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邪不胜正,一个时代的战争模式自有其形成和适应这个于时代的优越性。发展创新是必不可少的,但同样也是需要以无数次的失败来换取经验的积累;而对于战争来讲,则更是需要用血的教训、鲜活的生命为代价来加以印证、检验。在交通、通讯等手段极其落后的古代,大兵团的作战还是应该以正面战场上的实力对决为主;当然,辅助手段军械的优劣、训练的强度、补给的保证、以及将领的指挥能力、战术运用的扬长避短等等、等等也同样左右着胜负天平的倾斜。
但勿庸置疑的的是,在古代的这种落后的自然条件下,不求稳步的逐渐推进而过于的追求行动的迅捷快速、攻击的突然性,也只能是在一个侧面、或是某一个个别战场而取得阶段性的优势;却无法成为全局的胜负手、也更具有极大的失败概率。
近的就如当时我亲率轻骑纵横江淮时,也只能是给当时不可一世的石勒部添儿乱、振奋一下整个中原的低靡的抗胡气势而已;却根本无法给予石勒部以毁灭性的打击。远一儿的就如后世狂放的蒙古铁骑,从东北亚出发,一路之上马不停蹄的披荆斩棘、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西欧的波罗的海沿岸才停止了攻击的脚步;给整个欧亚大陆几乎造成‘世界末日到来’一样的惊心动魄的震撼!但其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像飓风卷过一样,虽然造成了绝大的破坏力,但很快也就痊愈了伤口而未留下一丝的痕迹。
青州军军容整肃、威武雄壮、逶迤的行进在进兵渤海郡的途中,我同王猛、荀绰、裴宪等在亲卫的拥护下亦纵马军中。一眼望过去,步骑相间的数万大军根本望不到头尾,正应了那句话:人上一万、无边无岸,人上十万、扯地连天!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就从无到有、从到大的俨然已经把青州军打造成为一支主要的抗胡生力军、声名已经响彻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我望着这支铁血雄师,此时的心情却根本亢奋不起来,反而紧锁着眉头、略显苍白的脸上阴云密布,心中一阵阵的心悸也似的抽搐间真想找一个没有一丝人迹的空旷的原野大吼几声,借以释放出心中的郁结和激愤!
大军所过之处均是满目的疮痍、残垣断壁的一片狼藉,野草丛生、荒芜凄凉的原野上人迹难寻;大军所过之处惊起的兔、狐、野狗四散奔逃间还时而的回头眨动着惊恐莫名的眼睛,仿佛在埋怨大军声势浩大的行动惊扰了它们安逸、悠闲的生活一样;间或还会传来虎、狼等凶猛野兽凄厉、刺耳的长嚎,给荒凉、落寞的原野场景平添了几分肃杀、恐怖的气氛。
偶尔经过的大、镇埠也是人迹稀少、炊烟寥落、破瓦茅舍稀稀落落的,有时也会看到远远观瞧的面黄肌瘦的好奇孩童、老人等,均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满面菜色,惊恐的目光中显现出一脸的迷茫无助的表情,浑浊无神的眼眸中放射出的均是麻木、漠视的目光。唉!繁华似锦、生机勃勃的中华大地,让茹毛饮血的蛮荒夷狄蹂躏成什么样了?思想间我紧咬的牙根挫得‘吱、吱’作响。
一股悲怆、苍凉的戾气直贯门,我不由自主的顺嘴吟诵出了一代民族忠魂文天祥的悲壮诗句(当然是有所篡改,否则地理位置也不对呀?):“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落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飘摇雨打萍;幽燕悲歌虎狼啸,齐鲁男儿逐蛮凶;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胡蛮哪、胡蛮!只要让苟安还有一口气在?定把尔等屠尽灭绝、踏为齑粉!以偿尔等欠下的累累血债!一泄万千黎民百姓的切齿之恨!”
“咳、咳!贤侄,啊,那个,都督缘何如此的激愤?”纵马紧紧跟随在我绍的王猛、荀绰。裴宪等见我情绪有些失控,荀绰就干咳了两声出言问道。可能他也是因自居于长辈的身份想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担心影响到以后我在征战中的情绪。
几人中也只有王猛在投来青州的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因而他也深深的了解我‘外和内刚’的秉性、知道我自控力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所以也就任由我在发泄着内心的郁结而未加任何的言语劝阻。但荀绰、裴宪等却不知道我的这种自我发泄方式,担心我会因过于的年轻而情绪进一步的失控,所以荀绰才出言来想舒缓一下我的心态。不过,由于古人极其的注重辈分、身份,特别是临颍荀氏这种绵延数百年的以书香传家的世家大族,则更是在礼教规范上要求特别的严谨。因而荀绰在对我的称呼上才‘贤侄、都督’的乱称呼一气、弄得稀里糊涂的一起都叫出来了。
但对这些所谓的身份、地位等并不太过分看重的我,由于已经吐出了一些心中的抑郁之气,心态也稍显轻松了些,就边轻磕着坐骑缓步行进、边轻笑了两声道:“呵、呵!叔父大人不必客气!既然安已经同罐儿定亲,叔父大人自然也就是安的长辈矣!称谓上自然可以随意一些,何必太过于的拘泥?”
着我随意的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大片的阡陌间杂草丛生、荒芜苍凉,夹杂在中间隐约可见的有限的几株庄稼也仿佛像这个世道也似的‘甩头耷拉角’的毫无一丝的生机,就像马上就要被野蒿、杂草随时给吞噬了一样的令人感到无限的凄凉和寂廖。我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的凄楚,忍不住扬起手中的方天画戟指着感叹道:“看看、看看!让这些蛮荒夷狄给糟蹋、蹂躏的?这那还是国计民生吗?完全是变成了狐、鼠嬉戏的乐园嘛!我等的族人百姓又如何的维持生计、又如何的借以渡命?安非怨天尤人之人,亦非只知己身而做‘无病呻吟’之状的‘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值此国难当头、黎民百姓生存无望的纷乱之际,安身为昂藏七尺之躯的大好男儿安能不思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略尽绵力?否则,安以后又有何颜面去地下面见为朝廷竭心尽力的撒尽最后一滴热血的苟家长辈们?呵呵!安一时出于激愤而言辞过激。叔父大人海涵!”
这时,旁边的裴宪却接话道:“都督所言确乃实言。往事已矣,多言无益。此后我等自负才略之人,自当行如都督所言而行之,为江山社稷、为神州的黎民百姓而致力于驱逐蛮胡、光复中原;当以坐师(荀藩)为楷模,秉承诸葛武侯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作为而戮力的竭尽自僧所能。”
在我头赞许着裴宪所言的同时,荀绰‘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家叔确乃目光如炬呀!在临近弃世之前还为荀氏觅得了了这样一位杰出的乘龙佳婿!呵、呵!贤侄的所言、所行、所为均不愧为一代人杰也!荀氏唯曾祖之文若公、公达公才堪与贤侄相比。”让荀绰稍含调侃意味的话语得我老脸有些发红,一时之间也冲淡了不少心中的郁闷。由荀绰的话语中也可听出其家族对我的重视程度,竟然拿荀氏‘三国’时期的最杰出人物、被誉为有‘王佐之才’的荀彧、荀攸与我相比拟。不过,这种比喻实际上却极其的不恰当,荀彧、荀攸乃是纯施政、参政的大才,与我现在所处的这种搏命疆场、血染征袍的状况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可能荀绰也带有转移话题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