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三家分靳 四(1/1)

银锁跳上了房顶,急速往回跑去,见了陆亢龙,忙道:“师父我有要事禀报。”

陆亢龙正在翻译经书,抬起头来问她:“什么要事?”

银锁道:“谭老大与靳老大同属大师伯座下七十二煞星……”

她把大师伯座下七十二煞星分地而治的事情说给了陆亢龙,顺便把大师伯吃胡人饮胡血的故事也讲了一遍。

陆亢龙越听笑意越盛,最后伏在桌上哈哈大笑,许是想到了与银锁同样的画面。纸上新写的墨迹没干,沾了一撇一捺在他脸上。

“怪不得我说靳老大会饶过呼乐,师父会偷笑,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靳老大绝不会放过呼乐对不对?”

陆亢龙不答,道:“靳老大手下分两派,一派是他十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旧部,一派是他到旬阳之后收编的外人……这只是明面上的分法,还有一种分法,也分成两派,一派人在他手下混吃等死,比谁都怕靳老大的地盘有变动。还有一派人狼子野心,早就不满他不往外扩张的做法……”

银锁一听,心思活络起来,笑道:“师父要围魏救赵,叫靳家后院起火,无暇顾及呼乐对不对?”

陆亢龙笑道:“那是自然。你不见我连老康都派出去了?”

银锁听陆亢龙已有动作,也笑道:“师父既然亲自动手算计人家,那旬阳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吧?”

她心中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满心欢喜地等待一切结束,就去算计大师姐。

陆亢龙伸了个懒腰,重重吐了口气,“啊——再活动一阵子,就可以速战速决了。”

银锁一声欢呼,跑出门去找阿曼来欺负。陆亢龙重新拿起搁在桌上的笔,笑道:“长这么大,还是这么皮。”

银锁找到阿曼的时候,阿曼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听见银锁进来,忙对她道:“少主少主!”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阿曼道:“方才有个小道消息传过来。”

“是什么?”

阿曼神秘兮兮把她拉到一边去,道:“靳老大家里有喜事。”

银锁奇道:“这当口有什么喜事?红喜事白喜事?”

“自然是红喜事。你猜猜是谁?”

“你叫我猜……莫非是阿靳?!这事水沉香不知道?!明尊慈悲父……这算什么事?”

阿曼一脸幸灾乐祸:“少主练功大计受阻,以后打算怎么办?”

银锁恶狠狠道:“那我就天天跟着你,看看你跟赫连一起都干什么腻歪事!”

阿曼这人伸头作死,银锁痛快砍了一刀,砍得她又羞红了脸,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怪不得小安这么骂她,水沉香简直是蠢透了……”她冷笑道,“我就知道阿靳才没有那么喜欢她。阿靳爱他叔叔的权势,以后还是靳家的掌门,何苦为了个没落部族的公主和自己过不去?”

她说得狠绝,半点虚假的情面也不肯留,实则是自己捅自己刀子,捅完之后,又自觉十分没出息,脾气上来了,又去找陆亢龙约架。陆亢龙欣然应允,结果发现上当受骗,分明是她又不知道在哪受了气,找他来当出气筒的。可惜圣教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得一边给她当出气筒,一边暗中责怪阿曼多半又提到了“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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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乐被关的几日里,陆亢龙倒是四处宴请城中豪强,整日酒席吃不停。银锁恐水沉香搅了陆亢龙辛苦设的局,阿靳要结婚的消息倒是半点没透露给她,不仅半点没透露给她,还天天跟着她,防止她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一日银锁回家,阿曼又慌慌张张跑过来,告诉她:“前方传来消息,日前靳老大知会谭老大来参加呼乐的公开处置大会,谭老大已经启程在路上了。教主命熊前辈不可对他动手,已将中下游的水路让了出来。”

“熊前辈?哦我竟忘了他,我还以为他被抓起来了。”

阿曼惊道:“少主不知吗?熊前辈在教主的支持下,已经有了三个船队。”

银锁哦了一声,“师父真是迅速,里面有多少事只怕我们还没从长安出发,他就已经计划好了。”

阿曼笑道:“教主向来神机妙算,实乃圣教之福。”

“师父这一趟把东西运到鄂州,冒得险实在太大了,定有事情瞒着我……你给我讲讲,这十几天你都干什么了?”

阿曼道:“说出来少主可不许取笑我。”

银锁笑道:“你都这样说了,必然是去找赫连找赫连找赫连,哈哈哈哈哈……”

阿曼红着脸道:“少主!”

银锁见阿曼生气,忙捂住嘴巴,道:“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你快告诉我赫连那里有什么情报了?”

阿曼道:“少主可知鄂州分坛?”

银锁奇道:“鄂州竟有分坛?”

