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逸冷着的脸难得的出现一丝柔情,他轻轻的在Aaron的额头印上一吻,“妈妈会回来的。”
Aaron将脑袋贴在陆天逸的胸口,“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陆天逸闭上眼睛,他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也在等。只是此刻自己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江暖的笑脸,只是还没等他用力的记住这一刻,脑中的画面一转。
笑着的江暖突然变成了阴狠毒辣的江寒,陆天逸睁开眼睛,脸色不可避免的又阴沉下去,“Aaron,我们进去吧。”
Aaron乖巧的松开陆天逸应了声,“好。”
“阿姨,爸爸回来了。”Aaron刚进门就喊了一声。
陈妈小跑出来,“陆先生,回来啦。”
陆天逸笑了笑,将手里的钥匙跟公文包交到陈妈的手里,“嗯,Aaron吃了吗?”
“还没,他……”
“还没?怎么到现在还不吃?”陆天逸语气有些不高兴。
Aaron拉住陆天逸的衣袖,“爸爸,你别不高兴,是我自己不吃的。”
陆天逸低下头,“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想一个人吃,就想等你回来。”Aaron声音越说越轻。
可是陆天逸却觉得Aaron说的每个字都用力的敲进自己的心里,压着自己的心脏难受的不能呼吸。
他换下鞋子往里面走去,“嗯,一起吃吧。”
Aaron开心的大笑,得意的冲陈妈杨眉,“我说了吧,爸爸会陪我吃饭的。”
陈妈揉揉Aaron的头发,语气带着疼惜,“小宝贝啊,你这饿的也是你自己。”
Aaron小跑的跟上陆天逸,“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一个人吃饭。”
陆天逸自然听到了Aaron的话,自从江暖走后,陆天逸便将Aaron接到自己身边。起初顾北并不同意陆天逸带走Aaron,毕竟江暖刚不见的那会,陆天逸性格转变的太吓人了。
只是那时的Aaron却主动的愿意待在陆天逸的身边,这是令顾北很不解的地方。只不过看着陆天逸也是真心的待Aaron好,Aaron也愿意跟着陆天逸。
顾北毕竟不是Aaron的亲生父亲,也只能由着陆天逸,江暖离开已经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至少那时候还有Aaron可以安慰他。
陆天逸也知道当初要不是Aaron在自己身边,也许现在的自己早已变成一个六亲不认冷血的人,就是因为还有Aaron在,自己才能保留住那一丝的温情。
三年了,Aaron从起初的哭闹也到慢慢的接受江暖不见了的事实。
从五岁到八岁,从蹒跚的只到陆天逸腿侧的小娃娃直到现在,到陆天逸腰际的小男孩。
陆天逸受够了太多的心酸,Aaron眼中时常透露出来的思念无一不刺激着他。他并不想却怨恨江暖,只是他真的做不了,无论什么原因,为何舍得抛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陆天逸在餐桌的主位坐下,Aaron坐在他的旁边。
“爸爸,我今天又考了第一名,老师还夸奖我了。”Aaron刚拿起筷子就有些骄傲的扬起下巴,等着陆天逸夸奖。
陆天逸也没让他失望,难得的扯开嘴角,“Aaron真棒。”
Aaron满意额扭过头,“对了爸爸,下个星期有个家长会,你要是忙的话……”
“不忙。”陆天逸打断他的话。
Aaron开心的咧开嘴巴,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本来想说爸爸要是忙的话,我可以找顾北爸爸。”
陆天逸看着跟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Aaron,“爸爸就是再忙,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挤出时间的。”
Aaron跳下凳子在陆天逸的脸上印上一吻,“谢谢爸爸。”
陆天逸眼睛眯起,但是脸上却故意板着,“都这么大了,羞不羞。”
Aaron歪过头,“可是我记得妈妈说过,无论我多大了都可以亲她。”
气氛因为提到江暖,一瞬间就低沉下来。
Aaron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吐吐舌头正要道歉,陈妈就端着菜走了过来,“聊什么呢,突然不说话了。”
“没什么,陈妈坐下一起吃吧。”陆天逸打破这片沉寂。
陈妈笑着摆手,“我就不用了,你们吃就好。”
陆天逸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只有我跟Aaron也吃不完这么多,陈妈就把这当自己家吧。”
陈妈欣慰的笑,“好咧,我去厨房把剩下的菜端出来。”
陆天逸夹起一筷子菜放到Aaron的碗里,“家长会是星期几?”
Aaron抬起头睁着他那明亮的大眼睛,“星期一。”
“那明天就星期五了?”
