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陆氏带着丫头婆子赶来,“快,快点将周嬷嬷放下来。另外将谢侧妃还有这个丫头带到厢房歇息。另外派人去请大夫,务必要快。”
下人们领命,各司其职。其中一个婆子检查了周嬷嬷的身体,对沈陆氏说道:“启禀夫人,周嬷嬷已经死了。”
沈陆氏嗯了声,点点头,“谢侧妃和另外一个丫头怎么样?”
“只是昏迷,并无大碍。”
“那就好。”沈陆氏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对沈静宜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见到。幸好人没事,一切都还来得及挽救。”
沈静宜从谢明乐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沈陆氏,眼睛亮如星辰,“多谢大伯母。我一时间被吓住了,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大伯母,我可就出丑了。”
“难免的。你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是有的。不过此事蹊跷,你还要拿个章程出来。等回到王府,王爷问起你,你也好有个说辞。”
沈静宜点点头,“多谢大伯母提点。我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会昏迷在这里,等她们醒来,一定要好好问问。”
“是该好好问问。”
沈陆氏招呼众人,大家都散了吧。众人也都识趣,这毕竟是主家的丑闻,大家大喇喇的围观毕竟不好。只是众人刚刚散开,又传来一声惊人的尖叫。
怎么了,难道又出事了吗?不会又死人吧。大家面面相觑,今日果然不是个好日子啊。
沈陆氏气的半死,在她的寿宴上搅风搅雨,是没将她放在眼里吗?沈陆氏顾不得其他的,带着人赶紧赶到叫声传来的地方。结果就被唬了一跳,沈静月一脸的血,着实有些吓人。看样子显然是脸上受了伤。而沈静芸则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指甲套上面全是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沈陆氏大惊失色,“四姑奶奶,你做什么?难道是你伤了五丫头的脸?”
沈静芸呵呵的笑着,回头看着众人,面露笑容。不仅如此,还举起手,伸出舌头舔了舔指甲套上面的鲜血。当场就有人被吓得哭了起来,更有人当场吐了起来。
沈静芸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大伯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怎么会伤害五妹妹,我只有爱她的。你看看,我多爱她啊。”
“疯了,疯了!”沈陆氏大惊。
当即就有叶家的婆子钻出来,“抱歉,我家少奶奶有些魔怔了,我先带她下去。”
沈陆氏没有阻拦,让叶家人将她带走也好。只是沈静月的情况不容乐观。沈陆氏赶紧命人将她带下去,请大夫医治。希望沈静月的脸上不会留下疤痕。要是沈静月真的破相,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沈静宜悄无声息来到沈静秋身边,质问:“谁做的?”
“大姐姐指的哪件事情?”沈静秋冷声问道。
“我说周嬷嬷的死,是谁做的?谢明乐会昏迷,究竟是谁做的?”沈静宜盯着沈静秋,“三妹妹,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你做的。”
沈静秋嗤笑一声,“让你失望了,这件事情还真不是我做的。你觉着我会同你一样蠢,在大伯母的寿宴上搅风搅雨,让所有人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吗?你不在意侯府的名声,我却在意。所以此事必定不是我所为。另外,我也想提醒大姐姐,你要收拾谢明乐,没人拦着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家头上。沈家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战场。”
沈静宜狐疑的看着沈静秋,“真不是你做的?”
“当然。”沈静秋一脸凝重,“我也在怀疑,究竟是谁操作了这一切。之前我还想是不是大姐姐你做的。不过这么做对你没什么好处,所以我才将你排除。”
“不是你,哪会是谁?”沈静宜满心不安。
沈静秋冷笑一声,说道:“那个已经疯了的女人,你不觉着很蹊跷吗?”
