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堂的这一拳,惊吓到了一旁的两个女人。
温润如玉的他不管是在面对谁,总是温文尔雅,别说动粗就是冷脸也不曾有过。而现在,他却动了手,对方还是他至亲的堂弟,可见,尹深是真的惹怒了他。
“陆总。”
见尹深挨了那一拳之后就低垂着头,半天没有动作。伊莲娜怕他是被打蒙了,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然而人还没有靠近他,一道疾风划过。
凌厉的一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狠狠的朝着陆靖堂的脸而去。
陆靖堂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男人来势凶猛的一拳,被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啊!”木婉约一声尖叫,连忙上前。看到心爱的丈夫被打得鼻血直冒,心疼得要死。
火气蹭蹭,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她回头瞪向俊脸上挂着狠厉残忍冷笑的尹深,怒骂道:“陆尹深,你有病吗!”
只是随口一骂,然而某人的表情一下子凝住了,漆黑的瞳眸瞬间一沉,男人周遭的气压快速下降。
“我有没有病,你最清楚不是吗。”一声讥讽的冷笑直指在木婉约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来的陆靖堂。
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将他刺穿,让陆靖堂浑身一震。当视线对上那一双阴冷酝酿着风暴的狂肆暗眸,一抹的惊愕自眼底快速闪过,在人还没捕捉到之时,便已恢复平静。
“你今天到底是在发什么疯?”
陆靖堂克制的话语出声,下一秒,一张纸丢在他的脸上,反应极快的他及时抓住。
顺着尹深簇起火苗的眼望向手中的纸,准确说那是一张单子。
而当看清上面的内容之后,陆靖堂脸上的镇定不再,脸色顿时一变,掀起掀起了万丈波澜。
“你告诉我,我在发什么疯!”低哑的嘶吼如同发狂中的野兽,一股危险的气息自他身上弥漫开来,眼中的火势越发猛烈。
木婉约凑过去想要看,陆靖堂却快速的揉成一团,握于掌心之中:“去书房谈。”说着,弯身便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尹深没有二话的跟上。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客厅里的气氛才恢复了正常。
“刚才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伊莲娜凑过去问木婉约。
“好像是孕检单。”木婉约回忆着。
伊莲娜一愣:“谁的?”
“我就看到一个唐字。”
“漠颖的?”
“好像是吧,其余的就没看到了……不过那张纸都烂了。真不知道那两兄弟是怎么回事,一张孕检单而已,有什么稀奇的还非要去房里谈。我去弄点冰块,给他们消消肿……”
书房。
一进门,陆靖堂关上了房门,下一步,回头冲阴沉着俊脸的男人问道。
“你从哪里得到的。”眉心紧蹙。
尹深冷眼一扫他手中泛黄的单子:“她妹给我的。”走到沙发前坐下,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昨晚未喝完的伏特加。
一口烈酒下腹,浇灭了他胸口涌动的怒潮,幽深的目光望着远方,那张俊美的脸庞透出森森寒气。 出院那夜,唐洛允告诉他的那些话,他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并未放在心上。事实上,那个小女孩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只不过是无聊才玩弄了她几天罢了。但虽然不信她说的那些话,那张
验孕单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所以一开始是有所怀疑的。
黑眸陡然一沉,尹深冰冷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身影上。
“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解释的?嗯?”冷唇讽刺的向上勾起,咄咄逼人。
陆靖堂的呼吸一窒,看着手中的验孕单,喉间一紧。 之前有一天,他突然向他问起三年前漠颖怀孕过的事,于是便实话实说。漠颖确实怀过一个孩子,只可惜在七个月大的时候引产了,不想将这事引大,便没告诉长辈,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他还告
诉了尹深,未失忆的他是知道孩子的事情的……
想到,陆靖堂英气的眉宇间隐隐透着挣扎。
“你……想起来了?”他问。
没有!
他根本没有想起!
但就是因为没有想起,没有一点印象,甚至她怀孕过的事,连照顾她的喜姨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才奇怪!