阿曼压低了声音道:“连赫连也是前几日才知道,现下看少主竟是不知道,这事应该相当隐秘。”

银锁恍然大悟:“哦————怨不得为了这批货,师父竟一口气得罪了许多人。然后呢?”

阿曼一愣,摇摇头,“赫连也不知道了。”

银锁心念一动,觉得自己隐隐已发现了这一团乱麻似地事情的开端,可要用言语来述说,却又说不出来,她讷讷对阿曼道:“阿曼,我好像知道谁是奸细了……”

“谁?少主快说……”

银锁摇摇手,“事关重大,现下先不说,等码头这事完结,我就向师父核实。”

阿曼欲言又止,急得抓心挠肝,但银锁就是不说。

没几日,码头便传来谭老大已到港的消息。陆亢龙亲自指挥,明教在旬阳的百余弟子里,有一半都埋伏在了码头附近。

俄而有人击鼓,鼓点不快,忽然人群从四面八方的小巷子里钻出来,简直像踩了蚂蚁窝,栈桥前的广场很快堆成黑压压的一片。

广场上几日前已经架起了一个木台子,等人都聚集得差不多了,靳老大和谭老大带着一群船主鱼贯而入。在他们后面,呼乐双手被绑,由八个大汉押解入场。

呼乐被带到台子正中跪下,靳老大与谭老大双双站在阵前。靳老大手下一人上前训话,介绍完此次前来见证的武林名宿后,略略讲述了呼乐私自出港等三大罪状。

银锁带着阿曼等人偷偷拿下了附近一个高点,埋伏在屋顶上,原拟在有危险的时候放箭救人。阿曼旁边趴着云寒,云寒端着弓试了一下,放下弓,小声道:“靳老大的脸色不怎么好,准是吃了教主很多暗亏。”

银锁摘下了面具,正在人群里寻找阿靳,闻言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云寒又道:“看教主欺负别人,特别开心。”

阿曼噗地一声笑出来:“就连康旗主也这么说。”

银锁忽然叫道:“诶诶阿靳真的跑出来了。”

明教立教于不毛之地,许多教众入教前都逐水草而生,因此盛产鹰眼神射手。云寒和阿曼都长了一双鹰眼,此时一同定睛望去,见到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正走上台去。

云寒啐了一口,骂道:“小白脸。”

阿曼又笑出来,道:“这样的长相,最招小娘子的心,云旗主也努努力?”

“免了,我一辈子也长不成这样。不过我看赫连……长得也不靠这种类型,曼副旗主可是后悔了?”

“呸!”

银锁正要嘲笑阿曼作死,忽听靳老大道:“按本帮帮规,有犯如上罪状者,受土刑!”

这话让他以丹田之气远远地送了出去,比之前那个大嗓门的随从说得要清楚得多。

阿曼和云寒双双不解:“土刑是个什么刑?”

银锁道:“就是手脚和身上都绑了石块,拖到河中心丢下去。”

阿曼咂舌道:“还真是土刑。怪不得教主一早就出航了。”

那一边,靳老大朗声道:“水船主平素乃忠义之人,可是老夫就算再不忍心,也不能置帮规于不顾。”

他一停顿,台下便叫起来:

“怎可姑息这种人!”

“让他受土刑!”

“水船主是个好人啊!”

“放了蛮帅!”

蛮族水手简直要□了,但是马上被旁边的汉人水手控制起来。

靳老大续道:“来人哪!”

呼乐身后站着的两个大汉,将他一提,提小鸡仔一样地拽了起来,呼乐一个踉跄,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靳老大身后的船主里,忽有将近一半的人跪了下来。

“靳老大,某恳请老大放过水船主性命!”

台子上坐着的武林名宿们非常惊讶,只有靳老大和谭老大脸色如常,一点也没变。

银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演得还挺好。”

云寒奇道:“怎是演的呢?”

银锁道:“台前这么造反,在武林同道面前、特别是谭老大面前削了靳老大的面子,是以后不想干了吗?自然是底下事先串通好的……”

云寒恍然大悟。

只听靳老大冷笑一声,“说得倒轻巧。你,”他指着地上跪的一个人,“帮规第十二条是什么?”

“……死罪、死罪减一等,受三刀六洞之刑……”

他又指着另一个人,道:“你,帮规第十四条是什么?”

“若有船主替罪人求情,分其刑……”

靳老大将这一排人看了一遍,问道:“谁来同受三刀六洞?”

跪着的这些船主,不敢看他双眼,一个个都低下头来。

靳老大冷笑不已,正要说几句嘲笑他们的话,忽又有人出列下跪,朗声道:“我愿同受!”

台下静了一静,接着一片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写6000字让我晚上再写!一到周末各种杂事实在是……orz我刚刚睡起来

是怎么猜到水沉香与小安有一腿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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