“你是说沈静芸?怎么可能,她哪有这等本事,将你我二人都算计进去。”沈静宜万万不敢相信,这事情会是沈静芸做的。
沈静秋笑道:“为什么不可能?你看她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五妹妹出手,直接毁了五妹妹容貌,你觉着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叶家既然会放沈静芸出门,定是沈静芸在叶家找到了某种依仗。或许这就是沈静芸敢嚣张的秘密。大姐姐,周嬷嬷之死,加上谢明乐昏迷,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沈静芸已经磨好了刀子,随时准备砍下去,大姐姐还不赶紧防备。在这里质问我,真是愚不可及。”
沈静宜恼怒,“你别得意。如果真的是沈静芸所为,你也跑不掉。”
沈静秋挑眉冷笑,“我会怕吗?大姐姐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赶紧去关心谢明乐的情况。大姐姐今日带她回娘家,不就是为了对付她吗?”
沈静宜不想放过沈静秋,更不想看到沈静秋嚣张的模样。不过很明显谢明乐那里更重要,所以沈静宜急匆匆的走了。
人群散去,府中接连发生事故,戏是听不下去了,大家纷纷告辞。沈陆氏也不挽留,托付余氏帮她送客。
沈静秋叫来江瑶,问道:“周嬷嬷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瑶一脸惶急,“启禀姑娘,奴婢本打算晚上再处理周嬷嬷的尸体。所以就先将周嬷嬷的尸体放在了西边柴房里面。谁会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奴婢也不知。奴婢办事不利,还请姑娘责罚。”
森静秋叹气,“不怪你。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防备不住是必然的。”
“姑娘,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等!”沈静秋低头沉思。周嬷嬷死了,沈静月被沈静芸划伤了脸,会不会破相还是未知。她就不信到了这个时候胡姨娘还坐得住。不管胡姨娘是什么身份,她手里面肯定有一股势力。只要有这股势力在手,胡姨娘必然会有所动作。她就是等着胡姨娘动了后,才会动手。
大夫很快被请来,一人给沈静月检查脸部的伤势,幸好伤口不深,没有沾染上脏东西,好好治疗,再配上去疤痕的药物,应该不会毁容。至于谢明乐这里,大夫说是受惊过度,才会昏迷过去。同时大夫还说了一个消息,谢明乐怀孕了,已经快有两个月的身孕。
沈陆氏大惊,担心的朝沈静宜看去。
沈静宜捏紧的拳头,原来如此,难怪这段时间谢明乐的表现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怀孕了。转眼,沈静宜又笑了起来,“谢侧妃有孕,可是大喜事。来人,赶紧去禀报王爷知晓,让王爷也高兴高兴。另外,准备软轿,总归绝对不能让谢侧妃有一点闪失。”
悠悠醒转的谢明乐,听多沈静宜的话,没有喜只有惊和忧。沈静宜果然知道她有了身孕。怎么办,接下来她要如何防备。
沈陆氏担心的看着沈静宜,“王妃?”
沈静宜笑道:“多谢大伯母,这里就不劳烦大伯母操心了。毕竟是我们王府的事情。大伯母放心,一会我就带着谢侧妃离去。”
沈陆氏叹气,罢了,沈静宜不愿意她插手,她何必去做恶人。沈陆氏留下两个使唤丫头,就带着人走了。
沈静宜走到床边,握住谢明乐的手,分明感觉到对方在发抖。谢明乐越是恐惧,沈静宜笑的越发的灿烂,“妹妹,你有身孕了,恭喜你了。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提早告诉我一声。如此一来,你也不用跟着我东奔西走的。你累着没事,要是累着了肚子的孩子,那可怎么得了。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是吃罪不起。”
谢明乐怯怯的说道,“不怪王妃,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当心。”
“的确是你的错。你啊,就是太粗心大意。不过以后有我照看着,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谢明乐浑身一哆嗦,“多谢王妃。不敢劳烦王妃为我操心。”
“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我们是姐妹,怎么能分你我,你说是吧。”
谢明乐惊恐。无论如何,她也要摆脱沈静宜的钳制,一定要保住腹中的孩子。沈静宜冷冷一笑,以为怀上身孕就万事无忧了吗?谢明乐,这才是刚开始。你这么急不可耐的怀上身孕,就别怪我辣手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嫁给谁不好,非得嫁给五王爷。
下人禀报软轿准备好了。沈静宜没给沈老夫人告辞,带上谢明乐启程回王府。回到王府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至于沈静芸的事情,有的是时间收拾。
二房这里,胡姨娘紧紧的抱住沈静月,心疼得无以复加。
沈静月神智混乱,双手挥动,惊恐大叫,“姨娘救我,姨娘救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有姨娘在,谁也不敢伤害你。”胡姨娘小声哭泣。
“走开,走开!”沈静月睁大了眼睛,双手挥舞,“不要过来,我不怕你,啊,你走开,不要,不要……好痛,好痛,姨娘救我,我好痛……”
看着沈静月这副样子,胡姨娘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到极点。
沈青凡急匆匆的赶来,“怎么样,静月的情况如何?”
