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都已经怀孕了,不在宫中安心养胎,还一个劲地折腾别人,也不说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儿德。刘朝明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如果说定远侯府与太子身死有关,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哪有只盯着林锐驰不放可劲儿折腾的理儿?最后,刘朝明断定皇后是脑子有病又太闲了!
皇后住在深宫,刘朝明不敢也无法给皇后找点儿事做,不过,她不是还有娘家吗?即使太子已经身死,她仍然气焰嚣张,不正与她显赫的娘家有关吗?父亲被皇上尊为太师,兄弟两个都是侯爷,门生遍布六部……娘家如此势大,难怪皇上一再纵容她肆意而为。
不过,庞大的家族虽说有庞大的好处,但如果不能约束子弟,那只有坏处。当今皇上登基十几年,皇后的娘家就显赫了十几年,长时间处在权利的中心,最容易使人迷失心智,贪欲膨胀。他不信这么多年来,皇后的娘家一点儿纰漏、把柄都没有!
一次次的被羞辱,一日日的小心谨慎,却仍旧逃不过皇后如猫捉老鼠般残忍地逗弄。不愿踏足朝堂,卷入风暴中心,奈何总有人步步逼迫,被动地反抗换来的是对方的变本加厉,那,就主动出击吧!
刘朝明左手支额,闭眼沉思。
半晌,他唤来笔耕、墨书,细细地吩咐他们一番,嘱咐他们亲自安排布置,并调查和太师府有关的一切人事,详细地汇报给他。不就是策反潜伏搞卧底嘛,他一个看了n多谍战电视剧、特情小说的现代人,实际运作起来的话,难道会输给古人?
自从流言一出,府里的悠闲气氛被破坏一空,每天下午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也因为林锐驰提不起兴趣而早已取消。
对于流言,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不予理会,等时间稍长,大家的兴致自然就淡了。或者用新的、更加引人注意的流言代替,而眼下,还没有更吸引人眼球的事情能带起新一轮的议论。
作为舆论忠心的林锐驰闷闷不乐,刘朝明也高兴不起来。他尽可能少地出门,多在府中陪伴林锐驰,有时还给林锐驰讲几个笑话段子听,哄他开心。尽管这样,林锐驰却一天比一天烦躁,有时他甚至再次提起让刘朝明纳妾生子的事。每到这时,刘朝明都是耐心地安慰他,亲吻他,一遍遍地叙说自己的想法与心意,以此安抚林锐驰躁动的心情。
一日,刘朝明处理外面的杂事,处理清后天已经黑了,便在会韵酒楼吃完饭才往府里赶。回来之后,肃仪告诉刘朝明林锐驰已经睡下,请他回正院睡。
刘朝明知道近几日林锐驰心情不佳,不清楚他为什么又闹别扭,不让自己回屋,但想到自己还要沐浴,进去之后也会打搅林锐驰的睡眠,于是便折返回正院,打算自己睡上一晚,明早再去看看林锐驰是怎么一回事。
屋内烛光摇曳,刘朝明以为念络等人在里面,谁知,推门进去,并没有丫鬟上前伺候,刘朝明还有些奇怪,他一边迈步往里屋走,一边像往常一样地喊:“来人,准备热水!”
仍旧没有听到熟悉的回话,迈步进入里屋的一刹那,刘朝明就看见一个仅着薄纱,身形凹凸有致、纤毫毕现的女子从床边立起,含羞带怯地瞅了他一眼,然后盈盈一拜,柔声道:“紫妍拜见爷。”
“……你、你怎么在这?”刘朝明大吃一惊,抬起的脚立即收了回来,紧接着不待紫妍回话,蓦地转身就往外走。
“爷,这是爵爷安排,让奴家伺候您的!”紫妍紧追两步在她身后大声说。
一听这话,刘朝明突然站住了!片刻,他的肩膀因情绪过度起伏而微微颤抖,他的手紧握成拳,背对着紫妍怒吼道:“他安排得又怎么样!我是有感情的人,不是发情的狗!”
平时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话也总是带着笑,从未见过如此恼怒的刘朝明,而且连看她一眼都不肯。紫妍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带着哭音问:“爷,我虽是风尘女子,但一直倾慕于您,您……难道对奴家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吗?”
“你能安然地呆在刘府,这,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情意了!”刘朝明冷声道。
紫妍听到这里,泪水流得更快更多了,她咬了咬牙,向刘朝明处扑去,却见刘朝明猛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缓声却满含警告:“你若再往前一步,这府里就容不得你了!”
紫妍的身子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摇摆不止,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刘朝明。此时的紫妍娇弱性感而又惹人怜爱,如果换做其他男子,恐怕早就扑上去安慰缠绵了吧!
可即便如此,也不见刘朝明有丝毫动容,他的语气稍微缓了一点儿:“我的心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人。多谢紫妍姑娘的厚爱了!”言罢,双手一拱,拂袖而去。
走出院子的刘朝明心里起伏不定,来到古代,从未想过在男女关系上入乡随俗,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即使娶了男妻,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面对林锐驰,他该做的做了,该说的全都说了!万万没想到,林锐驰竟然如此!
刘朝明怒气冲冲地返回林锐驰的住处。
此时的林锐驰却并没有躺在床上入睡,他穿戴整齐,端坐在桌旁,一缕月光从窗外悄悄地照了进来。就着朦胧的月光,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想喝一口,不料,微微颤抖的手却始终无法把茶碗送到嘴边。
林锐驰恼怒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暗气自己没有出息。不就是他心情不好时安慰他、容忍他,被他欺负时也不恼不气,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念叨着喜欢他,要和他共度一生吗?那又怎么样?!再好,刘朝明也是一个男人!
