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佩惊讶,笑,“真的吗?”
“假的。”谢亭也笑,“只会这一件事当然不行,还要会另一件。”
“什么?”郑子佩眼中的兴味更浓。
“让韩城娶我。”
在社交场合一向言行得体的郑子佩,张大了嘴巴。
谢亭笑,“不好意思,我得对付两口吃的。”叉了块点心送到嘴里。
韩城倒了杯柠檬汁递给她,“喝这个。”
谢亭没伸手,把头伸过去。
韩城笑,“又调皮。”细心喂她喝了两口,又拿纸巾替她擦拭嘴角。
自然而然,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郑子佩看的发了呆。
这是韩北城吗?没换人吧?他居然会照顾女生。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新婚夫妇稍事休息就要走了,韩城挽起谢亭的胳膊微笑,“子佩,失陪。”
“请便。”郑子佩彬彬有礼。
韩城和谢亭的身影愈行愈远,渐渐的,只能看到新娘身上那一抹惹眼的红色。
郑子佩独自站在角落中,得体的笑容之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寂廖。
韩北城竟然不声不响在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结婚了,新娘竟然毫无家世,韩北城对她居然这么好。这一切,多么的不可思议。
杨殿斌自阴影中走出来,轻轻叫了声:“子佩。”
郑子佩转过头,笑容明媚,“殿斌,我原来以为韩小北就算结了婚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现在看来,并不是呢。”
杨殿斌走到她身边,有些伤感的说:“一开始不知是因为什么,现在,他肯定爱上了。”
郑子佩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抿了一口,微笑,“韩小北有那么容易爱上一个人吗?我不信。殿斌,盛大的婚礼、人前的恩爱,这些都说明不了什么,你是知道的。”
“是,说明不了什么。”杨殿斌望着喜气洋洋的礼堂,眼神有些恍惚。
盛大的婚礼、人前的恩爱,有时候只是男人需要,并不能证明爱情。
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证明。
郑子佩鼓励的笑,“殿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杨殿斌哪里能拒绝她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子佩讶异的笑,“这么说,韩北城的新婚妻子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亲戚朋友也和上流社会没有一点关系?而她的朋友们三教九流都有,有客户经理,有小学老师,还有在银行坐柜台的柜员……”
郑子佩忍俊不禁。
杨殿斌笑,“在你大小姐眼里,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处于社会最底层、令人不忍直视了?其实不是的,这些不过是普通人。”
“普通人。”郑子佩微笑,“殿斌你说,一个人原来交往的全是普通人,一下子进到咱们这个圈子,她能不能适应呢?”
“我觉得她能。”杨殿斌想了想,认真的说:“她很年轻,很聪明,可塑性强,受过高等教育,修养良好。更重要的是……”
郑子佩面部还保持着微笑,不过,已经有些僵硬了。
杨殿斌的话显然令她不快。
杨殿斌心里泛着酸,低声说:“更重要的是,她身后有韩城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子佩,韩城给她配有私人助理,负责衣饰形象、言语谈吐,替她打理琐事。他如果不在她身边,助理就会在她身边。子佩,她是不会出差错的,因为韩城不允许。”
“她是不会出差错的,因为韩城不允许”,郑子佩玩味着这句话,嫣然一笑。
他看似爱上了,其实不是的。
他给她的,只是韩太太应该得到的,和爱情无关。
“殿斌,咱们到河边喝酒去。”郑子佩兴致勃勃挽起杨殿斌的胳膊。
杨殿斌被电流击中,胳膊酥了。
“好,喝酒去。”
因为客人众多,所以韩家的婚宴有传统宴席,也有自助餐,客人如果嫌屋里闷,也可以在草地上、小河边用餐。郑子佩和杨殿斌一起,约了陈莉、曲丹、厉枫几个闺蜜到河边喝酒。
中间一条河,两边挂有红灯笼,岸上有阳伞、桌椅,坐在这儿凭栏远眺看看夜景,浅斟慢酌,很悠闲。
韩城和谢亭过来敬酒的时候,陈莉、曲丹、厉枫和煦亲呢的取笑,你一言我一语,“新娘一定要看好新郎官啊,不然,像他这么帅,会被人拐跑的。”“对啊,这么帅的男人,看好了啊。”
谢亭挽着韩城的胳膊,差不多靠到了他身上,甜甜笑,“不用啦,他不用看的。”
“这么帅的男人不用看?”郑子佩开玩笑。
“好男人都是不用看的。”谢亭自信。
韩城一直微笑不语,这时举起谢亭的手亲了亲,“谢谢给我的评语。亲爱的,就算我以前不是好男人,为了你这评语,也要做个好男人了。”
杨殿斌响亮的吹起口哨。
郑子佩等人很应景的鼓掌。
“我中学和新郎官是同学,他的兴趣爱好,我无偿奉告。”陈莉活泼的说:“你把这些记准了,投其所好,也就把他牢牢拴住了!”
