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了秋日,沈含珠的心里不知怎地就越是忐忑不安,算算时日,离王世子是该回来了吧,上一回接到来自边关的信,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姑娘,信来了!”紫悠从外边小跑进来。
沈含珠一听到紫悠的声音,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是边关的信?”
紫悠瞧着沈含珠那么紧张的模样,捂着嘴笑了笑,“自然是的,姑娘不是一直都盼着吗!”
“小嘴碎!”沈含珠拿这个丫头没法子,接过信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这次的信不是很长,沈含珠正看着,一旁紫悠便凑过来带着嬉笑好奇地问道,“姑娘,这回儿世子在信里说了些什么啊?”
沈含珠瞥了她一眼,“这是没在府上,越发的没大没小了。”
紫悠嘿嘿笑了一声。
这回离王世子的信上还真说了大约能回京的时间。其实在几日前,京里就收到了边关大军大胜的捷报,沈含珠也是从沈承均口中知晓这消息,因而前几日就惦记着离王世子回京的事。
因为上辈子离王世子就折在这京城外,沈含珠每回回信回去都要提一提,务必要让离王世子将这事上了心。就在前日,沈含珠还特意求了沈承均来别院小住些时日。
因为之前沈含瑛和沈含珚住在别院时,走火出了事,沈含珠刚提出来要来别院住的时候,沈承均和娘亲徐氏并不答应。
说起来沈含珠能搬来这里小住,还是多亏了大夫的话。沈含珠今年已经14,眼看着十四岁的生辰也快到了,可沈含珠的月信还从未来过,徐氏心里急的不行,从四五月开始,徐氏便找了大夫来调理沈含珠的身体。
沈含珠自幼身体体寒,月信迟来连大夫也说是正常的事儿,可徐氏紧张,沈含珠只得每日喝药汤调理着,吃得她满嘴苦味。好在大夫也建议换个环境,心情轻松些,也是很有好处的,沈含珠这才能够来别院住。不过徐氏还不放心地让自己身边的刘嬷嬷跟着过来,主要是督促着她每日喝药。
沈含珠将信放下,吸了吸鼻子,便闻到一股苦味,果然,她刚一转头地工夫,刘嬷嬷已经端着药进来了,“姑娘,到喝药的时辰了。”
喝了几个月了,沈含珠从一开始对这苦苦药味的抵触,到现在就直接端起来捏着鼻子一口闷。喝下药,紫玉已经剥了柑橘递给沈含珠,沈含珠接过来三两口就将柑橘吃了,嘴里的苦味才消下去一点。
“姑娘,这次不回信给世子了吗?”紫悠见沈含珠看了信,就直接将信放在了一边,又拿起了话本来看,不禁问道。
紫衣在一旁,轻拉了她一把。
还在屋里还没出去的刘嬷嬷也是瞪了紫悠一眼,“你这丫头,怎好生与姑娘主子这般说话?”
刘嬷嬷跟在徐氏身边多年,十分严肃,紫悠怕的很,当即就乖乖退后闭嘴了。
“姑娘,不是老奴多嘴,您这虽然和世子定了亲事了,可私底下书信来往,可还是不合规矩的。”
沈含珠点点头,“刘嬷嬷说的是,不过这书信是从府上来的,过了爹娘的眼的。”
刘嬷嬷这才点头,“若是这样那便好。眼见着姑娘明年就及笄了,空闲时,姑娘该练练绣活儿了。”
沈含珠随意地点了点头,“嗯嗯,嬷嬷去忙吧。”
她这绣活儿哪里能拿得出手,再练也练不出来的,刘嬷嬷还真觉着她出嫁时穿的嫁衣,她能绣出来不成。
好不容易送走刘嬷嬷,旁边的紫悠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每回儿刘嬷嬷一进来,奴婢都不敢说话了。”
沈含珠听紫悠这么说,“回头就让你跟在刘嬷嬷身边呆个个把月的。”
“姑娘,我的好主子,奴婢知错了,您可别——”
“姑娘,要去院子里走走吗?”紫玉一边收拾着桌案,一边问沈含珠。
沈含珠点点头,“去赏赏花吧,院里的桂花开了,在屋里都能闻着香味儿。”
“来到别院小住,没得府里那些糟心事儿,姑娘这两日瞧着心情和脸色都好不少呢。”
“确实清净不少。”
府里这一年来,更闹腾了。先是二房珍珠差点被害小产,这事儿闹了好一阵儿,沈承业更是和大夫人反了脸,甚至说出了休妻这样的话来,好在孩子惊险保住,又有老太太说话,沈承业才没有真那么做。
珍珠年纪也不小了,前头又是胎不稳,生孩子时也是折腾了快两日,才苦苦生了下来,大概连老天爷都觉着她前半生过的苦,真给她生下来一个儿子来,尽管这儿子生来身子骨弱,可这到底是二房的第一个儿子,老太太二爷都疼得紧,现在二爷基本就只进珍珠的房了。
就这样,二夫人能消停下来才怪。
再说三房,沈含瑢嫁去留王府后,据说还挺得留王的宠,如今也已有了身孕,跟着留王妃前后脚怀上,现在就看哪个能有福气生下儿子来,那就是长孙啊!
