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九江的路上,陈平和蒯彻也是心事重重,两人虽说聪明,也听过张良等人的名讳,如此前去定能看出来是因为衡山的事情。
陈平在前策马,心神恍恍惚惚,“我说蒯兄,而今前往九江,事情可成乎,衡山乃是九江门户,这般结亲,未必不帮衡山啊。”
“汝所言,我亦有所想,此事甚难,吾等先按陛下的意思,结亲便好,免得节外生枝,况且这也算是好事,单纯如此,汉王必然不多虑也。”蒯彻若有所思地说道。
陈平闻言微微一笑,汉王当初不过是一小吏民,有今日之成就,不过萧何等人功劳,今大秦屈身来和亲,他定然满心欢喜,所谓不同者,不过卿臣也。
诏书五日后,陈平等人亦是来到了皋城之中,刘邦亲自出城相迎,礼节甚是宽厚,秦汉礼毕,汉王方才缓缓上前,颇为客气地说道:“两位远道而来,当真是大汉之幸事,城中已备好宴席,还请里面议事情。”
“汉王有礼了,请。”三人前行,萧何张良等人在后,欲说无言。
皋城汉王宫中,秦公主就在外面候着,反倒是陈平蒯彻进了大殿,里面酒肉佳肴早已备全,皆是案牍暖榻,甚是奢华。
诸公依次而坐,侍从慌忙斟酒,三巡酒后,舞姬退下,汉王方才微醺道:“诸君从秦不远千里而来,又为公主而来,真可谓双喜临门也。”
蒯彻见状,当即敬酒道:“汉王英明,万民敬仰,纵使尧舜尚不及也,今天下诸国,唯汉秦并列,纵楚尚不敌也,可谓是民丰物足,秦不敢匹敌,故而前来和亲,望汉王恩准,况虽诸国,民乃无辜,若是平添战事,岂不天怒人怨,上天有好生之德,大王有囊括天下之志,而今时不与王,今来和亲,亦是缓兵之计,九江靠山环水,四面皆肥沃土地,大王无忧矣,与秦有衡山,与楚有泗水,天府之国,吾为大王敬酒一杯!”
刘邦闻言,当即饮下美酒,这时陈平亦是起身敬酒道:“汉王福禄,万国敬仰,外有周勃夏侯镇守,内有萧何张良为谋,纵使天下万国前来,亦不是大王敌手,今高坐九江,俯视会稽,真乃无忧无虑也!吾为大王敬酒一杯!”
“两位使者,真能说会辩,秦之运势,皆诸位之功,吾汉小地,不敢恭维,既然公主前来,何不引进殿内,吾等也好认识一番。”汉王缓缓地说道。
众人这才意识到,慌忙将秦公主迎到殿内,两名侍从出殿引路,秦公主兰儿年纪十四,体态轻盈,外披红罗挂,内穿白衣衫,青丝过肩随风起,雪肌微露映春光,红唇月眉倩倩过,一阵清香略殿中。
众人看罢皆是连连赞叹,兰儿趋步行礼道:“妾乃秦人,拜见汉王!”
刘邦见状,更是心中大喜,当即摆手道:“请起请起,迎入偏殿,叫来王子,与其相谈,真乃绝色佳人也。”
萧何在旁,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当即上前说道:“启禀大王,秦公主不远千里而来,理应备好闺房,待到成亲之日方可见面,如此行事,当真不妥,还请三思才是。”
“是啊,大王,来此还需有礼,不可随意行事。”曹参亦是参奏道。
刘邦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对着旁边的侍从摆手,示意其将秦公主请入使馆殿内,然后安排佳肴,不可有半点怠慢。
诸事安排完毕,刘邦随即坐在原位,有些回味地说道:“此女十四岁,当真是国色天诚,非普通人家所有,敢问诸位能否告知,乃是何人子女,才有这般大家闺秀之风,知书达理之事耶?”
蒯彻慌忙上前道:“启禀大王,此乃秦相国扶苏之女,吾等以为诚心之事,当如此也,故而选取宫中德行完美之人,扶苏相国虽有不忍,想来汉王英明,结为亲家也无不可,只是不知大王如何处置此事?”
刘邦有些发愣,但是瞬间说道:“此事自然联姻,相国厚爱,本王岂能不识抬举,择日举行大殿,册封其为王妃。”
秦使闻言自是心中大喜,哪知道张良突然起身道:“启禀大王,微臣以为不妥,虽然此女国色天香,但终不可联姻。”
“爱卿有话直说便是。”刘邦有些不悦地说道。
萧何知张良所言,当即抢先一步道:“此事还需言明,万望大王莫要生气才是,否则言之无用,唯有得罪而已。”
“无碍无碍,说来便是。”
这时张良方才上前答道:“启禀大王,为今秦国万里之国,当初春秋战国之时,尚有五国争雄,七国并列,而今观之与昔日无异,三晋初存,却被秦灭,继而燕亡,天下仅有楚齐尚存,且楚分霸王、汉王、衡山王三人,吴苪在郴县,大有自立之意,可见楚地虽广,列国尚存,吾等当和,不该与秦相交。”
“七国之日,合纵连横与今日相比,不相上下,陛下不应与秦联姻,当派人前往衡山,与共尉联姻,形成一线,共同防秦,何必与秦联姻,孤立衡山,若是秦派兵攻打共尉,吾等为之奈何,此乃连横而已,大王当深思也,勿要因一女之国色,而误天下之大计耶?”
“微臣所言皆是肺腑,况九江地势广阔,何等女子不可得也?”
听罢张良言语,刘邦眉头微皱,“子房过滤了,两国不过联姻而已,况秦征战南北,何曾想过攻打衡山,鸿沟之盟尚在,不止于此也。”
陈平感觉局势不对,亦是出列道:“秦帝早知征战劳民,纵使列国尚存哪又如何,百姓安稳乃是大计,汉刚与楚交战,当有损失,此刻联姻,不与之战,也算是上策,不知大王还有何不放心之处?”
“秦亦征战,楚亦征战,汉亦征战,秦楚讲和,休息养民,汉欲纷争乎,一年之计,难平四敌,大王还需谨慎思量,免得四面不和,秦楚合兵,待时衡山百里之地,能有临江所患之大耶?”
刘邦这才意识到,中间虽然与秦隔了衡山,尚有临江与九江交接,衡山上方是鸿沟,楚若从上,秦若从下,汉真两面受敌也,故而沉吟不语,略显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