胡姨娘望着沈青凡,“求老爷替静月做主。你看她这样子,分明是被吓坏了。我如何叫喊,都不管用。静芸好狠毒的心,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静月。静月就算不是夫人生的,可也是她的妹妹啊。呜呜……求老爷做主。”
“这,这……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过府。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静月的容貌。”
胡姨娘不敢置信的望着沈青凡,“老爷的意思是,此事不追究吗?难道静月是活该受这份罪吗?老爷,静月也是你的女儿啊。”
“可是静芸已经是叶家人,你让我如何替静月讨回公道?难不成还能将静芸抓回来打一顿吗?”沈青凡也是一肚子火气。
“为什么不能。”胡姨娘不依不饶,“沈静芸那个毒妇,对静月下这样的毒手,就算老爷不方便出面,也该知会叶家,让叶家做个表态吧。”
沈青凡很烦躁,“我知道你心疼静月,不过此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行了,你就安心守着静月,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你要什么,说一声就是。好了,好了,别哭了,知道静月受了委屈,我以后会好好补偿静月还有你。”
胡姨娘眼睁睁的看着沈青凡离去,心中愤恨无比。
白氏带着人走进来,“还请姨娘放宽心,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府。另外这是用得上的药材,还请姨娘收下。”见胡姨娘冷着脸没半点反应,白氏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事情我们都知道了,相公很是恼怒,说是会知会叶家那边,无论如何此事不能这么算了。好歹也要让四姑奶奶给静月妹妹赔礼道歉。”
“是吗?”胡姨娘嘲讽一笑,“没想到大公子倒是比侯爷更有担当。就是不知这话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打算替静月讨个公道。我可没忘记,四姑奶奶可是大公子的胞妹。”
白氏平静的说道:“无论姨娘相信不相信,相公都会去做。姨娘要相信相公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更要相信就算四姑奶奶是相公的胞妹,相公也不能容忍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若是这样的事情都不追究,那就是姑息养奸,是在伤害静月妹妹。”
这话说的多漂亮啊,白氏比起她婆婆沈刘氏,是要能干一些。只可惜沈刘氏糊涂,之前不肯让白氏当家。若是白氏早早的当家,二房也不会被大房和三房联手夺去权柄。
胡姨娘冷冷的说道:“告诉大公子,他的好意我心领了。”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说。
白氏也不失望,说道:“姨娘还需放宽心,静月妹妹会好起来的。老夫人那里还等着我去回话,我就先告辞了。”
白氏带着人离去,留下一大包药材。胡姨娘看着那些药材,眼中全然是阴毒狠辣。沈静芸接二连三的伤害沈静月,当真以为沈静月是软柿子好捏吗?至于周嬷嬷的死,死了就死了。那个大胆的奴婢,总是瞒着她在外面乱来,别人不动手,她迟早也会动手。如今借着别人的手解决了周嬷嬷,胡姨娘倒是轻松了。无论是谁动手杀了周嬷嬷,胡姨娘都要说一声感谢。
胡姨娘叫来丫头寒梅,“吩咐下去,我要他们狙击沈静芸,划花沈静芸的脸。”她要将沈静月所承受的痛苦,加倍的报复在沈静芸身上。沈静芸不是很嚣张吗,她倒是要看看,沈静芸没了那张脸,还敢怎么嚣张。以后还敢不敢出来见人。
寒梅什么都没问,“奴婢遵命,这就去安排。”
