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到事件主角的人们,两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
但见新晋的侍郎大人,衣冠以正,长衫微皱,正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这会儿,就连清宁都忍不住惊愕回头。
“你……”这会儿出来干什么?
这话到底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徐然从出现在众人面上开始。
就一直以一种近乎灰败的神色,唯独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偿。
清宁微微测过身,让他更方便的走了出来。
他是多注重礼数之人,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
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临阵脱逃的小人之举,倒是她急中生乱了。
安怡公主坐在里头微微抽泣,眼睛红红的,湘妃榻上一片凌乱。
有经验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传递八卦的声音成一片,清宁的耳朵嗡嗡的生疼。
她见过的徐然,一向温文尔雅,笑的时候如春风拂面,令人忘却烦忧。
而此刻,他从雅间里面走出来,仅仅是跨了个门槛。
都好像要莫大的力气一般,他的眼神是空洞。
看见身着兵甲模样的侍卫,便伸出了握成拳头的双手。
他闭上眼眸,俨然一副任人处置也没有半点要理解的意思。
“徐……徐侍郎!”
范兴看的面色大骇,这样的一个场景。
实在是让人看了一眼就十分明白,更何况对方这动作,显然是打算直接认罪了。
安怡喜欢这年轻俊朗的侍郎大人,是众所周知之事。
但是今天,要说是徐然对公主图谋不轨,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怎么都有点说你不过去,显然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这被当场揭发,还有这么一大群的人证在场。
即便是有什么别的猫腻,范兴也不敢多问,当今皇上只剩下这么一位公主,还被臣子玷污了清白。
不管怎么样,先拿了人到御前,再听发落也不迟!
浓眉皱的越发紧了,手一挥,“带回去面见皇上!”
身侧的侍卫立马拿了铁索链上前,面色都有些悻悻然。
不知道拿了多少次人,权贵高官落马变成阶下囚的也不少。
但是这么配合,一出来就伸手给你扣的,还真是不多。
只是铁锁链还没有碰触到徐然的手腕,忽然就被那秀眉微皱的女子拦住了。
清宁心下很复杂,这么一个场面,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可偏生又急的很,只得看着徐然握紧了铁链条几分。
她只是稍稍一用力,掌心灼热的发烫,转瞬间那铁链条竟忽然就被熔断了。
落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往旁边站了站。
徐然低着头,试图避开她的目光。
熔断的链条在他脚边落定,一众侍卫们骇的一时没有动作。
微拢的右掌却是血迹斑斑的,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心下发凉。
“徐然……”
她刚开口,想说些什么。
雅间里面的那个事件女主角便含泪奔了出来,一心盯着徐然,“她有什么好!到了这样的地步,宁愿认罪伏法,也不娶我?”
盘发的簪子早就倾斜了,发髻也变得零零散散的。
好像是凌乱的衣衫也来不及整理就跑出来一般,裸露在外面的
清宁属于围观也躺枪的!
虽然今天因她而起,但是安怡公主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偏激!
“安怡!你不要闹了!”
耐心到了极限,她不免面色微寒。
这公主不要脸也就算了,她和徐然还丢不起这人呢!
“阮清宁!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
安怡红着眼睛,语气更是恶劣,“容王叔的未婚妻又怎么样,你还没过门呢!凭什么仗着容王妃的身份给别的男人撑腰!”
这样的场景之下,她唯一有的一个优势便是她是北和帝现留的唯一一个女儿。
即便她为了徐然丢尽了颜面,这个身份也不会改变。
一众人看着,一时不免惊诧。
以前见过不少为了争夫君撕逼的,可容王未婚妻和安怡公主这唱的是哪出?
“够了!”
徐然终于出了声,沉声一喝。
他一向性子温文如玉,便是断案审查之时也是少有厉色。
一时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他先继续开口道:“和她没有关系,既然是我做错了事,便该接受惩处!”
“徐然,你胡说什么!”
清宁也是心很累,对上这么一个人讲死理的人。
知影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凑到她耳边。
一脸为难的轻声说道:“少夫人,他不愿意和我走……”
不仅如此,知影连把他打晕拖走的机会都没有。
他就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开了门。
把自己陷入此等境地之中。
如果不是太蠢,就是顽固到了极致。
任何可以把这件事压下的办法都已经来不及,她总不能真的把3这茶楼里的人全部撂倒。
就算是她真的这么做了,徐然也未必会按照她说的一样离开,躲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避风头。
“既然是我请徐大人喝茶,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她就不信,安怡有脸说是寻对他意图不轨。
当场否认,徐然这个君子不会做。
可不代表她不会!
