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和亲一(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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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筋是技术活,秦如歌处理完了所有伤情,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她眼前忽然晃过一阵黑晕,黎阎夜及时扶稳了她。

一定是因为怀孕的缘故,经不起熬,身体才起了反应吧。

“没事吧,还好?”

“嗯。”她扶着他的手臂站直,忽然又一阵恶心袭来,她捂着嘴,奔到后堂找到一个破瓦罐,呕得浑身痉挛。

黎阎夜追了过来,看着她这反应,便目光微微闪烁,秦如歌感觉背上有一手轻轻拍拂,把胃袋里的东西全都吐光,便也舒服很多了。

外面眼线众多,而且慕容汾走没走,还是依然守着,她不清楚,所以不能吐在外面。

黎阎夜给她找了一杯茶水,秦如歌漱清了口腔便将茶水吐在破瓦罐里,终究是晕伏在他身上。

黎阎夜微微低叹。

秦如歌醒来的时候,环境已经变化了。

帐顶。

“你醒了?正好,他们送了吃食来,你先吃一点裹腹吧。”她现在肚腹空空,合该吃点东西垫底。

黎阎夜作势去抱她,秦如歌当然要拒绝:“我自己可以走,男女授受不亲,大家都注意点吧。”

闻言,黎阎夜收回微僵的手,便虚扶着她到桌边。

秦如歌屁股还没坐下,便听到通传声。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霍箐和她揽着食篮的婢女一起出现在秦如歌眼前。

她怎么来了,而且这么光明正大。

霍箐仿佛能看出来她的疑虑:“皇上说燕王妃与我曾同是燕王府的人,让我来陪陪燕王妃。”

“燕王妃适才替皇上解决了燃眉之困,劳心劳神劳力,霍箐特意央御膳房熬了鱼汤。”宫女把食篮搁下后,霍箐亲手捧起汤盅,在秦如歌面前揭开盖子。

腥味让她胃酸翻涌,秦如歌蹙眉轻遮口鼻,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推辞。

秦如歌终究是忍不住干呕两声,还是黎阎夜替她推开眼前的食盅,秦如歌才算好受一点。

霍箐目光一闪:“你——”

秦如歌往外狠戾地看了眼,发现并无看见人影,正想上前关门,却被黎阎夜按压肩顶,便见他人影一闪,替她办了她想办的事情。

外面的人是隔绝了,可是里面的人呢。

秦如歌视线转移到了霍箐的侍女身上,侍女被她恶狠狠的神态吓得屏住呼吸。

“王妃且安心,她是从碧落城跟我跟到这边的,不会有问题。”霍箐说完,又向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便连连点头,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乱说话。

见秦如歌神色终于和缓,颔首暂时信了她们以后,霍箐追问:“王妃怀了身孕?”

秦如歌不置可否,却是开始动筷夹菜扒饭。

“王爷并不知道,否则当日......”

秦如歌垂下筷尖,目光冷淡:“谁说是他的?”

霍箐脸色大变,但是很快就敛尽,平静地睨着秦如歌。

秦如歌的一副精神都放在霍箐身上,并没看见已然绕到她身后的男人脸色异样。

“不是王爷的,还能是谁的呢?”霍箐很明显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三个月的身孕,你说,会是他的吗?”秦如歌把怀孕的时间说少了半个月。

“那王妃说,这孩子是......”

“你这样窥探别人的隐私,真的好吗?”

“如果王妃不能给出一个名字来,让人如何信服呢?”

此时有人敲门。

秦如歌将视线从霍箐脸上撤离:“进来。”

只见慕容汾身边的公公屈身前来。

“秦大小姐,圣旨,皇上说不必宣读,请秦大小姐自看。”

秦如歌大致猜得到内容是什么,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浏览完了就递给霍箐看。

霍箐再一次惊得朱唇微张。

指婚圣旨。

“这个名字,分量可还够?”

西凉死灰复燃的少帝,明渊。

霍箐想到逻辑有伤之处。

“不对,三个月前,他不可能在南越吧。”

秦如歌不慌反答:“你确定吗?他也就是在这一两个月间卷土重来,三个月前,行踪难定。”

“王爷说他在西凉苗疆!”

“凤明煌又不是他的跟屁虫,他说他在哪,他就该在哪?换一个方向想,既然明渊能瞒过凤明煌,也说明他真有本事不是吗?”

霍箐还是摇头。

“这怎么可能,王妃和那个人萍水相逢——”话声戛然而止,霍箐想起那些关于明渊和秦如歌是旧识的传言来。

秦如歌莞尔一笑。

“我和他并非萍水相逢,而是相识已久。”

难道真的是西凉少帝?

