的遗留问题。

红衣已没了看到过去与未来的眼睛,星盘却能帮她洞悉一切,看到圣城废墟上疲惫的顾妍和风林菀等人,她微微蹙了眉,说道:“既定的命格改了。”

在深渊之中,风林菀等人的命格全是必死的征兆,他们注定了要在一年之内陨落。

现在红衣所见,风林菀等却是与一般修士无异的命格,纵然有死亡,那也是许多年之后。

“因为破局者?”红衣掐指一算,得出的结果让她眉头皱得更深,“破局者只是一个契机,关键还在他们身上…他们竟然凭借自己的能力更改了命格!”

“这怎么能行得通!”没有破局者直接干预,没有大能者的插手,既定的命格根本无法改变!

但是现实摆在红衣面前,她不相信也要信。

“你都能改变了你的命格,他们并不与你存在不同,为何觉得行不通?”鱼檀的声音在红衣身后响起。

“痴儿!”见红衣仍是不解,鱼檀不由抚了抚额头,他拿过红衣的星盘,随手算出红衣原本的命运轨迹,再将星盘还给她,“自己看罢。”

即便是能够算到任何事的小天道红衣,她也无法算出自己的命。

红衣接过星盘,神情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星盘上显示的是完全不同的命运走向——红衣苦守陷空城,因久久等不到救赎,最终放弃了永生,选择自我了断。

“所谓破局者,其实只是一个契机,破局者其实是我们自己?”红衣似懂非懂地望向鱼檀,“我不能理解,您可以给我解释吗?”

鱼檀却没有回答她,他微微一笑,潋滟桃花眼随之眯起,显得格外魅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若是不清楚,便听从本心。”

鱼檀摸了摸红衣的发顶,仿佛她还是那个五六岁的女童,说话的语气也语重心长起来:“红衣,接下来的路该你自己走了。”

红衣顿时心中一惊,她慌忙起身,想要拉住鱼檀的手。

刚刚碰触到鱼檀的皮肤,还未感觉到温度,下一瞬间,红衣便看见他在微笑中陡然炸碎成无数光屑,转瞬已熄灭得找不到任何痕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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