胡姨娘抱着沈静月,轻声说道:“静月,你放心,娘会替你报仇,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不得好死。娘再也不会让你受苦,更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亲亲沈静月完好的那半边脸颊,胡姨娘心疼的无以复加。
当天叶家的马车在路上遭遇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死伤惨重。叶家大少奶奶沈静芸被人一刀划在脸上,深可见骨,就算养好了,也注定会破相。不仅如此,叶家二公子所骑的马受惊,路上狂奔,致使一死两伤。不过叶天佑本人并没有受伤。在马受惊的那一刻,此人就跳下马匹,躲过一劫。
不过叶家的惊马在闹市造成一死两伤,民愤极大。惊动宫里,皇上下旨申斥,责令叶必杨妥善处理后续的事情。同时对叶家遭遇伏击的事情,也令府尹衙门好好查,严查。天子脚下接二连三的出这等事情,皇帝都怀疑,这京城是有多不安全。难道这个京城就如筛子一样,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杀就杀,想绑架就绑架吗?
沈静秋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胡姨娘出手了。沈静秋感慨,好快的速度,还狠辣的手段。沈静芸划花了沈静月的脸,胡姨娘就直接让沈静芸破相,连带着叶家还死了不少下人。这下子,沈静芸在叶家的日子更加难熬。
同时,沈静秋对胡姨娘手中的势力,也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有这等行动力,可见这帮人的确不简单。当然,最不简单的是胡姨娘。这人到底隐藏了多少,隐藏多深,上辈子她从来没有发现过胡姨娘还有这等本事。沈静秋都不由得怀疑,上辈子三房落到那个地步,是不是胡姨娘也有参与其中。
沈静恒本想派人去叶家,不管怎么说,沈静芸划伤了沈静月的脸,好歹也要有个表态。可是人还没派出去,他就得知沈静芸遭遇伏击,脸上被划伤的消息。沈静恒大惊失色,沈静芸的脸被划伤,怎么看都像是在为沈静月报仇。可是沈静月和胡姨娘哪有这等本事,真要有的话,也不会数年来都被沈刘氏狠狠的压制着。
沈静恒不由怀疑起来,莫非是沈青凡所为。不,不会的。莫说沈青凡没有这样的决心和胆量,单说沈青月和沈静芸二人在沈青凡心目中的分量也不相同。他绝不相信,沈青凡会为了沈静月,派人划伤沈静芸的脸。而且还让叶家死伤数人。这等手段,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侯府内的人所为。
难道是沈静月在外面结交了别的势力?所以才会有人替她报仇。
沈静恒越想越心惊,越想心下越是不安。先是来到松鹤堂,请示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气的不行,好好的日子,先是周嬷嬷被人弄死,接着又是沈静月的脸被划伤,这是成心不让她好过啊。沈老夫人正在安慰沈陆氏,让沈陆氏想开一点。此时下人来禀报,说是沈静恒来了,
沈老夫人让人将沈静恒请进来。
沈静恒见沈陆氏也在,急忙上前,说道:“静芸糊涂,扰了大伯母的寿宴。侄儿替她给大伯母赔礼,还请大伯母见谅。”
沈陆氏笑笑,说道:“大郎有心了。不过静芸如今是叶家的儿媳妇,就算要赔礼道歉,也轮不到大郎你来。所以,赔礼的话就免了吧。”
沈静恒有些不安,朝沈老夫人看过去。沈老夫人没回应,而是对沈陆氏说道:“老大媳妇,今儿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儿媳遵命。”
等沈陆氏离去,沈静恒才再次开口,“老夫人,孙儿刚得到消息,叶家马车被人伏击,静芸脸上被人划伤,据说深可见骨,十有*会破相。”
沈老夫人嗯了声,“此事老身已经听说。大郎来找老身,就是为了此事吗?”
