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不走,他就举手驱赶,那狗这才收起了依依不舍,扭着那圆条般的身子转了过去,往走道另一面去了。
千旬就这么看着那只蠢狗摇摆着狗屁屁直走到对面的屋门前,看着它重新扭转狗躯,屁股对着屋门,面向自己这边,然后低头将咬在口中的食物放下,再抬狗头看过来,就像守门雄狮似的,带着恍惚间的威风凛凛,不知看的是走道中门的电梯,还是看着这边的人类。
“……”
嘴角抽了抽,再看一眼那面前放着食物却一脸威风凛凛的狗,千旬无法形容内心奔过的那群野兽算什么,默默地退回屋里关上了铁门。
止了步,千旬没有马上关上第二道门,而是从家居裤袋里掏出手机,不经意瞥了一眼,上头显示晚上八点四十七分。
倚在门边,他玩起了手游。
又一次将敌对公会杀得片甲不留之后,楼层的电梯专属‘叮’的一声响起,也同时响了开门声,然后传来鞋与地板相触而发出的有条不紊低而沉闷的脚步声,往走廊对面方向而去。
“……又上哪里偷吃……还是向对门的邻居讨来的?”
声音因远而变得很轻,不仔细听的话听不全,不过听着很有磁性。狗狗大概咬着食物的袋子,没有‘汪汪’叫,只发出了‘呜……’声来作回应。
千旬猜测,是它的主人回来了。
直到那边的门落声,千旬下意识地伸脑袋出去,确定了那只蠢狗终于可以回家之后,才将脑袋收回来,反手把里屋门关上。
这种事情,陆陆续续地发生了一个多月了。
夏的初,南方的气候热中带凉,但已经不会再感到春的阴冷了。
周末的下午,是千旬到超市买食物预备屯放的日子。
在抢特价蔬菜和生活物品时,千旬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凶猛气势跟一帮大妈抢得那叫一个狠,最终以报废两个袖扣的代价抢了不少心仪的东西,换来了大妈们一串不甘的诅咒。
切!这点诅咒谁怕了?千旬提着‘战利品’那就一个得瑟。
“长得斯斯文文的咋嘀这么狠捏?”其中一大妈听口音就北方人,说话豪迈了些,但至少没有和某些人那样挑千旬毛病。
于是,千某人给北方大妈露了两排白牙,笑得灿烂却不讨人厌,逗得大妈忍不住又夸了他两句。
没有车,以目前的经济情况来说,每天上下班也不会舍得打出租车,于是公交车便成了千旬每日代步的交通工具。
千旬很不喜欢搭公交车,因为——“你他马的摸哪里呢?!”怒吼一声的同时,身体本能地已经作出了反应,一脚就踹了出去。只见一个长得道貌岸然的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被踹得几个踉跄将身后的乘客都撞歪了。
“草!劳资的屁股也是你这种人渣摸的?!”平常十分温和的千旬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咆哮出来。
尽管因为音色过于柔和的问题,即便是咆哮都并不凶恶,依然十分悦耳好听。
吼得大声,整车的乘客都望了过来,那几个被撞着本能去扶那猥琐男人的乘客一瞅这情况,本能就领悟到了什么,手一松,趋利避害地各往边上退了两步,瞬即就空出了小小的一片天地,将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隔离在了这小小一片天地之间。
千旬的吼声引来了乘客对那男人的指指点点,当然也有大部份是不敢置信的,用将信将疑的目光在千旬之间回来围观着。
毕竟,千旬长得再柔和,也是个地地道道的汉子。
听说过恶人公交车上猥琐各种女性甚至小妹妹,但没听说过猥琐到连男人也不放过啊。
“咦?是小旬子啊……这是怎么了?这、这是小偷?”车上不知哪个老人完全不在状态地惊呼了一声。
这大动静,老人的观念问题,完全没有想过男人猥琐男人这种事情。
没人搀扶,猥琐男毫无防备倒了个四脚朝天,一脸痛苦地捂着被踹的地方,像是某个男人重要的部位,痛吟哼唧几声,像是在骂什么,可又因太疼了骂得不清不楚。还想躺着赖不起来的,一听老人的惊呼,眼珠子转转,更加不肯起来了。
车上有认识千旬的:连公交车司机也认得千旬,毕竟总会坐到最后一站或是从初站上车的人都比较惹人眼球,而且,还是那个富贵的楼盘区。这会儿也不管那疼得其实有点儿可怜的男人在那儿打滚抽搐是否被冤,一致站在了千旬这边,纷纷指责谴责那个猥琐男人,还有人嚷着送警局。
这么一听,还得了?
当时正好也是开着后车门来不急关上千旬就动手了,那猥琐男一瞧这情势不对知道要出大事了。连狡辩都不敢,捂着要命的地方冲撞下了车,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居然让其给逃脱了。
“哎呀!怎么不抓住呀?”有人喊了一声。
“小旬子,你没事吧?被偷了什么吗?”老人还没反应过来,问得担忧。
千旬努力吸气,平复心里头的愤怒以及被摸了的恶心感,好容易才挤出个微笑摇摇头,声音都忍得有些变了,“没事……”不过是被摸了一下屁股。
放作曾经,他也不过认为别人是因为拥挤而不小心的,但奈何千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年轻一点的,反应过来了,这种事也不好太过宣扬,当事人都说了没事,也就纷纷各坐各位,平静得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而内各种咆哮啊有木有?