谢亭笑,“我才不要拴住他呢,他应该追逐我才对。结婚前应该他追求我,结婚后也一样。如果有一天他不追求我了……”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韩城摇头。
“这恩爱秀的,肆无忌惮啊。”杨殿斌大笑。
一边笑,一边偷眼看郑子佩。见郑子佩很开心的样子,他笑得愈加大声。
韩城和谢亭手挽手离开。
谢亭得意,“这几个人都是你同学吗?真没见识呀。”
“怎么个没见识法?”韩城好奇。
谢亭眉眼盈盈,“她们居然让我看着你,拴着你,真是太没见识了!我需要看着你吗?我以前没多少资产,现在和你结了婚,动产不动产我增加了好多呀。我就好比一个上了赌桌赢钱的人,反正已经赚了,我还怕赌局终了吗?赔钱的人才怕呢。”
韩城停下脚步看她,目光不善。
“怎么了?”谢亭无知的看了回去。
“我应该把所有的赠予附加条件。”韩城慢吞吞的说:“不管什么样的财产,只有咱们婚姻存续期间你才能拥有。”
“离婚了我也有钱的呀,咱们签过合同!”谢亭底气很足。
韩城咬牙,“我真不应该跟你签那个见鬼的合同!谢小南,咱们是真夫妻了,你知道吗?”
“知道呀。”谢亭笑。
他生气,她笑的开心;她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他的怒气也消失了。
他低头吻了她。
一个深情的吻之后,两人都眉眼温柔。
“不许再提合同的事。”
“嗯。”
“再敢提合同就打屁屁了,知道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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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妇迎面遇到三位晚到的客人。
中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身上的西装很考究,面容却已苍老,留着长胡子。他左边是位穿旗袍高跟鞋、盘发的中年美妇,右边却是位身材修长的短发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脸的古怪精灵。
“珍珠?”谢亭看到这少女,呆了呆。这不是在会所遇到的那个找陌生人要爸爸的小姑娘吗?她也是韩家的客人啊。
韩城抿紧了嘴唇,目光幽冷。
谢亭挽着他的胳膊,觉察到他不轻松,身体处于戒备状态。
对面的三个人停下脚步。老者正义凛然,美妇温婉的低下头,珍珠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看着韩城,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陈伯。”韩城面容冷冷的,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陈伯。”谢亭跟着叫了一声,本来想陪个笑脸的,想到韩城的态度,决定还是算了。
“小北。”被韩城唤作陈伯的老者勉强点了点头。
很勉强,看样子他好像不爱搭理韩城似的。
“这两位,不知该怎么称呼?”韩城冷淡的问。
陈伯生气,长胡子都吹起来了,“别装了,你能不知道她俩是谁?她们两个,一个是你爸爸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北,将来整个韩氏都要交到你手里,你不能小家子气,要有胸襟!自己亲妹妹都不管不问,你配做韩氏的掌舵人吗?”
韩城目光冷酷,握紧了拳头。
谢亭恍然大悟。怪不得珍珠冲着我要爸爸呢,敢情是这么回事!
她捏捏韩城的手,温柔的笑,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伯,请问您是韩家什么人啊?”谢亭客气的问:“连韩家的家事您也要管,想来是韩家很重要的人物了,对不对?我是小北新婚妻子,见过奶奶,见过爸爸,见过姑姑、姑父,却没见过您。陈伯,请问您是韩家的……?”
陈伯更生气,胡子抖动,“你才进韩家几天,这就质问起我来了?我进韩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谢亭从小受传统教育长大,尊老敬老那是必须的,可是如果老人跟她不讲理,她也不会惯着。
坏人也会变老,固执的人也会变老,并不能因为他们变老了,坏的行为和固执的行为就变成对的,全世界都要迁就他们。
谢亭客气的指出:“陈伯,我是问您在韩家的身份,不是问您进韩家的时间。”
陈伯被个第一面的年轻人这么“提醒”,老脸通红。
珍珠气愤,眼睛瞪得溜圆,“你不光无情、拜金,还不敬老,你真没礼貌!”
“你不请自来,到我的婚礼来捣乱,倒成了我没礼貌吗?”谢亭啼笑皆非。