沈静恒斟酌的说道,“老夫人,静芸先是伤了静月的面容,接着又遭遇伏击,她自己的面容也被人划伤。怎么想,都觉着此事极为蹊跷。如今我们侯府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定夺。”
沈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想到就此事来询问老身,可见你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静芸的事情,依着老身的意思,咱们就当做不知道。”
沈静恒愕然,不解的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转而又说道:“老身虽然是这么想的,却不能任性行事。所以明儿一早,你就派人带着药材去叶家看望。我们做娘家的,好歹也该有所表示。至于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叶家处理,我们侯府就不要插手了。”接着沈老夫人又嘀咕了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静芸是好是歹,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沈老夫人心里头却想着,当初要是没有妥协,直接结果了沈静芸,如今哪里还有这等糟心事情。
沈静恒想了想,应下,“孙儿听老夫人的。”
“你父亲呢?”沈老夫人问道。
沈静恒说道:“之前父亲去看望五妹妹,这会想来应该在书房。”
沈老夫人蹙眉,“你父亲那里你去说一声,他做老子的,这个时候可不要犯糊涂。”
“孙儿遵命。”
沈静恒辞了沈老夫人,在路上遇到沈青凡。沈青凡得知沈静恒已经见了沈老夫人,就说道:“既然如此,那为父就不去松鹤堂。此事你就照着老夫人的吩咐去办。”
“儿子知道。”沈静恒心里头藏着事情,不吐不快。“父亲,儿子有一事不解,还请父亲替儿子解惑。”
“你说。”
沈静恒斟酌的问道:“不知父亲对爵位的承袭有何想法?”
沈青凡很意外,“你怎么问起此事。你如今最要紧的是收敛心思,用心读书,争取明年的会试能够一鸣惊人。”
“还请父亲告诉儿子实话。”沈静恒的态度很坚定。
沈青凡蹙眉,“爵位承袭,此乃大事。别说是我,就是老夫人也不能一言决之。”
“那父亲的意思呢?”沈静恒打破沙锅问到底。
“为父自然是希望你来承袭爵位。可是此事牵连甚多,不是为父想如何就能如何。如今我们需要的是耐心,耐心的等下去。”
沈静恒松了一口气,至少沈青凡没有改变心意。沈静恒又问道,“父亲可知道老夫人的心意?”
沈青凡蹙眉,“老夫人的意思也是让咱们等,要么就请立静坤为世子,好堵住悠悠众口。”
沈静恒大惊失色,老夫人果然要放弃他吗?情愿立一个病秧子为世子,也不肯立他。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到底哪里比不上沈静坤那个病秧子。瞬间,沈静恒就扭曲了。
沈青凡没有注意沈静恒的反应,继续说道:“立静坤为世子,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父早就想清楚了,请立世子一事还需要耐心等待。以静坤的身体的状况,咱们也等不了多长时间。总归,这侯府的爵位肯定是你的。你只需安心读书,爵位的事情为父会为你考虑到一切。”
沈静恒并没有就此放心下来,“父亲有没有想过,老夫人或许是真的想请立静坤为世子。”
“怎么可能。”沈青凡连连摇头,“你别胡思乱想。就静坤的身体情况,老夫人只要不是老糊涂了,就知道他根本担不起世子的责任。之前就同你说了,老夫人之所以会有此提议,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毕竟谁也不确定皇上是不是忘记了你大伯父。”
沈静恒皱眉,“父亲,近一年多来,我们二房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先是母亲交出了管家权利,接着父亲又告假在家。父亲难道不觉着,我们二房的处境越来越不利吗?难道没看出来,有人正在步步紧逼,一步步的蚕食我们二房拥有的一切。权利,金钱,最后就是爵位。儿子以为,我们不能再被动下去。”
沈青凡大皱眉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短短一年的时间,咱们二房竟然落到如此境地。难道老夫人她真的想将爵位还给大房?”