不,这不可能。

“如果是这样,王妃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回来,明明就是冲着王爷来的。

秦如歌却是不管霍箐的一厢情愿,将圣旨拿回来扬了扬:“自然是为了这个,以和亲的身份回到他身边,是我能为南越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你骗人,你还把王爷冰封起来了。”

秦如歌垂下眼帘,沉凝了片刻才道:“是,我是有救他的打算。不管怎么说,他推开我,是为了让我安全,还因此而受了夙夕致命的一刀,这一切都是因为明渊而起,我便替明渊还他,你放心,我到了西凉以后,一定把救治他的良药送到南越,不过,条件是,你必须替我保守怀孕这个秘密。”

霍箐还是很难相信:“为什么?”

“你以为慕容汾为什么愿意答应让我和亲西凉,自然是他以为其中有利可图,为了换取他的信任,我只能先应下了他的要求,他以为我过去是给他做细作的,要是慕容汾知道我怀了孩子,必然不相信我了,就算他像你一样,以为这孩子是凤明煌的,为了杜绝后患,你以为我这腹中骨肉还能保得住吗?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失去他,谁要把他从我肚子里拿掉,我就让他和孩子有一样的下场。”

为母则强,霍箐第一次在秦如歌脸上看到这么坚毅的光闪烁。

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态势。

霍箐下意识抚上腹部。

秦如歌也注意到她这举动,便扫了她的小腹一眼:“还没拿掉吧?”

霍箐轻轻点头。

秦如歌低叹:“好好再想清楚。”

其实霍箐还有很多话想问秦如歌,可是话堵到嗓子眼了,却上不来,不知道该怎么问。

她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质问秦如歌呢,没立场,最有立场的人只剩半口气吊着冰封。

闭门密谈有一段时间了,秦如歌这时才觉得不妥,环顾一圈才在身后看到面首低垂的男人,纤长的睫毛、半垂的眼帘把他的眼睛几乎遮尽。

“快把门打开,”秦如歌很快就把注意力从黎阎夜身上撤离,“慕容汾一定是为了试探你,试探燕王府,还试探我,才让你来这一趟的,不能关门太久。”

黎阎夜便将门窗全都打开。

双方便扯着笑脸,相谈甚欢聊家常,霍箐坐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才起了离意。

她起来的时候,便淡淡道:“其实,他都是为了你,这皇宫里王妃旧识不多,他怕你闷着,才让我来陪陪你的。”

秦如歌不以为然。

“是吗?你我在燕王府时,在外看来是出了名的水火不容,他让你来陪我确定不是气人?”

分明,就是试探。

也罢,倒是挺符合慕容汾阴险心性的。

霍箐垂眸想了想,欠身,退离。

那个人,虽然阴险,但他知道她并不憎厌秦如歌,还怀有感激之情,便让她来当陪客。就算他真的有意试探,可也有真心想给她解闷解不安的意图。

新帝寝宫内,慕容汾侧卧于贵妃椅上,长眸闭合,黑发如瀑散开。

轻细的脚步身一直蔓延到身后。

太阳穴处一凉。

“如何?秦如歌可有什么异样?你可看出什么不妥的端倪来了?”

霍箐缓缓摇首,却发现他并不能看到,才道:“没有,不过,皇上放任那样一个邪门的男人待在燕王妃身边,真的妥当吗?”

慕容汾掀开眼帘,反身将她捞入怀里,支着她的腰肢,让她半是伏身在他身上。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不妥当了?”

霍箐脸色微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燕王妃清誉不好吧。”

慕容汾很是赞同的点点头:“有点道理,如歌快要嫁到西凉去了,这事要是让明渊那边的人听到闲言碎语,影响到两国关系也不好。”

霍箐微微侧着脸,美眸水润,她在他胸前画着圈圈。

“皇上是真的担心影响两国关系兹事体大,还是因为别的,例如......个人私情?”

慕容汾眉目微沉,将二者位置对调。

“怎么?吃醋?”

霍箐将脸偏到一边去:“没有。”

指尖顺着她的轮廓勾勒,突然勾正她的脸蛋。

慕容汾眯起长眸:“秦如歌把圣旨给你看了,竟然这么相信你吗?”

霍箐处变不惊,依然娇羞道:“圣旨是皇上您赐的,而臣妾又是皇上的女人,燕王妃以此来取悦皇上,也未尝不可。”

慕容汾冷然一笑,松手,从贵妃椅上起来,理好衣衫。

“算你说得有理。”

他离开了之后,霍箐才松一口气,轻抚胸口压惊。

圣旨刚下,万事未全,慕容汾应该是到西凉使臣那边做安排了。

说回秦如歌那边,霍箐前脚一走,秦如歌便让下人把碗碗碟碟撤走。

吃饱了以后,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活动筋骨,忽然发现墙边的一株植物惨不忍睹。

“卧槽,怎么破烂成这样,室内刮过台风还是怎么着?”