“对啊。”Aaron点头之后。
低下头扒拉一口饭,突然想到什么含糊不清的开口,“粑粑,偶明天可不可以……”
陆天逸轻拍他的背,“咽下去再说话。”
一会,Aaron又说,“爸爸,我明天能不能让司机叔叔送我去你公司?”
“嗯,为什么呢?”
“明天是星期五我们放学早,我就想跟爸爸一起回家。”
陆天逸眼里闪过一抹柔情,“好,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Aaron开心的拍手,“爸爸万岁!”
“爸爸不用万岁,你万岁就好了。”爸爸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的妈妈。
入夜。
陆天逸走到Aaron的房间替他盖好被子,又披了件外套走上了阳台。
入秋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夜半屋顶的微风有些肆虐,陆天逸裹紧身上的衣服坐到秋千上。
右手轻轻的顺着扶把慢慢的滑下去,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这几年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一个人上来坐坐,就在这个位置上。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与暖暖完成了最亲密的接触,还是新婚之夜。
陆天逸仰起头,头发往下垂去。
“暖暖,三年了,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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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H市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里。
江寒打开屋内的灯,黑暗被一瞬间的照明。
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走进浴室。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忍不住的产生的一丝迷茫。
她靠近镜中的自己,脸上的蛋糕已经被她擦掉了,只是她去眼角下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一丝丝的皱纹,江寒叹了一口气,“也是可悲,连自己多大了还是别人告诉自己的。”
她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漱漱而下,良久她才低下头捧起一掌心的水拍到自己的脸上。
直到彻底的洗净,她才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迷茫的皱眉。
她叹了一口气,将及腰的长发高高的绑起才走出浴室。
江寒走到卧室换上一套居家的衣服,再慢悠悠的拿出医药箱,将自己受伤的手臂包扎好。
苦涩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厨房,江寒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纤细的手指握着高脚杯移到窗前,夜色下的城市很美,只是江寒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记忆中除了空白就是仇恨,这仇恨跟空白一样,都来的莫名其妙。
江寒只记得突然有一天醒来的时候却不记得一切,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除了基本的生活本能,自己忘记了一切。
他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就像个天神一般,细心的照顾自己,告诉自己的身世,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仇恨。虽然很多时候他都是严厉的,但江寒知道他都是为了自己能成功的报仇,为了自己将来生活无忧。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具下的他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今天晚上他还动手打了自己,但是江寒现在只要想到他还是会涌现出一股温暖。
江暖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既然想不通那就不去想了,陆天逸的仇我会一步一步的报复成功。但是面具下的你,我也要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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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天逸就叫醒还在熟睡的Aaron。
Aaron迷糊的睁开眼睛,“爸爸,怎么这么早。”
陆天逸将Aaron抱起来,“去洗脸,爸爸在楼下等你。”
Aaron软塌塌的挂在陆天逸的肩膀上,“爸爸,我做了一个梦可以说吗?”
陆天逸垂下眼眸,知道Aaron只要问一下自己的事情永远都是关于江暖的。
而Aaron会这么的小心翼翼,只是因为去年自己醉酒之后,又因为Aaron提到江暖。
那是陆天逸第一次对Aaron动手,即便当时自己的意识不清醒,即便事后自己道歉了,即便自己也悔恨不已。
但是之后Aaron只要是关于江暖的任何事情都变的小心翼翼,陆天逸有些心酸的揉揉Aaron的头发,“宝贝以后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爸爸不会怪你的。”
Aaron一瞬间清醒了,仰起头盯着陆天逸的眼睛,“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天逸认真的点头。
Aaron手舞足蹈的大笑一声,吧唧一下在陆天逸的脸上印上一吻。
陆天逸擦掉脸上的口水,“脏小孩,你还没刷牙呢。”
Aaron嘟嘴,“你才没刮胡子呢,扎死我了。”
陆天逸大笑,将Aaron放下来,“说吧,做了什么梦?”
