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为五姨娘所生,因为进府的年龄最小,怀孕最快,所以一直颇受宠爱。只不过一直没能生下个儿子,苏洪江又纳了几个小妾,渐渐也就没什么地位了。
生下四小姐之后,她也曾怀过一个孩子,只不过身体虚弱没能生下来,这些年也就四小姐一个孩子,向来是放在心尖上宠。
这次听说禾锦装神弄鬼吓到了她的宝贝女儿,随后气势冲冲地赶来,又哭得楚楚可怜请苏洪江为她的女儿做主。
苏洪江本就想整治一下禾锦,这事来得十分凑巧。他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禾锦好看,让管家去请道士的时候还刻意交代了几句。
不管如何,都要将她当妖孽赶出去。
免得这幅容颜,将来为苏家招致祸害。道士匆匆赶来,精瘦的身子穿着大黄袍,一对八字胡,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他在院子里神神叨叨地走了一圈,开始摆设法器,又算了许久,然后指着禾锦弩定道:“就是你!你一身煞气,定然是被厉鬼
上身!快快将她抓起来!”
苏麟天顿时神情一紧,慌忙将禾锦护在身后,不让那些人靠近她。
这个答案苏洪江很满意,他抬手一指,“把五小姐拿下,交由大师处置。”
禾锦躲在他身后,似乎一点也不怕。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个杯子,在那些人靠近她的时候,她忽然抬手将杯中的水泼到他们脸上。
杯中有水,水中加了她的血。禾锦也是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血和苏麟天一样,虽然没有修为,可却能让凡人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白天她就无意间看到四小姐脖子上坐了个小孩,面黄肌瘦,一直拽着她的头发质问她:“姨,你为什
么只给了娘亲一半盘缠……”
禾锦那个时候就知道,四小姐是真的被鬼缠身了,是以刚才她才偷偷藏了一杯水,咬破手指把血滴进去,撒到这些人眼睛里。
到底谁身上有脏东西,一目了然。
众人被泼了水不明就里,还以为这是她无声的反抗,赶紧一窝蜂围上去,不让她跑了。苏麟天挡在她面前,一把推到道士的法器,拉起禾锦就开跑。
四小姐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心想终于弄倒了那个讨人厌的哑巴,可是她还没得意上多久,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就连道士也一脸惊恐,像看到鬼一样,不断后退,“她!她!她!”
苏洪江十分困惑,“大师,你这是……”
“鬼啊!”道士吓得屁滚尿流,一直钻到人堆里才停下来,也不管旁边人是谁,抓住他就拽到自己面前。
本来在抓禾锦的人也都停了下来,个个惊恐地望着四小姐,胆小的吓得说不出话来,胆大的拿起棍棒指着她,哆嗦道:“四、四小姐,您脖子上坐、坐着一个小孩。”
四小姐“唰”的一下脸色苍白,猛地回头往身后看,可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恐怖的气氛笼罩着院子,五姨娘吓得“哇”的一声哭出来,将四小姐紧紧抱住,“你们胡说什么!不要再吓她了!”
一个人这样说就算了,可是他们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根本就不像是假的!四小姐跌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尖叫了起来,跟疯了一样,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一个个地远离她。
苏洪江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本来是想惩治一下禾锦,却没想到这府上真的有脏东西,而且还是一开始就告状的四小姐!
道士吓得钱都没要,抱着他的法器就开跑,下人们拉住他,让他想想办法,他最后连法器都扔了跑得比什么都快。
苏麟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禾锦朝他们泼了一点水,那些人好像就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什么水?
五姨娘抱着四小姐哭哭啼啼,一直解释是误会,可是周围的人还是离她们越来越远,就剩下几个胆大的护卫拿棍棒指着她们。
几个侍卫将所看到的场景告诉苏洪江,他越听面色越难看,最后也不免往后退,怕被四小姐身上的脏东西盯上。
管家带人下去杀了两只黑狗,端着血跑来,一个劲地往她们身上泼。这个时候血的效果已经消失了,看不到的恐慌迫使他们做出一些更荒唐的事情。
禾锦被苏麟天带进屋,不想让她看到太血腥的画面。据说后来她们两母子都被苏洪江赶了出去,扔了足够的盘缠和一辆马车,让她们有多远滚多远,永远都不得回苏家。
三姨娘在外面买完衣服回来,才知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赶紧安慰了他们一下,又匆匆去找苏洪江,许是想趁机讨好一波。
等院子里收拾的人都散去,奶娘也去做她们的事情,苏麟天这才凑到禾锦跟前,问了他十分好奇的问题,“姐,你泼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水?”
禾锦眨了下眼,“秘密。”
“姐~”苏麟天无比哀怨地趴在桌子上,“你变了,你以前很将就我的……”
禾锦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也变了,你以前软软的,很萌的。”
苏麟天一脸受伤地望着她,像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朝她讨好地摇着尾巴。
奶娘让厨房做了他们最喜欢吃的菜,给他们压压惊。三姨娘也很快就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难得坐下跟他们一起吃饭。
禾锦一直都觉得,这院子里最聪明的女人就是三姨娘,永远懂得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便是苏洪江也不一定有她聪明。
“我今天跟老爷说了,明天会请几个和尚来诵经,驱驱晦气。小孩子不宜在场,锦绣明天暂且跟着麟天去学堂。”
苏麟天捕捉到了一个很关键的词,抬头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是暂且?”
三姨娘放下筷子,每次都是只吃几口就饱了,淡定地解释道:“老爷说女儿家书读多了无用,府里的小姐们都只读了几年,锦绣也差不多够了。”苏麟天还想再说,禾锦偷偷踹了他一脚,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