特别是公车上的妹子,因着周末,学生党也多,瞅着是个白脸漂亮模样的小青年,眼里早就闪着精光了,然后各种猥琐的眼神在千旬身上打转,其中还不乏母性泛滥的同情心疼。
千旬:“……”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带着就当被狗咬了的心态,千旬收拾着心情,只想赶紧回家。
站落点离小区门口非常近。
只是,从小区门口穿过广阔的小区花园再走回到住的那栋楼,说实话,真远。
特别是两手提着沉甸甸大购物袋的时候,几分钟的路程简直就像走山路一样艰难。
“卧草……”每当到了这个时候都特别希望拖一拖大妈们的菜车子……可是,每次要买那小菜车子时,脑海里总漂浮着各大妈拖着那些小菜车的姿态与模样……一个激灵,那想象的模样太可怕,他实在是用不下去。
大概老天爷觉得他这个模样还不够惨,在汗流夹背如此艰难得有些痛苦的时候,只闻一声十分熟悉的“嗷呜……”一声不伦不类似狼似狗的叫声,便不知打哪儿冲出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与架势扑来。突如其来猝不及防,他很成功地被扑倒在地。
千旬“啊”的一声惨叫,四脚朝天。
卧草!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尾椎骨与鹅卵石地板亲密接触的后果是疼得双眼直发晕。
“尼玛!疼死劳资了……”
噢!
千旬疼得一时间都爬不起来。
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周围是否还有人会看到自己此时的糗态,双眼直冒金星,连身上压着的沉甸甸的大家伙都没办法推开。
好半响,待那晕眩与疼痛缓和了些,瞪着双眼发现居然是条很眼熟的狗,那蠢得让人欲罢不能的模样,正无比兴奋地伸出那又湿又长的舌头狂舔他,用口水热情地给他洗脸……
那一刻,千旬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隐忍正准备随时爆发。
“……你这条蠢狗!”忍着疼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上去一口。
“乔吉。”
眼里冒星还有些耳鸣还没来得急爆发的千旬,听到一道男性声音,有些许雄厚的磁性,尽管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办法仔细去辨别好与坏顺便欣赏一下。
身上笨重的蠢狗随着那声轻喝之后,终于不再压着千旬狂舔,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委屈,规规矩矩地蹲到一边吐着舌头,一脸的讨好。
“呼……。”压死劳资了!狠狠地呼出一口气以表自己还活着。
缓过了几口气,千旬扭着身体想着怎样起来比较不那么丢脸的时候,眼前多出了一只手。很白,骨骼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整齐。
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这双手真漂亮啊,一比较,自己的就只能是爪子了。
双眼眨巴眨巴,一时间倒忘了尾椎骨的疼痛和眼前忽然多出一只好看的手是何用意。
“没事吧?”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时,成功地让千旬回神,意识到眼前这只手伸来的用意,犹豫须臾,动作僵硬地松了右边先前死拽着没有松开的购物袋,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地就伸出自己的爪子搭在了那只漂亮的手上。
对方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他给提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提起什么袋了一样轻巧。
千旬:“……”我有那么轻吗?
待站稳,发囧的千旬见对方却很自然地弯下腰提起了他松开撒在地上的购物袋。
“……(′Д`)”这回囧得满脸发红了。因为地上撒了一堆他跟一群大妈挤堆抢来的特价菜。
“那啥,……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千旬不为什么就解释了一句,解释完了自己更加囧了。
从来没觉得勤家节俭的自己有什么不对,但一这刻他觉得又囧又尴尬……“呵、呵呵……”
对方捡得很自然,似乎并没有发现千旬此刻囧囧的心情,很坦然地应了一句,“嗯”,便没了。
扭捏着待对方直起身时,千旬那带着尴尬的魂顿时被五道闪电给劈过了。
哎呀玛呀……
真是见鬼了啊!
瞧见千旬这见鬼模样,男人空着的手抬了起来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带着极细微的疑惑,“怎么?”
一个激灵,猛摇头“没!”
那男人似乎想说:既然没有,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
看懂男人神色的千旬心里在咆哮:尼玛!太帅了帅得劳资震精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怎么办啊在线等啊……
帅得有种举世无双的错觉啊!
但又十分高冷的样子啊!
砸得人都晕呼呼了啊!
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能‘帅死个人’是啥感觉了。
这奏是……
砸砸嘴,我去,这么帅……是真人么?
天知道千旬其实是个颜控啊!
高大又帅逼啊有木有!
俊得一点都不娘啊有木有!
明星都没他好看啊有木有!
帅死个爹了有木有!!
某只某种意义上十分颜控的宅男内心,是无比咆哮喧嚣体的。
身为男人,并且还是一个自觉良好甚至一直觉得自己帅得人见人爱的青年,千旬受到了深深的伤害,骤然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
长成这样,让人怎么活?
这种人太容易让人讨厌了啊有木有?
虽然他是个颜控,而且……真的长得好看啊。
好看得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屏蔽掉心里那阵骤然而起的吐槽,瞪着一双仇恨的眼,千旬狠狠地刮着这人的五官……其实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嘛,一个人类而已。
呵、呵呵……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人家的两只眼睛一张嘴凑在一块儿就说不尽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