“我这次真的梦见妈妈回来了,比以往都真实,只是妈妈好像不认识我了,我叫她都不理我。”
Aaron说完情绪有些低落,陆天逸蹲下来,“妈妈回来的话怎么会不认识你呢,肯定第一个就来找你了,所以Aaron放心,快去洗脸吧。”
Aaron用力的点头,“嗯,妈妈不会不认识我的。”
“去吧,爸爸在楼下等你。”
Aaron小手抓住陆天逸的衣角,“可是爸爸,我放学回来的时候,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当然。”
“我想要看看妈妈的照片,我都快忘记妈妈长什么样了。”
陆天逸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嗯,爸爸答应你。”
“耶!那我去洗脸了。”
“嗯,去吧。”
陆天逸将Aaron送到学校之后就直接去了事务所,这几天天逸律师所不仅垄断了H市,就连全国几乎都能找到挂着陆天逸牌子的事务所。
陆天逸下车走到专用电梯直接到了顶楼。
电梯门打开,陆蔓抬起头,“陆律师早。”
“早。”
这几年陆蔓依旧跟着陆天逸,陆蔓工作能力不错也跟着陆天逸多年,陆天逸是个念旧的人,在工作上也几乎没人能比陆蔓做的更好了。
“陆律师,上午有两个S市来的大客户要谈合同的事情,中午午休之后有一个小的会议,会议之后有一小时的空余时间,下午四点左右会有一个一直远程合作的客户当面跟陆律师详谈。”
“远程合作?”陆天逸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顿。
陆蔓点头,“是的,对方是个私人贵重物品咨询师跟鉴定师,他们那一行很容易以为纠纷缠上官司,这位江小姐还是有自己整个集团的人。因为先前他们的总部并不在H市,所以一直跟我们远程合作。现今他们有想法将整个公司的重心移到H市,所以她预约陆律师的时候,我就应了下来,毕竟是合作好些年的大客户。”
陆天逸点点头,“嗯,你决定就行。”
陆蔓欣慰的笑着合上手里的文件夹,“那……”
“有事就直说。”陆天逸语气一贯的平淡。
陆蔓咬了咬下唇,“那陆律师今天是周五,下班有点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陆蔓说完并不敢看向陆天逸。
只是良久都等不到陆天逸的回答,陆蔓大着胆子抬起头,却刚好对上陆天逸琥珀色的眼睛。
“上班时间只谈公事,你要是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知道,就趁早收拾东西走人。”
陆蔓垂下头,“不好意思,陆律师。”
陆天逸打开门走了进去,门又被无情的关上。
陆蔓坐下对着气派的办公室门发呆,“这么多年,自己在他心中就连一点的位置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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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一天的忙碌之后好不容易清闲下来,陆天逸为自己倒了杯咖啡,有些疲惫的半躺在沙发上。
陆蔓拨通内线,“陆律师,江小姐已经在楼下了。”
陆天逸直起身子,抿了口咖啡,“让她上来。”
“好的。”
陆蔓挂掉电话又拨通一楼前台的内线,“陆律师请她上来。”
江寒走进电梯里,好奇的左顾右盼,“这就是陆天逸工作的地方?”
“还真不愧是陆天逸,四少之首还真不是白叫的。真是世人却没有发现他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江寒一瞬间收敛住自己的表情。
陆蔓挂掉电话后就站在电梯旁迎接,因为即便是如今的事务所,这位神秘的江小姐都是一个大客户,每年给律师所带来的收益都是可观的。
“你好,江小姐,我是……”
陆蔓抬起头看见江寒的脸,惊讶的张大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江寒抬脚走出电梯,“你是陆天逸的秘书吧,怎么了?”
陆蔓一瞬间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江寒,“没想到江小姐就是你。”
江寒双手握着包自然的交叉放在身前,“我认识你吗?”
陆蔓身为陆律师的秘书,虽然陆天逸从来没有提过江暖生病的消息,但不妨碍她从别的渠道知道这个事情。
“江小姐不认识我了吗?”
江寒开口,“我知道你,你叫陆蔓,这些年都是你跟我联系的。”
陆蔓礼貌的挂着微笑,“江小姐就只记得这个妈?我可没忘记江小姐,一直都没忘记。”
江寒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并不是江暖。”
“什么?”陆蔓疑惑。
“我叫江寒,并不是江暖。自从来到H市已经无数个人把我认成江暖了,虽然知道我跟她很像,但也不得不羡慕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在这所城市的人气了。”
陆蔓显然被她搞晕了,还想开口询问。
但却被江寒打断,“陆律师在里面吗?”
“在。”
“那我进去了。”
“可是……”
“我还不能进去吗?”江寒礼貌的反问。
陆蔓摇头,“不是,只是……”
江寒轻笑,直接走向前打开办公室的门。
江寒打开门,又轻轻的关上。
陆天逸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江寒。今天的江寒一席白色的长裙,海藻般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头。
陆天逸突然将眼前的江寒跟记忆中第一次再相见的江暖重叠在一起,他下意识的开口,“暖暖。”
江寒笑了,将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撩到耳际,走到陆天逸的桌前,“陆律师。”
陆天逸看着此刻温柔的江寒,还真的以为江暖回来了。
虽然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但还是忍不住的挪揄,“江小姐,这次相见,也是想找离婚律师吗?”
江寒愣住,“离婚律师?”
陆天逸按住内心的激动,起身绕了一圈走向江寒,“只是你今天想要离婚的当事人可就站在你面前,我可能不会接你这个官司。”
江寒掩嘴轻笑,整个人说不出的美好,“陆律师又认错人了吧,我是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