秦如歌稀奇地围着它打转,盆栽周遭散布着碎落断成一截截的枝枝条条。

“我记得有一个词叫骨折,人、兽骨折,多发生在小孩老人身上。草木虽然没有骨折一说,不过原理应该相同。”黎阎夜摩挲下巴,煞有介事道。

秦如歌直翻白眼:“你是说这玩意自发性骨折?老人尚且有骨质疏松一说,这木头也有骨质疏松吗!?扯淡!我看就是你在捣乱吧,好好的干嘛弄死它!?”

“死相”还那么惨。

黎阎夜耸耸肩,以示无辜。

他绕到桌前,指尖推开圣旨轴。

“所以,你要把我也带走吗,到西凉去?”

秦如歌挑眉抱胸。

“我知道你不愿意,毕竟你的目标是那个人。这样吧,和亲当日,你跟我出了长安以后便逃走,谅慕容汾知道了也不能怎样。日后你怎么试图重新回来接近慕容汾,那是你的事情。”

黎阎夜指尖敲动,声响甚有规律。

“不如,我也随你一同到西凉算了。”

秦如歌不解地盯着他。

“不用怀疑我,谁说我的目标就只有南越新帝了,西凉那位也是......不行吗?”

秦如歌顺势推断:“先是慕容汾,再是明渊,那凤明煌和我哥容靳呢?”

黎阎夜捂住嘴忍笑。

半响才收敛道:“我要说是,不是自找麻烦吗?秦姑娘,你没得选择,只能听任我和你随行。”

真是讨厌,这种被人挟持的即视感,可别让她寻到机会反咬他一口。

慕容汾传给西凉使臣的旨意,消息一送到西凉,少帝便派人来迎接秦如歌。

那样庞大浩瀚的排场完全不输当日她和凤明煌大婚。

慕容汾携着两人在城墙上俯瞰见首不见尾的和亲队伍,有西凉来的,也有南越这边的。

秦如歌一袭红衣纱裙迎风猎猎作响,她就像天边的那一抹晚霞,惊艳了黄昏。

“朕此次便指派你充当如歌的近身侍卫,此次前往西凉和亲,你务必保她平安无虞,明白吗?”

黎阎夜鹰眸凛然地收尽墙下景色,散漫道:“我非你南越人,黎某只会听从自己的心意办事,别的,谁也别想指使我。”

他斜了欲要发怒的慕容汾一眼,忽而冷笑:“不过你也可以放心,秦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乃黎某再生父母,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保护好她,留个后手,万一下次黎某再有个三长两短,起码也还是有人能救我的。”

两个男人针锋相对地盯着对方。

秦如歌的身子却突然从墙边退走。

两个男人均是目光一闪。

慕容汾神色有些黯淡下来,龙袍大腿外侧的衣料被他捏皱。

“时辰已到......”

秦如歌却突然打断他:“皇上,秦如歌请旨,请许我到长乐宫一看。”

慕容汾眉目震动,忽然想起秦如歌已经记起当日之事了,便讶异道:“你,你去见太皇太后?你想找她干什么?”

他对那个老女人有怨念,可还是容她活到今时今日,没动杀手。

他能容许秦如歌动手吗?

慕容汾一定是以为她见太皇太后,是为了报仇吧。

“皇上请放心,我不会乱来。只是想来也有好多年没见过她老人家了,临离开南越前,见一见旧人。”

慕容汾再三迟疑,才同意带她过去,不过慕容汾也一起随同。

自从慕容均把长乐宫的门窗钉上木板加固以后,长乐宫的格局便也未曾改变过。

就连慕容汾,也是再三忍耐,对老人家避而不见。

长乐宫的院子很寂静,这里荒废了一段时间,青草长得特别快。

秦如歌等人到了门边,便听到阵阵敲木鱼的声音。

秦如歌目光一紧。

这个佛口蛇心的老人家,是这一世,一切纷争的开始。

慕容氏弑父篡位登基,来历已久,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人的怨念有关,是他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以后,对慕容氏的先祖做过什么吗,例如诅咒,诅咒可以说是由庞大的负面能量引致,精神力量操控,以他们的体质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选择和他错开一大段时间降生,得以避开他的原因。

慕容汾吩咐人手把几块木板除掉,便现出一扇门来。

咿呀一声,门开了。久违的日光,终于不用透过窗纱门纱投入长乐宫的地面。

内里的人听到声动,老厉的身躯震颤,却一动不动。

“怎么?不回头看看是谁来看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来了嘛?”

太皇太后觉得这声音很陌生,只知道是一个女娃之声,她这才经由身边人扶起,缓缓回身,眯起被皱褶堆小的浑浊眼睛:“你......”