有关于这件事情,尹深想了又想。先前之所以没有深究,是因为他信任陆靖堂,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直到,来星海岛的那天,他在办公室里翻找护照的时候,意外翻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优美的风景,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揽着女人的腰,女人娇羞甜蜜的靠在他的怀中,是那般般配——星海岛,10。08。
那张照片,透露了太多的讯息。
而其中,也包括她怀孕的讯息。
“这单子上的日期,是在你跟姐姐结婚之前的。”这是唐洛允曾经说过的话。
验孕单上的日期,十二月初,妊娠四周。
验孕单与照片的日期所结合,答案就出来了。
整个陆家,之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怀孕的消息,是因为她故意的隐瞒,不想让人知道。而有了身孕为何要隐瞒?理由只有一个。
思绪及此,尹深深邃的眼眸越发黝黯,俊美有型的五官绞紧,棱角一片冷硬,下颚抽紧。
一口气的将杯中剩余的酒灌入喉中,火辣辣的滋味灼烧着他的胃部,却再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怨怼与恨。
她怎么敢!
该死的!
竟敢让她戴了那么一顶绿帽子!若不是那个野种知道自己不该降临在这个世上,哪天,他连自己喜当爹了都不知道!
对面,陆靖堂紧紧的蹙着眉心,看着索性拿起整瓶酒往嘴里灌的尹深,思绪万分纠结。
眼下,唯一能够让他冷静下来的只有真相了。
陆靖堂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说道:“三年前,漠颖怀着的孩子,是你的。”
尹深灌酒的动作一顿,下一秒,没有听到似的接着灌酒。喝光了一瓶还不够,起身又到书房附带的酒柜里又拿了瓶出来。
见他发了疯似不要命的灌酒,陆靖堂再无法去斟酌。
“那孩子是你的亲生骨——”
“砰!”
酒瓶砸到了地上。
黑红的葡萄酒铺满了昂贵的地板,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墙壁上,沙发上,看得见的地方都染上了葡萄酒的深紫。
“你究竟以为我有多蠢!”尹深咬牙切齿的低吼,面目狰狞,目眦尽裂,阴恻恻的俊脸上爬满了暴突而起的青筋,可怕得犹如发狂的野兽,像是要将人吃拆入腹。
见他一瞬不瞬,没有半点心虚的望着自己,一声苦涩的冷笑接着从他唇角逸出:“你还要骗我!”
陆靖堂没有避开他嗜血的目光:“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呵,还真是好大一个实话!”尹深无语冷笑,黑眸中的光亮一点点的消失,到最后只剩下那浓墨般的漆黑。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轻佻:“那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跟你也上床了?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为她隐瞒那些丑事,连我也骗?!”他嘲讽道。
“陆尹深!”
陆靖堂怒目圆瞪,一股怒意在胸口翻腾,又想冲上去给他一拳!
“哼!”尹深一声冷哼,边从酒柜里拿出瓶酒,边又道:“那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连你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我到底戴了多少订绿帽子,恐怕是数不清了……”
听着他怒极了的胡言乱语,陆靖堂再度陷入深深的挣扎之中。
要怎么告诉他。
说,还是不说?
一旦出口,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或许……就毁了他。
他的煎熬,挣扎,忧虑,尹深全部看在眼里,黝黯的眸底一抹的精光闪过,让人不易察觉的。
“木小姐知道吗?你背着她跟自己的弟媳搞在一起。”尹深的话越发的没有顾忌。
一语落下,陆靖堂简直要为之发狂。
“你混蛋!”对着他,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怒骂。
而尹深自始至终只是冷冷的望着他,听着他的斥责。
房门敲响。
木婉约一进门就听到自家男人一阵怒吼,瞬间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味。
“你先出去。”陆靖堂先止住了怒骂。
木婉约向来不管不顾,习惯将眼色丢到一边,直接就走了进去,往尹深怀里丢了个冰袋,又走到陆靖堂身边坐下。
“你比尹深大了那么多岁,怎么还这么不冷静?有事好好说,别再动手了。”然后又转头冲尹深交代了几句。
不冷静?
陆靖堂一愣,抬头望向尹深,却见他在面对木婉约之时眼中没有半点怒色,比起进门前的他,简直冷静得有些过分。
一个念头自脑子里闪过。
莫非,他是故意激怒自己?
想到,陆靖堂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木婉约离开之后,尹深重新将目光移到陆靖堂身上,只是他还没开口,陆靖堂便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失忆了,不记得你跟她之前发生过的事,漠颖,没有背叛过你,她是清白的,而那孩子是你的亲身骨肉。”陆靖堂一口咬定。
尹深目光狠狠一沉,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是吗?”尹深冷哼哼,握着冰块的手要将它捏碎。 没关系,他可以亲口质问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