这一年来,眼瞧着沈含瑢在留王府过的顺风顺水,如今又有望生下长孙,三夫人倒是想着与沈含瑢多亲近亲近了,沈含瑢得了福气,她虽说不是生母,可怎么面上也有光,出去参加个宴会,都有人与她攀关系来了,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儿。
因着这个,她帮着自个儿大儿子沈季瑄挑选亲事时,眼光都要高不少,选了好些个高门大户的,还抱怨着沈承均还不帮着沈季珝定亲,害得沈季瑄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赶在哥哥前头定下亲来。
沈季珝今年二月参加了会试,四月殿试,中了探花,又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如今倒也是京城里头炙手可热的人,尤其是那说亲的媒婆一个个都蠢蠢欲动。
当初沈季珝也是说要先顾着科考,婚事等他真有所小成时再考虑,这几个月里徐氏除了挂心着沈含珠的身子,还急着张罗着沈季珝的婚事呢,以沈季珝这探花郎的名头,还有沈国公世子的身份,这亲事根本是无须愁的,只是他自个儿却依旧不急。
每回徐氏提起来,沈季珝总说,“爹不也是二十来岁才娶的娘吗,儿子亦不想太早成亲,就让二弟先定了亲吧。”
沈含玥也在开春嫁给了江西来,江西来的恩师原先想让他参加这次的科举,可他自个儿倒是觉着还欠缺些,想再等三年。不过他也因为娶了沈含玥,在学子当中,也不似当初那么受排挤了,当然,自然也不用再如过去那般写话本挣银子,倒是能安心准备下一个科举考试了。
柳潇湘与淳王世子成亲后,沈含珠倒是去看过她两回,过得虽不如出嫁前那么轻松乐哉,但到底还是过得去的,淳王世子对她也是不错,两人算是相敬如宾。淳王和淳王妃也是好性子,柳潇湘与淳王妃这婆媳关系处的还是不错的,若说唯一糟糕的,大概就是与陵华县主这个小姑子的关系吧。
沈含珠原先以为柳潇湘嫁过去后,不会与陵华县主一同生活太久,陵华县主也该说亲了,结果却是,她的亲事至今也没定下来,据说淳王妃为此操了不少心,只是陵华县主自个儿撒泼死活看不上任何一个人,就是不愿定亲。
再说去年十二月嫁给太子的叶秦桑,自她嫁人后,沈含珠倒是没能够再与她见一回,不过如今太子宫中仍旧只有太子妃一人,想必她过得也是极好的,太子瞧着也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
倒是紫荆公主与陵郡王在今年开春后便返回了西南。
值得一说的是,科举后,永安帝又分封了众王,封了三皇子为安王,四皇子为怀王,五皇子仍年幼,暂未分封。
怀王……如今还是一个并不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一个人,却是不知道他是否早早就已经开始计划起来了。
若是现在有人说怀王才是日后登上大宝的那个人,想必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吧。
直到现在怀王看着仍旧是一个因为娘亲出生低微不受宠的王爷,娶的王妃门第也低,几乎没有外戚支持,朝堂之上也是分明的很,支持太子和支持留王以及中立三派。
倒是怀王六月新纳的一个侧妃,让沈含珠的心情稍微有些波动,苏氏,也就是苏若昀的妹妹。这是沈含珠重生两年多以来,第一回听到有关于苏府的消息。
想想上一世临死前薛婉婉告诉她的,怀王登基,封苏氏为宸妃,连带着整个苏府都荣光无限。
薛婉婉……这个自重生来就让沈含珠无比在意的人,至今还未出现,即使她没有来到京城,仍旧是沈含珠心里的一根刺,尤其是她派人去打听,却还打听不到她的什么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