“儿子以为,此事极有可能。不说别的,就说父亲告假在家一事。若是老夫人真心替父亲着想,真心为了侯府的百年家业着想,又怎么会让父亲远离朝堂。难道老夫人会不知道,父亲一旦远离了朝堂,随着三叔父的崛起,再过个一两年,这府里哪里还有父亲说话的余地。届时,父亲空有爵位,却当不了家,做不了主,彻底被大房还有三房架空。届时若是静坤还活着,老夫人趁机提出请立静坤为世子,那时候父亲还有反抗之力吗?就算那时候静坤不在了,还有一个三叔父在一旁虎视眈眈。既然父亲能从大房借爵,难道三叔父就不能借爵吗?父亲,儿子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事实告诉儿子,儿子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儿子请父亲早做决定,否则等到被蚕食一空的时候,父亲就算后悔也迟了。”
沈静恒痛心疾首,焦急难安。
沈青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你说,为父如今该如何做?”
沈静恒斟酌着说道:“如今请立儿子为世子,有太多的变数,所以此举不可。不过儿子认为,父亲首先是要取消告假,回到朝堂。同时远离叶家,亲近二王爷还有宁家。还有就是要尽早接回母亲。就算不能抢回管家的权柄,也要给大房还有三房制造一点麻烦。若是父亲认为母亲不堪大用,那就不妨让白氏出面管家。白氏是侯府的嫡长孙媳妇,她来管家,也是理所当然。相信争取一番,老夫人那里也不会反对。”
沈青凡蹙眉,“回到朝堂,这是必然的。远离叶家,此事为父还要考虑。至于接回你母亲,此事不可能。你母亲做的那些事情,不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她就还会再次犯错。单单犯错就罢了,就怕她会牵连到一大家子人。不过让你媳妇出面管家,此举甚好。为父会找机会同老夫人谈一谈,就算白氏不能直接管家,也要跟在你大伯母身边好好学学。”
沈静恒叹气,他就知道沈青凡不可能全盘接受他的建议。“儿子全听父亲的。父亲回到朝堂之事,还需尽快。二王爷那里,儿子认为父亲该多走动。叶家那边,就算不彻底远离,也不该过多来往。儿子说句不中听的,就叶家那样的做派,迟早会被人秋后算账。与其将宝押在叶家,不如押在二王爷身上。父亲可别忘了,叶惠妃膝下并无皇嗣,叶惠妃就是想争也争不了。等到皇上百年后,叶惠妃的下场会如何,父亲难道会想不到吗?”
沈青凡大皱眉头,“叶惠妃膝下无子,这是叶家最大的弱点。但是你不要忘了,皇上春秋鼎盛,一二十年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万一叶惠妃有了儿子,届时又当如何?就算叶惠妃一直没儿子,可是就凭着她的枕头风,就可以给咱们十几年的时间来经营。有这十几年的时间,何愁事情不成。不过咱们的确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叶家头上。如今同叶家来往,不过是因为叶家还有用。等哪日情形不对,咱们再从叶家那边抽身也不迟。”
沈静恒完全不赞同沈青凡这种投机心理,根本就是赌徒,赌自己的运气更是赌叶家的运气。“父亲,叶家那边万万不能……”
沈青凡抬手制止,“你不用再说。叶家如何,我比你更清楚。就连二王爷都没有质疑为父的决定,你就不必操心。”
沈静恒很痛心,很失望,“好吧,儿子听父亲的。还请父亲能够尽快,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沈青凡点头,“放心,为父心里有数。”
沈静恒沉默,他就怕沈青凡太有数,太有主意。不过好在沈青凡开始重视起府中的事情,相信二房的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
三房这边,沈青康在发脾气。指责余氏,“当时你也在场,为何不将沈静芸拦下来。像她这样的毒妇,就该从族谱上除名。”
余氏嗔怪,“老爷就会指责妾身。老爷也不想想当时的情况,那么多人看着,叶家人率先站出来要带走四姑奶奶,我如何能阻拦。再说了,今日是大嫂的寿宴,大嫂都没发话要将人留下来,我如何能出这个头。说起来,此事也是二房的家务事,就算有人出头干涉,也该是二房的人。”
沈青康冷哼一声,“二嫂不在,除了你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有谁能出头?”
