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玄风自迷蒙中醒来,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阴霾天空,与远处长龙一般的铁笼囚车,令其呆愣了许久,他微微侧头,那双被铁锁紧紧禁锢的双手,明显的变了许多。
“苏杉,你醒了?”
话的是一中年文士,一身白袍温文尔雅,但那眼神却凌厉之极,他骑着白马,速度不快,只是跟在玄风所在的囚车旁边。
“友,巫山矿可马上就要到了,此时再不与我聊聊,可就再没见面的机会了。”那中年文士身材略显单薄,但声音却中气十足,此时笑道。
玄风双手被铁链吊锁着,身上密集的伤口疼痛之极,他忍着痛,咬牙扭头看向那中年文士,脑中不属于他的零碎片段渐渐涌现。
“苏杉……是我的名字,巫山矿……竟然……又是奴隶场……!”玄风,此时或者该叫苏杉,他此时脑中不断翻滚的记忆,令他感到有些眩晕,但他还是强忍着,不断的梳理着那些杂乱的片段。
“苏杉,你怎么了?”那中年文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忍不住出声问道。
苏杉咬了咬牙,颠簸摇晃的囚车令他的伤口和衣衫相互摩擦,钻心的痛苦,他低垂着头,脑中的记忆渐渐融合。
他回忆着苏杉的记忆,这苏杉生于天武国,其父是天武国的一个职位不的京官,本该是一生幸福安康的一家,却因陡生的灭国之祸而家破人亡。
原来这天武国不知为何举国上下修炼资质平平,偌大的一个国家,竟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玄武修炼者,没有力量,总是寻人庇护,总会有一天被人蚕食殆尽,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大晋国强大的修炼者带着呼啸而来的铁骑,踏破了天武国的边疆,直捣皇都,连同皇室在内的大官员皆落了个斩立决的下场。
而苏杉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一旁的这中年文士搭救,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着实让他活下命来,能够随着天武国投降的将士,一起被发配至大晋国内的巫山矿。
此刻的情形,苏杉他了解了大半,只能暗叹世事无常,忍不住的苦笑出声,转头看向那中年文士,凝视半晌,终是低声道:“大人,多谢你救命之恩,只是,你也是破我家国的大晋人,此恩怕是难以为报了。”
“哈哈哈……,有趣,此时情形,你只想到要这些么?呵呵……,要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巫山矿啊,也对,你是天武国人,应该是不清楚了……”那中年文士轻笑着接着道:“实话,我这一路也有在想,让你活下来,究竟算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呵呵,我也不知道了。”
“巫山矿,奴隶场,就算身在天武国,我也是有些耳闻的,地狱一般的地方,若是幸运的话,我也许能捱到二三十年,才会被压榨的劳累致死吧。”
从神域的结晶山,到这异世的巫山,身体也从神族变作了人族,但唯一不变的,却是奴隶的身份,只是此回,兴许是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在作祟,从前望不见前路的双眼,忍不住的望向远方,那自由的天地令他胸中似有烈焰熊熊燃烧,企图得到自由的渴望如此强烈。
“这奴隶场……囚不住我!”苏杉冷眼看向那中年文士,声音虽低沉,但却极为有力。
中年文士闻言一愣,一时不知何是好,就在这时,忽然远处的囚车中传来极为惊慌的呼叫。
“来人啊!快来人…我妹妹她烧的厉害…有没有人能帮帮我……求求你们了!”
中年文士听闻那呼叫之声,离开马背,飞身而起,周身闪烁着银色的玄光往远处飞去,只是临走还是留给了苏杉一句话,道:“趁现在还有机会,你还是多抬头望望天空吧,若是你逃不出来,一生都别再想看见它了,而你方才所的话,我只能,祝你好运。”
苏杉望着那向远处急速飞去的身影,微微的愣了下神,嘴中喃喃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玄武修炼者么?”