现在则是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男人!
今晚让紫妍去试探,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回来,肯定是现了原形。说不定两人已经搂在一起,共赴*了!
此刻,林锐驰的心情就如刘朝明的内心一样,恼怒而又苦涩,还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从安排好今晚这一出开始,林锐驰一直端坐在这里,没有挪动过地方。腿已经僵硬,心更是一片灰暗。
后悔安排紫妍引诱刘朝明吗?不!尽管心情不爽、心里难受,但借此机会看清刘朝明的本质,还自己一个自由平静的心,不让自己沦陷于刘朝明的温柔中,这不是很好吗?长痛不如短痛!而且,这样还可以平息京城中的流言!
一举数得!多好!?
林锐驰努力宽慰自己,眼泪却不争气地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用力的敲门声,肃仪的问话声,紧接着是沉重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这、难道是刘朝明?
林锐驰讶异地望向里屋的门。却听“砰——”的一声,刘朝明一脚踹开了门,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大步迈向床边,撩开纱帐,边喊他的名字边迅速地掀开了床上已经铺好的被子。
然后,刘朝明的身子顿住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过身,怒气冲冲地朝外面喊:“把蜡烛点着!”
蜡烛点燃之前,刘朝明就已经隐约看见他坐在桌旁。他带着怒气问:“为什么这样做?你就这么希望我纳妾吗?”
林锐驰站起来,不知是因为刘朝明大出他意料之外回来,还是刘朝明的口气,他情绪激动地反问:“你知道外面说我什么吗?我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我的名声都被毁了!”
“只因为名声,你就让我纳妾,你就往我屋里塞女人?!”听了他的话,刘朝明的怒火更盛,朝他大吼。
“如果这样就能止住悠悠众口,有何不可?况且,你还享受到了美色!”对他一向温和说话的刘朝明,居然因为这事朝他大吼大叫,林锐驰不禁也提高了音量。
两人第一次吵架,寂静的夜晚,吵架的声音传得很远……
刘朝明的怒吼声,两人的吵架声,惊动了府内的下人们。院内厢房里出现了低语声,有的下人已经走了出来。院外也有脚步声在走动。
“享受美色?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无意纳妾!无、意、纳、妾,你明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顽固不化?你又不是女人,守什么三从四德?”刘朝明挥舞着右臂激动地喊。
他的最后一句话激怒了林锐驰,林锐驰拿起桌上的茶碗往地上用力一摔,气道:“我给你张罗纳妾,你不感谢我,还恶言相向!好,从今以后,休想让我再管你闲事!如今人人以为是我阻你纳妾,趁今天,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不是我容不下人,是你不要!”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刘朝明也清楚的意识到两人的吵架惊醒了府中的下人。既然林锐驰这样说,他虽然感到吵架的走向有些怪异,但趁此机会向众人表明自己的态度也好。他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高声喊道:“你们听好了!纳不纳妾与爵爷无关,是我自己不想纳!听见了吗?听见了赶快给我滚回去睡觉!”不待下人应声,刘朝明又倏地关上窗户,朝外屋吼:“让点上蜡烛,到底什么时候点上?”
已经穿好衣服,和下人一起站在林锐驰院外的紫妍听到刘朝明的吼声,心底一片苦涩。这哪是吵架啊?就凭这吵架的内容,不知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吵上一架啊!
蜡烛已经点燃,肃仪弯腰去收拾地上摔碎的茶碗,谁知,刘朝明怒气未消,喝道:“出去!”
肃仪看了看沉着脸的刘朝明,又瞧了瞧垂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林锐驰,弯腰退了出去。
见屋内没人,刘朝明冷声问:“爵爷,我这样做,你可满意了?”
林锐驰脸扭向一边,并不吭声。
黑暗的烛光看不清林锐驰的脸,刘朝明不由得朝林锐驰走了两步,他又道:“说话呀!你还有什么想法今晚一并说了,省得你……”
林锐驰缓缓转过头来。刘朝明的说话声霎时顿住了,只见林锐驰的眼睛里,泪珠一颗颗地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沾湿了衣襟。
“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哭了?我、不就是喊了你几句吗?”面对紫妍的痛哭无动于衷的刘朝明,看到林锐驰无声地落泪,刚刚的怒火一下子被浇了个七七八八,他略有些慌乱地问。
林锐驰依旧不吭一声,他就那样看着刘朝明。
刘朝明完全忘了他因为生林锐驰的气而闹得满府皆知的事。他走进林锐驰,拿出锦帕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可林锐驰的眼泪仍是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滴。
刘朝明有些心疼,他凑上前亲吻林锐驰的眼睛,舔他眼睛里流出的眼泪,向林锐驰检讨自己的不是:“……是我不好,不该朝你大喊大叫,别哭了,啊……”
……
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从纱帐中断断续续传出几句对话:
“……你今天真威风……”林锐驰。
刘朝明:“你放我屋里一个女人,不相信我,我有些生气嘛……”
林锐驰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是喊了你两句,你不是还朝我摔东西吗?”刘朝明小声嘀咕。
“怎么,我摔个茶碗你心疼了?”
林锐驰蛮不讲理地说,已经率先低头的刘朝明无奈地抬起上半身堵住了林锐驰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