余氏说道:“事已至此,老爷说这些有用吗?老爷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到底是谁派人伏击了叶家。怎么瞧着,像是替静月报仇的样子。”
“哼,叶家仇人遍地,他们家的马车被人伏击,再正常不过。至于静芸被人破相,只能说她倒霉。谁让她嫁到叶家去的,她要是同叶天水之间清清白白的,又怎么会落到今日地步。总之,从今以后,我们三房不准再提起沈静芸这个人,免得带坏了静秋。就算族谱没有将她除名,在我这里也是将她除名的。这话你记在心上,可别忘了。”沈青康对沈静芸当真是厌恶非常。
余氏应下,“老爷放心,此事我会记在心上。”
时辰已晚,余氏同沈青康一起歇下。
沈静秋打坐练气完毕,出了一身臭汗,身上脏兮兮的,好多污垢。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跨入浴桶,刚洗了个开头,就听见江瑶在外面喊道:“是谁?给老娘滚出来。”接着,就没再听到江瑶的动静。
沈静秋心知不好,当即起身穿好衣服。突然传来古怪的味道,沈静秋屏住呼吸,不敢大意。运起灵力,抵挡毒烟。有人进来,沈静秋假装被毒烟迷晕,倒在地上。
来人嗤笑一声,笑声中全是鄙夷之色。抄起沈静秋的身体,就朝侯府外行去。
一路朝东,越过高墙大院,低矮房屋,来到东郊一处院落。毫不伶香惜玉的将沈静秋丢在地上,“诺,人给带来了。吹得多厉害,我一把毒烟下去,还不是照样被我抓了过来。我看啊,是老三太无能,才会叫这个女人打的落花流水。”
东方永摇头,说道:“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东方远嗤笑一声,“女人算得了什么?”话音刚落,东方远的身体将僵住了。“怎么会?”来不及查明情况,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东方永瞬间起身离开,远离危险。
沈静秋姿态优雅的站起来,踢了一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东方远,说道:“你该听他的话,不要小看每一个女人。”
东方远惊惧不已,奈何身体不能动,口舌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静秋嚣张。
沈静秋一跃上了屋顶,冷冷的看着数步远的东方永,“东方公子是要为令弟报仇吗?”
东方永望着那个屹立屋顶的身影,夜风吹来,带起衣袖裙摆,彷如此人随时都会随风消散一般。如此谪仙,怎会出现在人世间。
沈静秋冷冷一笑,“东方公子打算永远沉默下去吗?”
东方永回过神来,镇定说道:“报仇一说太过严重。在下只是好奇沈姑娘是何等风采。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沈姑娘见谅。实乃我等身份,实在是进不了侯府的大门。为求一见,只能出此下策。”
沈静秋嗤笑一声,“一派胡言,实在是该死。”
东方永猛地动了,不是朝沈静秋攻击,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命。只是刚刚逃离沈静秋,又路遇阎罗。
沈静秋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打斗,对此无半点兴趣。唯一让她有兴趣的是大半夜的,罗隐竟然穿了一身白色锦衣出门。他不怕无所遁形,不怕被人识破吗?沈静秋兴趣盎然,罗隐的功夫真好,东方永对上罗隐,明显很吃力。只是罗隐这人总是神出鬼没,好似哪里都有他。难不成罗隐一直派人盯着她的行踪吗?
