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十八走的不是后山,她之前与宫凌睿和宫凌俊掉落,下边并不深,是以,此次,她走的,确是一条绝径,根本无力逃脱。
下了马,十八拿剑架着珺亲王的脖子,缓步后退着,宫凌睿带人步步紧逼。
“小王爷,您若是再向前,珺亲王可真的要与我同归于尽了!”十八笑道。
宫凌睿这才看看她身后,顿时一蹙眉,她既要逃命,又如何要走这条绝径?不对,很不对。
“你要如何,才能放人?”他无问道。
十八一笑“小王爷这是说笑呢?我既三番五次要杀他,又如何会放他一条生路?”
珺亲王面色不改,拔高声音道“别管我,将这妖女拿下,格杀勿论!”
说着,挣扎起来,十八力度不敌他,又怕手中的刀剑真的伤人,便躲了躲,但是这一幕落在了宫凌睿的眼中,她并非要真的杀人,她的目的何在?
“你想要什么?或者可以说,父王身上,有你想要得到的什么东西?”他问道,但是心中早已笃定,她所求,或许是那半壁图。
想法刚落成,便听十八道“半壁图,若小王爷能拿着半壁图来,或许我可以不杀他!”
宫凌睿冷笑一声,这半壁图,究竟是何物,让他如此这般执着于此?他看向珺亲王。
珺亲王连连摇头“不可,就算我死,也不可将画给她,不可!”
“那半壁图,有何用途,你为何势在必得?”他看着十八道“你若告诉我它的用途,我便可以考虑,将它给你!”
十八心中一紧,眉头微微一蹙,看来临安真的不曾得到半壁图,那他人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如今她挟持了珺亲王,又提出以半壁图叫唤,若临安在珺亲王或者宫凌睿手中,如今珺亲王命在她手,为了救他,无论是珺亲王自己,还是宫凌睿,若暗中扣着临安,时至今日,他们定会用他交换珺亲王,但是他们没有,那临安在哪里?
十八心下一沉,她暗中寻了这些日子,毫无音讯,临安会在何处?
“那半壁图~”
“不能给她!”珺亲王打断宫凌睿的话,“你若将画给了这妖女,便是我南陵的罪人!”
宫凌睿心下一凛。
“那半壁图,不在我手上!”他道。
这早在十八意料之中,她笑笑,架着珺亲王脖间的剑紧了几分,“我知道不在小王爷身上,因为它在珺亲王手中,只要小王爷说服王爷,将那半壁图给我,我保证放了王爷,不伤他分毫!”
珺亲王却哈哈一笑,“你这妖女,以为本王这般好糊弄,那女人聪明一世,却不想,拍你这样一个蠢货来,她让你来寻半壁图,难道就没有说,一旦图到手,便对本王痛下杀手!”
闻言,宫凌睿又是一愣,痛下杀手?他沉着眉目看向十八,似乎在求证什么。
但是细心想想,从太子生辰夜宴,珺亲王在宫门口遭人刺杀,中毒之后十八亲自将他体内的毒拔除,自己却中毒昏迷半月,在珺亲王府修养的时间,几乎将王府各个地方翻了个遍,甚至连机关阵法密布的藏书阁都不放过。
那日他随在她身后追到了沐清浅所在的东南阁,如今想想,或许她当时也是冲着半壁图而去,而当初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为珺亲王拔毒,是害怕他死了,寻不到半壁图……
如此想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但是若她的目的仅仅是半壁图,又为何妖女接近宫凌俊,接近缪倾婷,劲儿接近皇后,进宫再度接近容月儿,最后辗转太子府,甚至每至一处,都会引发事端?
究竟是为掩人耳目,还是她的目的,不止一副半壁图?……宫凌睿脑子有些混乱。
“你自己说,从当初在翠生楼前卖身为奴,故意引起我的饿注意,到后来步步为营,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是有意而为,还是另有目的?”
不等十八开口,他又沉声道“这一次,我想听实话!”
十八苦笑一声,“实话?我哪次说的不是实话?只是小王爷从来不信罢了!”
宫凌睿眸光凌厉地看着她。
十八笑意不减,“我呢,从来不是善男信女,相反,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所作所为,必有缘由,这样说,小王爷可是明白了?”
宫凌睿看着她眯了眯眸子。
“我再问一次,那半壁图,究竟有何用,你势在必得?”他看着十八开口问道。
十八笑而不语,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半壁图究竟有何用,但是师父要,她就必须得到。
自下山道襄南城,已经一年半载,玉媚儿给她的时间早已过了,她只有得到半壁图,才能免除被罚,最重要的是,为何玉媚儿会与容月儿有纠葛,她必须要弄清楚。
“小王爷与其问我,不如问珺亲王,他知道的,倒是更清楚!”她看着珺亲王道。
宫凌睿看向珺亲王,他却一言不发,并没有要说的样子,他便作罢,再度看向十八,深呼吸一口气,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十八心下一紧,看着宫凌睿不说话。
“既然是安国侯的义女,你如今所为难道就不怕殃及安国侯府?”宫凌睿沉声道。
十八心似被握在一个有力的手心,狠狠抽痛了一下,纵使出生便被弃,但是那里,终究有给她性命的人,最主要的,那人,是姐姐最重的人,那里,是姐姐成长了十六年的地方。
但是她不能说,若说出来,她不能有软肋。
是以,十八笑道“棋子而已!”
看她面色凉寒,宫凌睿狠狠皱眉,她竟然狠毒至此,为了一己之私,将一府圈禁局中。
“我问的是你!”他沉声道,对她,心早已绝望,却不受控制地,还是想知道。
“我?”十八凄然一笑,“不过是.这世间众多弃子中的一枚,江湖漂泊,孤女一人!”
“宫凌睿,我生活的地方,又如万丈深渊,不见光辉明月,有的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阴冷!”
“你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话落,她将珺亲王恨恨向前一推,手中的剑却冲着他的后背而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宫凌睿几乎来不及想,也似乎感受不到身体的虚软,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左手扯开珺亲王的同时,右手顺手从身边侍卫手中夺来的剑,已经不偏不倚地刺向十八。
十八笑着,在宫凌睿将剑刺向自己时,一松手,丢了手中的剑。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宫凌睿,惊得瞪大了双目,但是一切早已来不及收手,情急之下,他几乎将所有内力灌注在剑身,想收手,却收不住。
“躲开!”他几乎撕心裂肺一声呼喊,见十八不动,就那样笑看着她,她脸上的笑,此时是那般明澈,没有一点算计和阴谋,如阳春三月的迎春花一般,明艳。
宫凌睿手一偏,“哧”一声,剑刺进了十八体内,她向后猛然退去,脚下一空,身子后仰而下。
宫凌睿瞪大双目,伸手去拉扯,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训,珺亲王早已让人将他死死抱住,他便这样,眼睁睁看着十八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上,再度掉落,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