他不断的翻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终是将答案找了出来,所谓‘玄武’,非是四象之一的玄武,而是指玄气与武技,修玄气,炼武技,是为玄武修炼者。
他记忆中天武国的最强者,是一名已经结成玄丹的老者,而想要至此结丹之境,需得突破淬体九重晋入地玄境,之后再晋天玄境,直至突破天玄境之后,方能鱼跃龙门,玄气化丹,成为一名在修炼者中还算得上话的强者。
但就算如此,这位在他记忆中近乎高不可攀的强者,在那些大晋国的修炼者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那日的情形也彻底颠覆了他对修炼者的认知,原来玄丹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境界。
只是这些对他来太过遥远,他就连淬体都不能成功,去仰望更高的境界只是好高骛远罢了。
苏杉今年已经十四岁,与其他国家的所有孩童一样,**岁起,便开始修炼,只是天武国人天生修炼天赋极差,而他更是如此,仅有一条玄脉的天赋,直至此时,仍旧未能淬体成功,这淬体九重中的第一重,引玄气淬体,在他看来便如同难以逾越的鸿沟。
“只有一条玄脉,难怪难以感应和牵引玄气,只是……此时恐怕变得不一样了……”他转头环顾四周,低声道。
苏杉自意识清醒的那一刻起,便能感应到四周空气中淡薄的玄气,显然与记忆中难以感应玄气的情形有些不同,他闭上眼感应着体内的玄脉,赫然发觉这玄脉与记忆中相比,竟变得粗壮了近乎三四倍。
“或许是神族元魂给这具身体带来的变化,如此……希望就更大一些了。”
苏杉若想从那巫山矿的奴隶场中逃出,唯一的指望便是修炼这个世界的力量,而此刻身体天赋的变化,就是他最开始的本钱。
早在神域之时,他便已经清楚的认知到,想要多大的自由,相对应的,便需要拥有多大的力量!
…………
‘轰隆’
空中雷鸣电闪,雨水如箭般射在地上噼啪作响,车轮滚滚,疾驰在坑洼的泥路发出‘咔咔’的声音,不远处巫山矿上的灯火变得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
“就是这了!巫山矿场,倒不如是奴隶场更恰当……”苏杉抬头望着那一座座灯火通明的矿洞,在结晶山时的记忆忍不住的涌上心头,轻声道。
囚车队列又再前行了没多久,已经来到了矿场的巨大营门前,随着领头将领淋在雨中不耐烦的叫喊,那巨大的铁门,终于缓缓地打开,一行囚车鱼贯而入。
“动作麻利!把所有奴隶押下车!”
苏杉所在的囚车,在队列的后半段,对领头将领的命令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随行的将士,与矿场内本身的守卫,还是极为有秩序的迅速将各个牢笼打开,押解所有的奴隶下车。
“一个跟着一个!你给我速度快!”
“不想找抽的话,就给我跟好了,不准话!”
苏杉费力的提着禁锢着手脚的锁链,跟在前行的队列中,听着耳旁士卒嘈杂的叫骂,忍着鞭打,羸弱的身体却没有反抗之力,只能默默承受。
又走了许久,已经来到了矿山脚下,只是这里的情形却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竟是人声鼎沸,张灯结彩,一副过节的模样。
苏杉聚睛看去,那一群正在叫喊的人皆是赤膊,左臂上烙下的一个大大的‘奴’字,昭示了他们的身份,一群人此刻环绕着一个大大的校场,正聚精会神的望着场中两名奴隶的拼死缠斗,嘴中大声叫好着。
“哈哈……,快让我瞧瞧这是谁?这不是林铭老弟么?”
本端坐在远处高台上的一华服老者,在见到这囚车队中的中年文士后,大笑了一声,然后从台上一跃而下,周围守卫的士卒见此大惊失色,急忙跟上,护在他身侧。
中年文士在见到那老者后,也是微微轻笑了一声,抱拳恭声道:“呵呵……,巫山矿主,白凌天大人,许久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