安怡的脸涨得绯红,狠狠瞪着她。
却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说什么?
难道真要说,是借了阮清宁的名义,才把徐然骗到这里。
一个投怀送抱的公主,就算占了天大的理,也没有任何用处。
正在这时,两个侍女从里面摸索了一番出来。
把东西放至在木托盘上,呈给了范兴。
“这是十分主要的证物,还请范将军一并待会,面呈皇上。”
一听这话,前面的侍卫接了木托盘。
就手快的掀开了上面的盖着的锦缎,待那托盘里面的东西入目。
一时间,不由得目瞪口呆起来。
“将军……”
随着那侍卫的尴尬面色,木托盘上掀开一半的锦缎落地。
上面染了殷红血色的布料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随即,有人惊呼道:“这是落红帕啊!”
底下,一片哗然之声。
即便刚才那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这雅间之中,发生的事情不一般。
可那些都没有这一张落红帕来的直接。
徐大人和安怡竟然就在这茶楼行了那荒唐事,而且双方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你情我愿。
这下,真的是有的热闹了。
“徐大人之事,待到本将军查明,自有分晓!”
气氛十分之尴尬,原本过来主持此事的范兴被晾了许久。
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有这么猪一样的属下。
他着实也是头疼,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把公主的落红帕拿了出来,遇上这样的荒唐事。
别人躲都躲不及,如果不是他已经站在这里,也颇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过去了。
可偏偏现在,容王未婚妻、安怡公主,还有一个极有可能就要成为皇帝乘龙快婿的徐侍郎。
一个个的十分摆在这里,显然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带链子的侍卫也没有讲规矩的心思,徐然在一众人之中,平举着双拳。
虽然没有镣铐加身,他却显然自行遵守了动作要领。
于一众目光之下,目光灰败,无需侍卫押送,自己便自觉的走了。
清宁看的心下一痛,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
他虽然不是状元,后续发展却是令人望尘莫及的。
可以说是当下百姓家里教育子女的榜样,也不为过。
同一届仕子之中,多的是为了前程攀龙附凤。
他倒好,回绝了不知道多少官宦、权贵之家的千金,因此搅黄许多机会。
对这自小千人捧万人娇宠的小公主,也是没有丝毫例外。
清宁有时候都觉得,他还能好好活着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他顽固,她却不能放任他一直顽固。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去拉他的手腕。
徐然这会儿却异常敏感,还被她碰触到,便飞快的避开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清宁表现这样疏离的态度。
清宁的手一时顿在了那里。
下一刻,便听见他几不可闻的声音,“脏!”
只这么一个字而已,她却险些红了眼眶。
若不是真的心如死灰,少年得志的他,何必做出这样的一个选择。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清宁朗声说道。
更何况还明显是女方有心算计,真要追究起来。
只怕也是皇室更为颜面扫地!
徐然苦笑了一下,“什么是错?什么是对?”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已然不是能用对错来区分的。
清宁一时语塞,凤眸之中焦躁之色难掩。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么多废话。
书生的这一点真的是十分不好,即便他生性温和。
一旦是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会来。
“若不是你,徐然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安怡公主忍不住斥责。
如果没有阮清宁,她大抵也像那些受人追捧的公主一样。
繁花锦绣处,对一个少年俊才一见钟情。
而后,两厢情意缠绵,成就半世佳话。
安怡和徐然之间,是是完全符合前半部分设定的。
可是这公子着实没有情意,而这公主也太过难缠。
只道是,日久生情。
可惜,这情没生成,反成了怨。
而清宁,从一开始就一直不明白,这小公主为何会对她有这么重的敌意。
只不过之前,本来也没有几个人看她顺眼的。
也就没有在意。
直到了今天,她才发现,往常那些忽视了的东西。
一旦爆发,是多令人惊愕的事情。
“若不是你,徐然一定是喜欢我的!”
小公主近乎偏执的盯着清宁,发红的眼睛在她身上一寸寸的打量着。
一个克制不住,便伸手掐向了她的脖子。
还好清宁反应极快,反手就把她的扣住了,“这两者之间原本没有丝毫关系!”
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你到底有哪里比我好,到底是哪里比我好?”
安怡的手被扣住,动弹不得。
音量却变得近乎咆哮。
也是实在想不通啊,轮身份,她是北和帝掌上明珠,北溱唯一一位待嫁的公主。
容貌秀丽,通诗文晓乐理,只是有些公主脾气。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若是没有徐然。
安怡也是一个求亲者甚众的公主,可惜没有如果……
---题外话---今天还有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