看着,竟有几分面善,真是奇怪。

太皇太后看了眼慕容汾,似有所悟,便冷然道:“是你新纳进后宫的女人?”

太皇太后嗤笑道:“看看先帝选的好继任者,先帝尸骨未寒,新帝便左一个右一个纳进宫,好生风流啊,新帝可知风流种,便是亡国种这一层道理啊?”

“太皇太后,你还是认认真真打量打量我这张脸比较好哦。”

经由秦如歌这么一提醒,太皇太后也不知怎的就这么听话,还真是将她上下仔细打量。

只见她皱巴巴的脸越拧越紧,脑海里似乎有个模糊的影子,却怎么也聚拢不起来。

火红刺眼的颜色,是新人最美的婚嫁衣服,顶戴凤冠,乃女子出嫁最高的规格。

慕容汾再荒唐,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纳人以妃位,太皇太后结合这些天艰难收到的风声,便猜测——难道和亲之日,就选在今天?

如果是,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秦如歌!

太皇太后睚眦欲裂,抖着食指指向秦如歌:“你,你,你是容蘅那丫头的女儿!”

秦如歌冷冷笑着,眼神如刀锋,一步步缓慢靠近开始往后退缩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为何这么紧张,见到容蘅的女儿至于这么紧张惶恐吗?太皇太后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不是吗?还是说,太皇太后做了呢。”

太皇太后当时并不知道她藏匿在柜子里,唯一能解释她现在如此惊慌的缘由,便是她做贼心虚。

“我以为你不会怕的,就算冤魂索命,你也无所畏惧,原来并不是呀。”

“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皇帝,快把这女人赶走,哀家好歹是太皇太后,怎能容她在这里对着哀家嚷嚷!尊卑不分!”

慕容汾很适时地沉默,太皇太后气极,秦如歌在她崩溃前夕,距离太皇太后一步之遥驻足。

不是她乐意,而是再近前便有危险,她知道那玩意已经蠢蠢欲动。

“别说我没警告你,最好别用对付我娘的那一招来对付我,我跟我娘不同,我比她多了一项技能,毒。你的武器是从体内孕育出来的,连接全身经脉,一旦经由它受毒便会瞬间蔓延全身,届时便返魂乏术了。”

“秦如歌,你以为你身负和亲重任,便可为所欲为吗?皇帝,你还不把她拿下!?”

“太皇太后,当日如歌在场,朕,也在场,什么都看到了。”

太皇太后到了嘴边的狡辩之词,被慕容汾这一句彻底打乱了。

她脸色瞬间刷白,难以置信直摇头:“不,不可能,你们竟然敢诬陷哀家,天理难容!”

“剑。”秦如歌手臂向后方的黎阎夜伸来,便接过利刃,划至太皇太后身前停下,剑柄前递:“要不太皇太后自证清白,把袍子给割断,看看那坨玩意到底是驼背呢,还是别的?”

“你!你大胆!哀家这身舆服乃皇家之物,岂可容你等刁民说划破就划破。”

黎阎夜懒声建议:“那要不老婆子你把这身衣服脱下来咯。”

太皇太后脸色更难看了。

怒斥:“这又是哪里来的刁民!秦如歌乃和亲之主,也就罢了,这个不三不四的人岂可随便入哀家长乐宫,新帝便是如此昏庸糊涂吗?”

慕容汾却是意味不明道:“这长乐宫关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太皇太后是如何知道如歌要和亲西凉一事?又是如何知道朕的后宫一个接一个的迎进新人?呵,太皇太后知道的......还真是不少。”

太皇太后被慕容汾问得哑口无声,难堪更甚。

太皇太后能接触外人的机会,便只有送饭之时,或是交替换洗东西之时,大抵是那些来过未央宫的宫人透露的风声,看来宫人也要来一次清洗了。

“怎么?所以你们一个两个来哀家这长乐宫,是为了把哀家这风烛残年的老人家逼害至死?慕容汾,你可知道这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要遭天谴,也该先由太皇太后遭吧,朕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愧色,然而并没有。

这些年来,除了先天之病,这个女人没少在他身上下功夫,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心肠如斯歹毒。

哦不,有的,父皇知道,一直都知道,而且知道的还挺齐全,可是父皇还是替她掩埋了一切,并试图暗中帮他摆平一切从太皇太后那里来的手段。

可是还是无法完全避免,因为太皇太后太了解父皇,也太了解他的软肋在哪。

慕容汾眸光阴沉。

他之所以一直不敢动太皇太后,是因为她也是少数几个知道他的身世的人之一。

一旦她把他的身份泄密,那么他的皇位就岌岌可危。

通常像她这种人,活到这个岁数了,一定留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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