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博并不是独自离开滨海市局的。
临上车之前,他把虽然一头雾水但却早已吓懵的邓长先也叫进了车里,由秘书小赵开车,直接驶出了滨海市局。
在车上时,南宫博就忍不住直接向邓长先问了起来:“老邓,两年前那件事儿,就是刘栓根那家伙,他临时之前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好像跟我提了一下……”
“刘栓根?”
邓长先愣了一下,脸色顷刻就变了,一片惨白,足足呆滞了十余秒,这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副市长,你你……你别吓我,冷不丁地,你突然问那件事干嘛?”
“哪来这么多废话?问你说就是了……”
南宫博两眼一瞪,压根就没心情跟他解释。
“好吧,我记得……”
皱了皱眉头,邓长先回忆了一会儿,这才接道:“当时那小子是我亲手弄死的,临时之前他就跟疯了似的,嘴里尽说胡说,还威胁我说……说他已经写了检举信寄到种央去了……切,也不想想他是个什么身份,这种上访的信即便到了京城,也是进不了有关部门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当时您不也说了么?这小子临死之前还想给咱们留个尾巴做噩梦呢,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两年都过去了,咱们屁事儿没有,那小子完全就是在蒙人!”
“他……当时真是这么说的?”
听了邓长先的话语,南宫博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嘴里废话似地又问了一句,见邓长先一脸迷惑地点了点头,南宫博的眸底突然闪过一抹绝望,直接就闭上眼睛向着座椅的靠背靠了过去:“小赵,先把邓副局长送回家吧……”
尔后,便再也不发一言,一直就这么闭着双眼靠在那里,双眉紧锁,也不知正搁心里想着什么呢。
透过后视镜,邓长先和秘书小赵对视了一眼,彼此间交流了一个眼神,全都没敢再吱声了……
……
而此时此刻,闭眼沉思中的南宫博回想往事,整个心神都已陷入了一片跌荡起伏之中。
当年,他本是山沟沟里的一个穷小子,没钱没背景,大学毕竟之后被分到了滨海市的市委工作。
不久之后得一位领导赏识,有心栽培,收在身边当起了领导的秘书,尔后,又下放到乡镇去锻炼,一路兢兢业业,再加上领导的提拨,慢慢地从乡镇一路爬上来,直到最后又回到市委工作,在市委办公室当了一个主任。
可以说,南宫博简直就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爬上来的,直到后来荣升为滨海市的副市长,那时的他都还仅只四十出头,堪称凤凰男。
并且,由于他一直是在滨海市本地的官场厮混,而且是从基层一路爬上来的,人脉和基础都相当地扎实,所以,后来前任市长升迁之后,他是滨海本地呼声最高的继任者。
可惜,上面最终还是空降了一个徐清节过来,身兼市长和********之职,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把本地派的南宫博压的死死的,几无出头之日,最终只落了个常务副市长的位置。
而在此之前,就在前任市长升迁调走,而继任者的任命还未确定之前,当时职任副市长的南宫博,为了上位,趁着市里高层领导处于真空期,只有他一权在握的机会,将市里机关的一个小金库中的巨额资金直接据为己有,并且让知道这个小金库存在的相关人员全都得了些好处……
可惜,当时市委办公室里偏偏就有一个家伙不买帐,认为虽然是小金库的钱,但毕竟是集体的,不属个人,南宫博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贪污腐败。
这个家伙,就是刘栓根。
为此,南宫博一怒之下将此人革职,遣回了老家农村,不过,刘栓根却是个正儿八经的一根筋,丢了工作却依旧叫嚣着要把这件事捅出来,最后,南宫博没办法,只能让当时时任那个乡派出所所长的邓长先想办法把他给解决掉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邓长先彻底地成为了南宫博的心腹,两人完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
眼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不管是邓长先还是南宫博,原本都已经快要忘记了,但现在,滨海市突然出现了一个来自“种央特勤局”的神秘人物,而且,来了之后居然还隐姓埋名躲在一个小区里当保安……
若是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打死南宫博都不相信。
作为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他的政.治警觉性还是很强的,事实上,刚才在上官云策的办公室里时,他之所以被吓成那般模样,就是因为看到苏文龙那个证件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开始怀疑对方来到滨海的目的了。
难道那个刘栓根当年真的写了一封举报信寄到中央去了?这苏的突然来到滨海,而且隐姓埋名,目的就是为了查自己的老底么?
难怪这小子近段时间以来,总和南宫伟那小畜生纠纷不断啊,闹半天一切都是刻意为之,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念及此,南宫博后背的冷汗顿时就全都冒腾了出来。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被查出来,不但他得完蛋,那位当年赏识他的市领导,而今省里的某位大员,恐怕也将受到牵连而下台,毕竟,当初他贪没的那笔市里小金库的资金,分到他手上的,可全都是给这位领导送过去了呢……
可惜,最终竟连这位领导都没能把事情搞定,上面直接空降了一个徐清节下来,直接就兼任了市长与********两个重量级的职务。
而南宫博,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好处没捞到一丁点,反倒给自己上了这么一道枷锁,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一般,随时都有可能会突然落下来,然后……“卡嚓”一下砍掉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