东方永败了,但是他还是顺利逃走了。或者说罗隐根本就没有留下东方永的意思,教训他一顿也就达到了目的。至于还躺在地上的东方远,无人关心。
罗隐施展轻功,来到沈静秋身边,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沈静秋望着眼前的男人,“罗世子来的好巧。对此,罗世子难道不该同我解释一声吗?”
罗隐有些着急,有些尴尬,很直接的说道:“我很担心你,所以我就来了。”
沈静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担心我?所以就派了人监视我的行踪,是吗?”
“不是。”罗隐矢口否认,“我是派人盯着东方两兄弟,得知他们竟然对你下手,所以就赶了过来。”
“那为何将人放走?”沈静秋冷冷的问道。
罗隐回答,“留着他还有用。”顿了顿,说道:“沈姑娘若是不高兴,我这就派人将东方永抓回来,任由你处置。”
沈静秋突然笑了起来,“不用。还有,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你不生气了吗?”罗隐的表情带着期望,带着紧张。
沈静秋笑道:“我从来就没有生气。罗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果然是他误会了吗?罗隐心里头有微微的失望,不过并不沮丧。罗隐大胆的看着沈静秋,目光直接却不放肆。带着一种特有的男性气场,将沈静秋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从来都是盼着你好好的,盼着你能平安喜乐。从前,现在,还有未来,我都不会不经过你的允许,私自派人在你身边窥探。你,信我吗?”
沈静秋沉默。
罗隐继续问道:“你信我吗?”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坚持,望着沈静秋。不容沈静秋有任何的敷衍,任何的躲避。
沈静秋冷冷的说道:“我信不信你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非常重要。”罗隐突然伸手要握住沈静秋的手。
沈静秋巧妙躲过,“罗世子有话说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罗隐苦涩一笑,“你不信我。”区区四个字,却透着说不出的苦与悲,爱与愁。
“信任与否,真有那么重要吗?”沈静秋心中起伏,却不露分毫。
“不重要吗?”罗隐直直的看着沈静秋,“沈姑娘,可否给予我一点点信任?只需要一点信任,我定不负你。”
沈静秋自嘲一笑,“罗世子这话太过严重。你我之间,还谈不上负不负的问题。”
罗隐定定的望着沈静秋,“好,我们不说这个问题。后日,你会随长辈去庙里烧香吗?”顿了顿,不等沈静秋回答,罗隐又说道:“无论你去不去,我都会在老地方等你。”
沈静秋神情微动,“罗世子何必如此。”
“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无论对错,无论是非。我希望沈姑娘有朝一日,也能抛开成见,坦诚相待。”罗隐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静秋躲开罗隐的逼视,“我该回去了。告辞。”
罗隐面露苦涩,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谈到这个话题,沈静秋总会逃避。罢了,他身为男子,自然要多担待一点。罗隐微微一笑,说道:“好,我送你回去。不要拒绝我!因为你是赶不走我的。”
沈静秋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离去。罗隐就跟在后面,只离着四五步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又显得那样的遥远,就如二人的关系一样。将沈静秋安全送回侯府,罗隐深深看了眼森静秋,“你且安心休息。”
沈静秋回头,“多谢罗世子相送,请回。”
“放心,我会离开。”
沈静秋回到房里,她知道罗隐就在外面,不曾离去。她想回头,想要开门,同对方说说什么,可是沈静秋克制了自己。她回到卧房,合衣躺下,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眨眼的功夫,或许是天长地久,沈静秋才听到罗隐转身离去的动静。
深深一叹息,沈静秋翻了个身,终于闭上眼睛,沉入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